天天看點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作者:正史觀察

前言

鄧子恢是閩西革命根據地和蘇區的主要建立者和卓越的上司人之一,也是新中國優秀的農業工作上司人,被譽為黨内的農業、農村工作專家。

但是今天,我們不聊鄧子恢的成就功績,而是講一段他的家事——

20世紀50年代,鄧子恢和林伯渠互換兒子的故事,在中南海一度傳為美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鄧子恢與孩子在武漢合影,後排左一站立者為蘇生

今天的正史觀察,我們就來了解這段兩代人生離死别、曲折複雜的感人故事。

紅軍的兒子

鄧子恢曾有過三次婚姻,曹全地生的鄧毅生、鄧芳梅,黃秀香生的鄧瑞生;陳蘭生有7個孩子,但隻養活了6個,分别是鄧淮生、鄧湖生(1944年夭折于戰火之中)、鄧漢生、鄧建生、鄧小蓮、鄧小燕、鄧小蘭。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曹全地

鄧子恢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鄧瑞生,從國小到大學的名字都叫“林秉蘇”,是林柏渠的兒子,後來改名鄧瑞生,成了鄧子恢的兒子,這實在是曆史開了一個有趣的玩笑。

1934年,紅軍開始長征前,黨中央為了不影響大部隊的行動,決定留下孩子。鄧子恢的夫妻黃秀香剛生下兒子,就交給林伯渠的夫人範樂春托人撫養。

範樂春也有一個剛出生半月的男嬰。範樂春把這兩個嬰兒包好背起來,深夜騎着戰馬從瑞金趕到會昌,找到堂兄範美宏、郭發仔夫婦,托付他倆一定要把孩子養大成人。後來,黃秀香壯烈犧牲,範樂春也患肺病逝世,兩個兒子下落不明……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鄧瑞生和林蘇生

範美宏夫婦難以養活兩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出于無奈,養母隻好将其中的一個孩子送給人抱養。兩個孩子一大一小,一強一弱,養母憐愛弱小的生命,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取名範宜德。大的孩子送給無兒無女的賴兆枝和滿姑夫婦,取名賴平亞。

賴平亞5歲時,上山去放羊,摔壞了一條腿,養父母心急如焚,想方設法為兒子治病。到頭來傷腿治好了,隻是走起路來有點跛腳。

九歲那年,養父母把範宜德領進學堂。那時,他也記事了。當時的學費是一擔谷子,養父平日裡做米粉生意,每天起早貪黑,沿街叫賣,不辭辛苦地養家糊口,一擔谷子是全家人半年的口糧。

“這孩子聰明,咱砸鍋賣鐵也要供他上學!”養母雖然不識字,但全家人卻節衣縮食花了大價錢把他送進學堂接受教育。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做活兒的童工

11歲那年,養父病逝,全家人的生活重擔全部落在了養母的肩上。頂梁柱折了,經濟來源斷了,養母實在無力供他上學,範宜德就此斷了學業。但總要給孩子找個出路,于是後來,養母便托人把範宜德送進了一家鞋廠學藝。11歲的他從此當了童工。

“當童工那陣子很苦。”鄧瑞生回憶說:“每天早上5點起床,起床後先給老闆娘倒尿盆,刷馬桶,然後上山挑水,從早到晚不停地挑。我人長得瘦小單薄,挑一擔水很吃力,有一次,我又累又餓,暈倒了從山上滾下來,摔得鼻青臉腫。當時,童工很多,睡通鋪。冬天幾個人合蓋一床破棉被,凍得睡不着覺;夏天,蚊子成群結隊輪番襲擊,咬得渾身是大包。當了幾年童工,幹了幾年雜活,壓根沒學到手藝。”

直到會昌解放的那一天,養母才告訴範宜德:“你是紅軍的兒子。”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陳蘭、鄧子恢

錯認親子

1949年農曆8月,15歲的範宜德、賴平亞被送到武漢。

鄧子恢、陳蘭熱情地把兩個孩子迎進客廳。鄧子恢仔細地端詳着,問道:“這兩個孩子哪個姓鄧?”

範美宏的侄兒用手指着說:“首長,這個賴平亞是你的兒子,範宜德是林伯渠首長的兒子。”

當晚,鄧子恢電告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人民政府秘書長林伯渠,說已經找到範樂春留在會昌的兒子。林伯渠一聽此訊,大為高興。

當時陳蘭覺察範宜德長得相似鄧老,提議先化驗血型,弄清真相。但鄧子恢這位無私的共産黨員,出于博大的胸懷,不願将腿有殘疾的賴平亞送給林伯渠,就勸阻了陳蘭。他将賴平亞更名為鄧蘇生,從此作為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鄧子恢

1950年,範宜德被送到了北京。林伯渠和夫人朱明看到宜德長得十分精幹,内心頗為高興,立即給兒子更名為“林秉蘇”。

對于那段日子,鄧瑞生有很深的記憶:“1950年春,我被送到北京,剛進家門,林老憐愛地摸着我的肚子說,這孩子受苦了。我身材瘦小,營養不良,15歲了,看上去像個學齡前的孩子。這就是你爸爸,警衛員叔叔指着林老向我介紹說。爸爸,我怯生生地叫了一聲,林老把我摟在懷裡,動情地說,孩子,不是爸爸不愛你,是你生不逢時。那是戰争年代,爸爸顧不上你們,可爸爸始終沒有忘記你們……”

林伯渠說:“十多年以前,鄧老給我寫信說,等江西一解放,我們就找回我們的兒子。如今你們回來了,實作了爸爸的第一個心願,第二個心願是送你去上學。”

但是,當時的鄧瑞生卻不想上學,隻想趕快去工作。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15歲了,過去隻上過三年國小,再接着上國小不好意思。但林伯渠的态度很堅決:“不行,如今革命勝利了,沒有文化怎麼建設社會主義?”

