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混出頭好難,沒資源沒有錢又沒有臉,就更難。
好在我沒有什麼偶像包袱,沒戲演我就去混綜藝。
運氣不錯,人緣也好,很快就站穩了一片江山。
就在我熟絡的打算花樣滾泥潭扮醜扮狼狽時。
我的人生遇到了滑鐵盧。
當紅影帝季封蹲下身,當着所有錄影機的面,對胖乎乎的我說。
「來,我背你過去。」
不是,他為什麼不按劇本來?
1
照理說這場當紅真人秀的 offer 以我的咖位是拿不到的。
但節目組需要一個能豁得出去逗大家樂的人。
很顯然,那個人必須是我。
就在我美滋滋簽了合同後。
制片跟我說:「這次你得多想點梗,因為我們請來了當紅男神季封!」
我:「……哈?」
制片以為我開心懵了,激動地開始畫大餅。
「季封啊,他紅了幾年,從來不接真人秀的。」
「這次我們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才請來。」
「他的新電影票房現在一飛沖天,已經是年度劇王預定。」
「他這次來,我們這季度的獎金有保證了!」
季封,我當然知道他。
我可以肯定地說,沒人能比我更了解季封。
因為……
他是我初戀前男友。
2
好在,季封也不想暴露這段黑曆史。
錄制前的策劃會上,我們見面了。
當然,還有一群别的明星。
我咖位低,排最後,我們握住對方的手,暗暗較勁。
他的手好大,冰涼的觸感冷得我一哆嗦。
我覺得他想把我掐死!
他用力,我也回掐,反正别想我吃一點虧。
我邊掐邊露出欣喜若狂的花癡表情。
「季先生您好!我好喜歡您的電影!」
我們都是電影系畢業的,同樣是優秀畢業生。
三年了,我的演技沒拉垮吧?
季封手都被我掐青了,還拉出一絲皮笑肉不笑。
「是嗎,有多喜歡?」
「啊……」真不要臉,我尬笑,「就您的作品我都有看呀。」
季封明知故問:「這麼喜歡,那範小姐需要簽名嗎?」
靠,誰想要前男友簽名!
我一點都不想要!
可制片好開心,大家相處快樂,給我找來紙筆。
好一個豬隊友!
季封洋洋灑灑簽完名,朝我微微一笑。
「範小姐客氣,您的作品,我也很喜歡的。」
哎,我覺得他在諷刺我,我有啥作品?
綜藝算作品嗎?
現在小生之間 PK 實績,都隻算網劇一番呢。
開會時,當紅玉女許淙淙坐我隔壁,她特别喜歡挨着我坐。
我知道,她是覺得這樣顯得她臉小,小心機女。
她手裡拿着策劃案,心不在焉地看,實際上在對季封送秋波。
「小飯,是我的 wink 不夠明顯嗎,怎麼沒用?」
我說:「夠明顯了,你的假睫毛都掉了兩簇了,别使勁兒了。」
她趕忙摸,小聲罵了句,還真掉了。
說實話,美女說髒話,還挺有沖擊性的。
比她現在的人設好。
她有些好奇地問我。
「那你覺得季封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啊?」
我半真半假地說:「不知道呀,說不定就是我這樣的呢?」
我說的是真話。
我絕對是長在季封萌點上的女人。
青梅竹馬的情誼不多說,畢業後,我們還簽了同一個公司。
就是發展差得有點遠。
他人長得帥,又有演技,第一部電影就拿了最佳新人。
可就在當晚慶功宴後,狗仔偷拍到我跟季封牽手的照片。
照片沒拍到我正臉,但經紀公司氣瘋了,非要我們分手。
他們想要粉絲經濟,有女友還玩個屁啊!
最後的正式分手是我提的。
季封開始還不肯。
直到我拿出一張承諾書。
「分了吧,公司對我保證,會給我一部劇,女主劇。」
季封握緊了拳頭,眼眶都氣紅了:「我在你心裡,就值一部劇而已?」
我當時說什麼了?
