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祝新運正好60歲了。
但在億萬觀衆的記憶深處,他仍舊是當年那個八九歲大的潘冬子。
電影《閃閃的紅星》上映後,深深地影響了一大批同齡的孩子。
而祝新運,從此也和潘冬子産生了牢不可破的淵源。
祝新運是道地的北京人。
假如不是北京這個籍貫,祝新運絕對沒有機會被導演相中。
那是1973年,國内的各大電影廠,都在放下樣闆戲,加緊籌拍各種劇情片。
其中,八一電影制片廠,把拍攝的目光瞄向了一個兒童劇情片。
作家李心田創作了一篇小說。
長征開始之前,一位紅軍留給了家人一頂戴着紅星的軍帽。
後來這位紅軍的兒子戴着這頂軍帽找到了父親,并且參加了革命的隊伍。
小說的名字,就叫《閃閃的紅星》。
八一廠經過商量,決定以這篇小說為基礎,創作一部兒童電影。
當時,拟定李俊擔任該部電影的導演。
李俊很清楚,一部兒童劇能不能拍好,關鍵要看演員選得怎麼樣。
劇組接下來正式開始挑選演員。
幾個導演幾乎走遍了北京市内所有的國小,但沒有任何收獲。
小演員沒有選好,時間卻在一分一秒流逝。
當年五一勞動節期間,北京的各個學校像往年一樣組織文藝彙演。
那一年,祝新運已經上國小三年級了。
他那張胖乎乎的臉蛋,再加上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
很快就從所在的國小脫穎而出。
祝新運被北京台邀請演出。
當時可沒有其他娛樂活動,一場學生直播文藝彙演,都能引起很大的關注。
劇組的幾個導演,也剛好看到了電視台後來的播出。
于是,祝新運這個小孩兒,立刻引起了劇組的同意。
劇組立刻通過電視台,找到了祝新運的家裡。
李俊在看到他本人後更是直接表示,就他來演,不換人了。
演員定下來了,可在接下來籌拍階段卻又遭遇波折。
彼時,有人批判《閃閃的紅星》這部即将拍攝的電影,
帶有資産階級的唯美主義傾向。
經過研究,不但劇本需要修改,導演也需要更換,就連標明好的演員也不能用。
彼時,祝新運的“罪名”是:這孩子長得太機靈了,沒有無産階級的樸素。
劇組裡的其他人都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
尤其是導演李俊,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難道無産階級和紅軍的後代,就不能長得機靈一些嗎?
實際上,長得怎麼樣那是父母決定的。
本質上來說,這種分歧,實際上是影視劇領域展示出來的一種分歧。
按照當時的主流觀念,電影中的好人必須得長得好,
壞人自然是尖嘴猴腮或者有點奸詐。
除此之外,因為當時還有成分的區分,
在不少人的意識深處,無産階級的人物,就應該用樸素的形象展示。
稍微的聰明或者美一點,就會被攻擊為資産階級才具備的。
正是基于這一條邏輯,祝新運能不能參演,當時的分歧很大。
李俊提出不同意見後,劇組裡的其他人也覺得不能更換。
正是因為他們的堅持,相關部門在經過研究後,決定不再要求劇組換人。
當時進劇組的時候,祝新運給導演李俊演唱了一首名為《小蠟筆》的兒歌。
進劇組開始拍攝後,祝新運不但學會了劈柴,而且還學會了騎自行車。
劇情的設定是在江南的農村,是以潘冬子必須要會劈柴,還得會擔柴。
有時候整個半天,祝新運都在練習劈柴。
之後,還要把柴碼好,然後再擔柴下山。
但是,他還是每天一點點地練習,最終才找到了導演要求的效果。
雖然每天很累,但在拍戲之餘,祝新運還學會了騎自行車。
劇組裡的自行車,都是從業人員的。
祝新運站在自行車面前,個子還沒有車把高。
他也不管車子是誰的,往往推起一輛就開始學着騎。
不會踩着腳蹬子起步,他就先推着自行車跑。
待跑一段後,他也不管車子會不會平衡,就直接把腳踩在了蹬子上。
這樣一來,車子就開始歪歪扭扭地亂撞了。
有時候是自己摔了,有時候是直接把其他人的自行車都撞翻。
一輛車撞歪了車頭,他就再推起另外一輛繼續騎。
沒幾天的功夫,從導演到攝影,從化妝師到劇務,
他們的自行車幾乎都被祝新運給騎過。
這樣摔了一段時間後,祝新運漸漸掌握了平衡。
再然後,他就能踩着蹬子,滿院子滿街跑了。
電影後來斷斷續續拍攝了一年多,
1974年《閃閃的紅星》在全國上映了。
當年掀起的熱潮,超出了劇組所有人的想象。
12歲的祝新運,一夜之間成為了家喻戶曉的童星。
有一次祝新運去外地,在火車站被人們圍了個水洩不通。
到最後,火車都晚點了4個鐘頭。
雖然很火爆,不過祝新運當時可沒有一分錢的片酬。
那個年代的演員,拍戲都沒有片酬。
除了他們各自所在機關的固定工資,就是一點補助。
由于祝新運還是一個小孩,是以他連工資和補助都沒有。
後來,祝新運收到的唯一的“片酬”,就是一本拍攝期間的電影集。
不過,就在飾演潘冬子後,祝新運有幸真正穿上了軍裝。
1975年左右,他順利走進了八一電影制片廠,
成為當時年齡最小的在編演員。
八一廠屬于部隊,祝新運的小軍裝都是特制的。
之後幾年,祝新運先後參演了《薩裡瑪珂》、《贛水蒼茫》、《十天》等諸多電視劇。
一系列天真可愛的兒童出演,讓祝新運成為了炙手可熱的童星。
隻不過,當時的社會還沒有追星的概念。
很多孩子對祝新運的喜歡,要麼就是模仿他在影片中的穿着,要麼就是給他寫信。
一個當年的孩子在長大後回憶,小時候看祝新運的電影,
還得翻山越嶺走十幾裡地的山路。