最後,鄧瑞生提出請求,說要上學也行,但是要上就上國中。後來考慮到北京是個大城市,教育品質高,害怕鄧瑞生直接上中學跟不上,就讓他先從國小六年級開始上。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林伯渠

去學校報到那天,警衛員叔叔對校長說,這是首長的孩子,耽誤了,如今年齡大了,想上六年級。校長說,那就考考再說吧,随即出了幾道算術題。但老師出的題鄧瑞生交了白卷,校長隻好說,六年級是畢業班,這位同學基礎太差,先從5年級插班吧,用兩年時間好好補補課。

校長總算是給了兩年的面子。當時,鄧瑞生是全班年紀最大學生,從入學那天起,他便發誓要好好學習,可事與願違,第二年考國中,鄧瑞生名落孫山。校長找他談話說,雖然你考試不合格,考慮你的特殊情況,可以到國中部試讀。于是3年中學,鄧瑞生一直是試讀生。

“中學畢業後,我突然産生一個強烈的願望——當兵。林老很民主,當時找了海軍司令員肖勁光。肖叔叔說,我們這裡國中生有的是,缺乏的是高等人才,等秉蘇大學畢業後,再來我這裡當兵。大學畢業後,我想起肖叔叔當年的承諾,但當時林老已經去世,我去找鄧老。鄧老問我,你大學畢業了是黨員嗎?我說早就是了。他說是黨員就要聽從黨的安排。我無話可說,接受了組織的安排。”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林伯渠

交換兒子

轉眼到了1953年1月,鄧子恢調任中央農村工作部部長,後任國務院副總理。他們全家住進了中南海。這時,鄧蘇生與林秉蘇又相遇了。每天上學歸來,他倆都到中央上司食堂就餐。

随着時間的推移,中南海的伯伯、叔叔、阿姨們都熟悉了這一對紅軍留在會昌的棒小子。但還是鄧穎超、康克清、李伯钊的心細,她們一見林伯渠夫人朱明就笑着說:“唉呀,準是會昌弄錯了!你看秉蘇越長越像鄧老,蘇生越長越像範樂春……”

後經中央辦公廳派人前往會昌,找林秉蘇的養母郭發仔調查。原來當時養母為了安慰堂妹範樂春的英靈,就把她撫養的範宜德說成是林伯渠的兒子。現在,經過調查人的啟發引導,她終于說出了真情:林秉蘇是鄧子恢的兒子,鄧蘇生是林伯渠的兒子。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鄧子恢

1954年正月初一,京城沉浸在節日的歡慶氛圍中,一個祥和安靜的院落裡,走來一老一少兩位常客。

“鄧老,給你拜年了。”

“林老,請屋裡坐!”

兩位老人手拉手走進客廳,招呼各自的兒子坐在身邊的沙發上。

“你們都20歲了吧,成大人喽!”林伯渠看着身邊的兩位年輕人,慨然自語說:“今天給你們講明曆史情況,林秉蘇你應該姓鄧,鄧蘇生,你應該姓林。”

也許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也許這事出得太奇妙,兩位年輕人面面相觑,無所适從。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鄧子恢

鄧子恢說:“今天給你們說清楚,是我們作為父母的責任和心願。如今你們長大了,有選擇的自由,我和林老商量過,你們愛姓什麼姓什麼,姓名隻不過是個符号,作為革命者來講,我們的責任是把你們培養成革命事業的接班人,我們老了不要你們撫養,但也沒有遺産留給你們,你們是黨的後代,是紅軍的後代,一定要好好學習,成為對革命有用的人。”

後來,鄧蘇生改名為林蘇生,1962年,林秉蘇改名為鄧瑞生。鄧瑞生回到鄧家,很快對鄧子恢爸爸和陳蘭媽媽産生了深深的愛。

經過幾年刻苦攻讀,林蘇生畢業于北京政法學院法律系,鄧瑞生畢業于北師大實體系。這時,他們也沒有忘記養母發仔阿媽、滿姑阿媽的囑咐:“你們是阿媽心上的一塊肉,讀完大學快回來。”

當他們學成後要求離開北京時,鄧子恢、陳蘭誠懇地對他們說:“你們願意傳回老區是件好事,我們是無産階級,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公家和人民的。我們沒有什麼财産給你們繼承,以後要立于人世,隻能靠自己……”

1954年春節,林伯渠到鄧子恢家串門,坐下後對兒子說:你應該姓鄧

陳蘭、鄧子恢

後來,林蘇生回到贛州中級人民法院工作,與會昌農民劉發妹結婚,夫婦倆與養父母賴兆枝夫婦住在一起,照顧他們幸福地度過晚年。林蘇生在基層崗位上一幹就是三十年,他從未利用父親林伯渠的名義找關系,走門路,直到退休以後,才回北京居住。

鄧瑞生則與學友高松秀結婚,一起配置設定到湖南湘潭下攝司電機廠工作,他做操作工程師,妻子任中學實體教員,夫妻恩愛,全家和睦,并經常到會昌看望發仔阿媽,使這位年邁的老人晚年幸福。

1972年和1973年,父親鄧子恢與養母郭發仔相繼病逝。七十年代條件有限,由于長期在電機廠工作,鄧瑞生攝入的X射線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傷害,影響到他的造血功能,但他從未有過怨言。

鄧瑞生退休後,終身俸比北京的低保戶還低,但他從不抱怨,而是粗茶淡飯、節衣縮食。面對記者的詢問,他總是一笑了之:“比起24歲就犧牲了的媽媽,比起那些像媽媽一樣犧牲的烈士,我的生活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