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冬日的下午,屋外天寒地凍,他坐在酒吧裡,面前是一杯加了冰的可樂,冰化得很慢,不時冒出“呲呲”的聲音,昏黃的燈光下,他穿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望着窗外出了神......

沒有遮掩,也不設防,大多時候,黃覺都是這樣安靜地獨處,他好像外面世界的人,外表冰冷又酷烈,然而,内裡卻柔軟又天真,總藏着一個大男孩。
在熱鬧之外,他是一個普通人,喜歡畫畫,熱愛攝影,偶爾演戲,還是一家酒吧的老闆,隻是他不喝酒。
“我很平庸,但不可恥,沒有得過大獎,超市買菜不帶保镖,演戲隻是一個工作”,黃覺如是說。
如今,47歲的他,有一個老婆,倆孩子,還有一條狗,半生流離,至此平凡,挺好!
一、不安分的青春
在荒蕪的人生原野上,他随波逐流,放浪形骸,依着命運的指引去到該去的地方,好像冥冥之中,他總覺得應該做出點事兒。
1974年,黃覺出生在廣西南甯,原名“黃珏”,寓意無暇美玉,後來,他覺得這名字太矯情,就給改了,他的父親是當地的越劇演員,母親則在醫療器械機關上班。
從小,父母工作都很忙碌,管他的時間很少,他被散養在寨子裡,吃着百家飯長大的,受到原生态的歌舞影響,手腳修長的他,亦十分擅長舞蹈。
13歲時,黃覺從4000多名舞者中脫穎而出,考入了廣西藝術學院,專攻古典舞和民族舞。
進入寄宿制的學校,他開始了獨自的生活,而那段日子,他愛着又恨着,沈浸在舞蹈的世界裡,如癡如醉,卻又被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包圍,難以逃脫。
一面,他是天資不錯的好學生,深受老師的重視,而另一面,他又是格格不入的“校霸”,為班裡同學出頭,常常在暗巷裡打架。
那時,他穿鉚釘皮衣,打耳洞,騎着拉風的摩托,聽着燥熱的音樂,飛馳在高速公路上,不安分在骨子裡隐隐躍動,他總覺得,要被這個世界改變。
1992年,18歲的黃覺畢業後,被配置設定到廣西歌舞團工作,過上了體制内的穩定生活。
因為工資不高,他經常去歌舞廳給人伴舞,一晚上30塊,他卻跳得很快樂。
後來,突然出現了“黑豹”風潮,他一下被這種重金屬音樂迷住了,立馬決定去尋找,去北京見一下窦唯,感受一次唐朝樂隊的現場。
于是,他辭職了,偷偷背着父母去當“北漂”。
1993年,他在北京的各大歌舞廳“炒更”,2年之後,他進入模特行業,靠着拍廣告和商演維生,繼續自己的搖滾夢,并開始了獨立編曲和配樂。
雖然經常居無定所,但他卻覺得找到了“家”,在後街的一個川菜館裡頭,大家都留着長發,身上戴着各種丁丁當當的東西,他不再是異類,那種孤獨感一下子就被消解了。
漸漸地,他也混進了皇城搖滾圈,結識了老狼、窦鵬、高原等一幫老炮兒,日子過得随心所欲,沒有什麼野心,也不執迷名利,一心撲在音樂裡。
租住在望京附近的小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周圍荒蕪人煙,借着從朋友那裡搜刮過來的樂器,從白天到黑夜,各種狂轟濫炸。
感情上,黃覺也是相當潇灑,身邊從來沒有缺過姑娘,據朋友劉儀偉說,他一周可以換六個女朋友,而且全是外國人。
情場浪子,卻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他曾被一位上海姑娘使了袢子,原以為是遇見真愛,卻不知人家也是“女海王”,三兩下功夫,占據了其朋友圈的主導地位,搞得自己處處不是。
拉不下臉的他,隻得窩在家裡,閉門不見客,獨自舔舐傷口。
二、第四種感情
對于周迅,黃覺說,兩人之間很難用親人、朋友和情侶的關系來歸類,大抵屬于第四種情感,亦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那些奔命的日子裡,這張幹淨又清澈的臉,讓黃覺記了好多年,也曾照亮他失意的人生。
那時候,在北京掙紮的兩個小年輕,穿梭在各大歌舞廳,經常一起排練,互相鼓勵,也成為彼此精神上的支撐。
對黃覺來說,周迅是自己唯一可以肆無忌憚索取溫暖的人,而周迅在落魄不堪的時候,黃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收留她,兩人的友情持續了28年,始終如一。
外表冷酷的黃覺,在周迅面前,經常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會撒嬌,還會鬧脾氣,被她寵成了“巨嬰”。