看過之後,又央求父母給自己做一套軍裝。
至于寫信,據朱軍多年後坦言,他當年就不止一次給祝新運寫過信。
無奈每封信都是石沉大海。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莫過于祝新運本人了。
尤其是成為八一廠的小演員後,他總是穿着軍裝到處顯擺。
尤其是穿上衣服後,睡覺都舍不得脫下來。
走到哪兒,都想跟别人展示。
尤其是在學校裡,面對圍觀的小夥伴,
他總是得意洋洋地表示,你們要是誰打我,就是打解放軍,
我可以告訴老師去。
有一次祝新運生病,就到陸軍總醫院看病。
誰知醫生看到祝新運的病曆卡後覺得奇怪,怎麼會有十幾歲的軍人,肯定是搞錯了,
要不就是哪個軍人的家屬。
直到見了祝新運本人,醫生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潘冬子啊。
18歲,身在八一廠的祝新運,考上了解放軍藝術學院的表演系。
接下來4年的時間裡,他經曆了一段美好的大學時光。
畢業之後,祝新運仍舊是八一廠裡演員劇團的成員。
按說有過去的輝煌,彼時的祝新運更應該在事業上大放異彩。
可正是他那張胖乎乎的臉,卻讓他在成年後吃了不少苦。
少年時代的機靈和可愛,在成年後,卻成為了他不能飾演主角的絆腳石。
由于看起來是一張娃娃臉,在八十年代之後,
很少再看到祝新運在影視作品中擔任主角。
這一度讓青年時代的祝新運非常的沉悶。
除此之外,觀衆對他的印象,也基本都還停留在潘冬子的階段。
無形之中,又成為一層制約祝新運發揮的阻隔。
這種沉悶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25歲。
那一年,祝新運的感情之門一點點開啟。
彼時,一部名為《閃電行動》的新電影在拍攝,祝新運也參演了。
有一天,他在劇組化妝的時候,其他人向他介紹了一位新的化妝師。
這個叫張玲亞的女化妝師,見到祝新運的第一眼,
還是跟他聊起了潘冬子,而且還說自己小時候就是他的崇拜者。
可張玲亞卻發現,祝新運對她的态度不冷不熱的。
她那時候不明白,潘冬子此時已經成了祝新運的禁區。
直到時間長了,張玲亞才明白了祝新運内心的苦楚。
而且她發現,祝新運雖然平日裡話不多,但卻非常的真誠。
有一次,張玲亞在拍攝中需要做塑型模具。
扣在臉上不但難受,有時候甚至還得插上管子才能呼吸。
她作為一個新人化妝師,不好意思找其他演員來弄。
祝新運了解到這一點後,就主動提出來可以做她的模特。
接下來,無論操作起來多麼的難受,祝新運從沒有一句怨言。
正是這一舉動,讓張玲亞對他更是另眼相待。
她發現自己慢慢喜歡上了對方。
但張玲亞想到自己比祝新運大幾歲,而且還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後,
就又有些猶豫不決了。
所幸這一點并不是大問題,兩個人慢慢熟悉後,
祝新運也時不時會把自己内心的苦水給張玲亞倒倒。
張玲亞比他年長幾歲,而且也有一定的社會閱曆,
經常從其他的角度對祝新運開導。
就這樣,兩個人的關系越走越近。
認識三年後,祝新運和張玲亞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感情穩定了,然而祝新運的事業還是受到了局限。
已經成為妻子的張玲亞,則時不時會對他進行必要的開導。
張玲亞是個急性子,有時候喜歡發火,遇到什麼事情也喜歡盡快處理。
而祝新運則是一個慢性子。
有時候兩個人要做點什麼,張玲亞都已經非常着急了,
祝新運還是不急不慢的狀态。
即便如此,張玲亞很少在祝新運面前發火。
而且時不時地,她仍舊從旁觀者的角度,給丈夫提出各種建議。
結婚4年,有一次張玲亞告訴丈夫,
既然你覺得做演員不能有更深入的拓展,何不去做做導演的工作呢?
在妻子的鼓勵下,祝新運也決定試一試。
彼時,八一廠裡正在籌拍新片《彈道無痕》。
祝新運主動向上司請纓,擔任該劇的副導演。
上司覺得他有表演的基礎,而且做事又很認真就同意了。
張玲亞一邊給丈夫買來了大量的相關書籍,
一邊又承擔了全部的家務活兒。
就在祝新運集中精力為導演沖刺的時候,他的母親恰好在那段時間生病住院了。
為了不讓丈夫分心,照顧老人的重擔,又由妻子一個人擔下了。
沒有了後顧之憂,接下來祝新運的工作才能進行的順利。
而且,正是㓟張玲亞的鼓勵和支援,
随後的祝新運才能更加在導演和制片的位置上向縱深發展。
到後來,祝新運又擔任了八一廠演員劇團的團長。
雖然承擔了其他方面的工作,
但祝新運自始至終一直覺得,自己的主要任務還是演員。
其他的工作,更像是業餘活動。
誠如他自己所想,
雖然後來的祝新運在幕後做了大量的工作,
同時也接演了不少其他類型的角色,
但都遠遠比不上他童年時代飾演的潘冬子。
這對已經60歲的祝新運來說,不能說不是某種遺憾。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一個演員,一生如果能有一部被人牢記的作品,
有一個能被無數人崇拜和喜歡的角色,
這實際上就足夠了。
文|N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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