不管是5萬塊的耳機,還是十幾萬的機車,隻要是黃覺看上的,周迅從來不拒絕,都會給他買,而這種微妙的關系,自然得就像呼吸,沒有痕迹。
1995年,周迅在陳凱歌的電影《風月》裡,對張國榮的驚鴻一瞥,讓她走入了電影的世界。
3年之後,周迅憑借《大明宮詞》、《人間四月天》等作品,紅遍大江南北,也成為東家李少紅的“心頭寶”。
彼時,在北京混了幾年的黃覺,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原打算認命服輸,好好上班,卻被好閨蜜推了一把,意外進入影視圈。
2002年,李少紅準備拍攝電影《戀愛中的寶貝》,卻一直尋不到令她滿意的男一号,正值此時,周迅力薦好友黃覺,并堵上星運前程,執意讓其出演。
拗不過她的李少紅,隻得答應,讓這個什麼也不懂的新人,出演城市青年“劉志”,還讓陳坤給他作配。
或許,黃覺天生是吃這碗飯的,電影中,他就像一塊青苔,扔在哪兒,都能夠存活,堅韌又偏執。
之後,在拍攝電影《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時,黃覺遇到了“京圈才女”徐靜蕾,“也就是從那一秒起,我就愛上你了”,劇中的軍官愛上了一個陌生女人。
而私下裡,兩人文藝青年互相吸引,陷入了熱戀,2005年,兩人被媒體拍到約會的畫面,戀情正式曝光。
兩人一起牽手逛宜家,當街親吻,互相探班,同居5年之後,兩人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卻在2009年,突然宣布分手,讓人猝不及防。
這段感情讓黃覺受傷很深,甚至有了不婚的打算,戀愛可以,生孩子可以,但絕不結婚。
接下來幾年,黃覺一心撲在事業上,陸續出演了《破繭而出》、《傾城之戀》和《地球上最後一個夜晚》等作品,也逐漸走進了大衆視野裡。
期間,他也曾與俞飛鴻、左小青、陳數等女星傳出過绯聞,然而,在感情上,他卻始終若即若離,被媒體評了個“浪子”的名頭。
“回想每一段情感關系中,我沒有做過不堪的事情,也沒有不能回首的人”,黃覺坦蕩地說。
或許,這是黃覺被叫“浪子”,卻不令人生厭的原因,在感情面前,他似乎比女人更傻,每一段感情都很溫柔,也非常照顧對方,是以前女友對黃覺的評價都很好。
就算是彼此錯過了,也曾是一段美好的回憶,體面分手是給對方最大的尊重,也是愛過的最好證明。
三、收服“浪子”的女人
在一個叫麥子的姑娘出現之前,黃覺一直是“不婚主義”,他享受這種沒有規劃的人生,更不願為了婚姻打破自由的狀态。
日子一晃,他已經36歲,在父母不斷地試探與催婚下,他索性關掉耳朵,閉上眼睛,直接在北京給自己買了一套養老的房子。
他把一套三房間的房型,完全按照獨身男人的風格裝修,變成一個大通間,所有的房間都沒有門,甚至連廁所也無遮無攔。
除了拍戲之外,他就沉浸在網絡世界裡,找與自己精神相通的東西,樂此不疲。
2009年,黃覺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女孩,隻知道她的筆名叫“麥子”,還有她分享的電影、音樂和繪畫,都讓自己莫名喜歡,而她筆觸之間流淌的文字,總能溫暖自己,治愈自己。
他瘋一樣地在網絡世界尋找麥子,有了聯系方式之後,兩人開始漫無邊際地聊天,從文學到電影再到藝術,總有說不完的話。
他越發對這個神秘的女孩感興趣,于是,他要了麥子的照片,一張明媚動人的臉,在黃覺的眼裡蕩漾,他心頭隐隐若若地熱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麥子,原名孟甜甜,山東女孩兒,比黃覺小14歲,在法國第三大學攻讀導演系研究所學生,不僅是一位優秀的劇作人,還是芭蕾舞演員,文字功底也十分了得。
2011年,麥子回國過暑假,兩人相約“網友奔現”,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卻好像認識了許多年一樣熟稔。
在一家小店吃完飯,兩人散步至傍晚,後來,黃覺買了咖啡和零食,兩人坐進車裡聊天,這一聊就聊到了淩晨四點,竟還感到意猶未盡。
23歲的麥子,是家中獨女,生活自律,一路優秀,與黃覺就像是兩個軌道的人,而内心強大的她,有時比眼前這個酷帥的大叔更顯通透。
很快,靈魂相契的兩人戀愛了,而黃覺也毫不遮掩地亮了底牌,坦誠自己可以戀愛,也可以要孩子,但不想靠法律來限制兩人的關系。
不料,麥子潇灑地點點頭,說到:“你想怎樣就怎樣,我都無所謂”!
一句話不輕不重地甩出去,倒是讓這個“情場老手”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刺癢。
在别人眼裡,外表冰冷,情史豐富的黃覺,不像是個好人,而在麥子眼裡,他卻是個就快長大的大男孩,心比任何人都善良和柔軟。
戀愛兩個月,黃覺想法就發生了180°大轉彎,完全被一小姑娘拿捏死死的,深深淪陷,不能自己,巴巴地買了婚戒,千裡追到法國去向麥子求婚。
2011年盛夏,兩人正式領證,沒有婚禮,也沒有拍婚紗照,就奔着愛情義無反顧地去了,堅定而熱烈。
年底,兒子“小核桃”出生,兩年之後,又迎來了女兒“小棗”,家裡還有一隻叫“下酒菜”的狗狗,幸福如此,黃覺不禁感歎:結婚真好!
四、這大抵就是愛吧
“認識黃老師(黃覺)之後,他代替了甜食,解決了我的焦慮。黃老師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順我的毛上,我深信這個世上隻有他有這能力”,麥子如是說。
生活中,麥子的性格并不溫柔,遇到事情,甚至會着急上火,而黃覺總能用他的方法,一秒哄老婆開心,把老婆寵成了公主。
婚後,黃覺愈發戀家,除了偶爾拍戲之外,就是宅在家裡,陪伴妻子與兒女,他最喜歡把熟睡的嬰兒趴着放在自己身上,然後自己也跟着垂耷着眼睛打瞌睡。
這細碎又溫暖的日子,讓他倍感珍惜。
“如果不是這段婚姻,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是如此适合婚姻生活”,在麥子看來,黃覺的情緒非常平穩、安定、有責任感,是一個很好的爸爸。
更為難得的是,黃覺非常支援老婆搞事業,除了黃太太的身份,她還是那個獨立且自由的麥子,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
這些年,她熱衷寫作,喜歡閱讀,累積看過847本書,聽過1300張唱片,看過2284部電影,她用這樣的自律,來熱愛生活,并正向影響孩子們。
同時,作為一名獨立導演,她執導過短片《再見寶貝》,拍攝過紀錄短片《南京女孩》,且拍攝的短片《EI TANGO》還曾入圍戛納電影節。
麥子還解鎖了演員的身份,在話劇《戀愛的犀牛》裡飾演“明明”,參演電影《戀曲1980》和電視劇《在不安的世界裡安靜地活》。
前幾年,麥子還上過《幻樂之城》的節目,與窦倩童合作,在極短的時間内,獨立創作出作品《幻月》,其才華讓王菲贊不絕口。
我想,這樣的麥子,才是黃覺真正愛她的原因,清醒且獨立,豐富且自持。
如今,結婚10年,兩人的感情依舊甜蜜如初,黃覺曾笃定地說,隻有麥子可以讓自己不分心,一直被吸引。
這麼多年,黃覺和麥子仍然有聊不完的天,一如當年他初見她時一樣。
而不管多晚,黃覺都會守在劇場門口,等老婆一起下班,經常一等就是深夜。
即使出差在外地,隻要工作一結束,黃覺就會跟老婆視訊,而每次的通話截屏,就像一張張發票,累積成一筆巨款,存在歲月的銀行裡。
在社交平台上,黃覺變成了“炫妻狂魔”,攝影的大多作品中,都出現了麥子的身影,而最好的一副繪畫,也是為麥子所做......
我想,這大抵就是愛吧,兩個孤獨的靈魂被婚姻認領,也被它治愈,而後,變成更好的兩個人。
就像黃覺所說,“婚姻無關小孩,不是責任與義務,也并非左手握右手,我愛你,隻因為你是你”。
五、随性而活
這些年,黃覺一直随性而活,一邊玩兒,一邊工作,把生活過好是他最質樸的願望。
除了攝影、畫畫和開酒吧之外,他還帶着妻兒到處旅遊,一路走走停停,享受慢時光,他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家人。
作為演藝圈的人,他幾乎很少參加飯局,也不會為了增加曝光量,去參加真人秀,不争不搶,無欲無求,把自己儲存地很完整。
對于演戲這件事,他看得很重,而“演員”二字,他從不容許任何人調侃和摸黑,雖然出道20年,他的作品不多,但卻多為精品,他的演技也可圈可點。
去年,一部扶貧正劇《山海情》,讓出演耿直善良“淩教授”的他,感動了無數觀衆。
而今年伊始,“年度良心劇”《開端》中,他飾演的公共汽車司機“王興德”,更是讓觀衆又恨又憐,也算再次翻紅。
最近,與胡杏兒合作的電視劇《獅子山下的故事》,堪稱港版《人世間》,而黃覺飾演的“勞金”亦是讓人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