哦,我說對呀。
「嗯,對你來說,男主的本子排着隊塞給你,但我卻不是啊,我也不想一直跑龍套。」
我陰陽怪氣:「你要能給我開女主劇,那不分也可以啊。」
他的眼神從不可置信到逐漸冰冷,他看了我很久。
直到眼神變成了看陌生人一樣。
從此,我們徹底拜拜,再沒見過。
這邊,許淙淙被我逗得前仰後合,完全不顧玉女形象。
「飯飯,你怎麼那麼搞笑,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哎,她說得對,我也笑。
我這輩子一定是開心果轉世。
3
我咖位不高,能混進這檔節目純屬狗屎運。
真人秀真的很需要搞笑擔當。
這檔節目有季封這樣流量實力兼具的演員。
也有紅了三十年的歌壇常青樹。
還有好幾個俊男美女。
大明星們容易端着,活躍氣氛純靠我。
制片要我抖包袱是吧?
尋食材時有馬蜂窩,我得不經意捅一桶,被蜜蜂追得滿地亂跑。
過泥潭時,我偷偷對攝影比了個眼神。
這裡規則是男嘉賓背女嘉賓。
出于喜劇效果,我想的是跟最瘦的 rapper 搭一下,然後再中間摔下滾一圈。
用狼狽逗笑大家,這種事兒我輕車熟路。
敬業如我,已經想好了從什麼角度滾,滾的姿勢如何。
臉部表情作何變化,肢體語言如何在鏡頭面前最自然的展示。
表演課老師說過:「無論對再小的角色,再小的劇情,也要拿出對鏡頭最大的尊重。」
你的敷衍,鏡頭會知道。
觀衆也會知道。
雖然讓初戀看到我這副德行,有點小尴尬。
季封就在我身邊,普通的戶外運動服穿在他身上,顯得英挺又出衆。
可惡,帥得随時可以去拍畫報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蓄力準備上時,有人說等等。
本來在我側邊的季封,繞過 rapper 來到我面前。
他蹲下身,當着所有錄影機的面,對胖乎乎的我說。
「來,我背你過去。」
4
我愣了,攝影師也懵了。
各位明星也傻眼了。
季封身材高大修長,一八五的淨身高。
這麼大高個,這種咖位的人說蹲就蹲,沒一點猶豫的。
許淙淙好失望,小小聲問隔壁 rapper。
「怎麼回事啊,不是你背嗎,怎麼腳本改了!?」
rapper 看熱鬧看得起勁。
「不知道啊,哇,飯飯快上啊!能被封哥背的女人,你是第一個啊!」
背我,确實比背許淙淙更有噱頭看點。
季封仿佛聽不到議論,朝我做了個快上的表情。
我嘴角抽搐。
外頭說季封是高冷男神,這點還真不是人設。
他人确實慢熱。
現在算好了。
小時候更内向,可以看書看一整天完全不吭聲。
他來節目後,除了基本禮儀溝通,惜字如金。
對别的 staff 都很有距離感,對美女嘉賓示好更是視若無睹。
節目組本想讓季封背許淙淙的,俊男美女養眼嘛。
還能炒炒 cp 什麼的。
季封最怕麻煩,我覺得他純粹不想傳绯聞,才賴上我!
是以我隻能很配合的上了。
我受寵若驚地說:「封哥,您體檢過吧,不缺鈣的吧?」
季封被我淺淺逗笑了一下。
他回頭又看了我一眼。
「小意思,還是你覺得我不行?」
男人對行不行很在意的。
我就真趴上去了。
我很确定,趴上去的時候季封深深吸了一口氣。
但他穩穩背着我站了起來。
哇,牛逼!
我對錄影機嘻嘻哈哈。
「來來來,檢驗我們封哥健身撸鐵成果的時候到了!」
季封不負衆望,背着我過了泥潭。
我一落地,立刻油腔滑調起來。
「謝謝封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要不隻能以身相許了!」
衆人哈哈大笑。
季封卻在笑聲中點點頭。
「嗯,我會考慮一下。」
他回得好認真,完全不開玩笑的樣子!
所有人頓時笑得更厲害了。
季封沒參加過真人秀,更不會搞笑接梗。
其他藝人多少有綜藝感,懂得怎麼耍寶,可季封不。
他做事就是純做事,不聲不吭埋頭苦幹。
比如搭帳篷,别人叽叽喳喳讨論分工的時候。
他已經默默地把活幹完了。
我氣得在錄影機拍不到的地方說他。
「季封,這是真人秀,你能不能幹活幹慢點!」
季封很詫異:「真人秀,不就是看真人該有的樣子麼。」
我吐血:「真人秀,重點在秀上,你難道平時沒看過綜藝嗎。」
他說看:「動物世界,還有世界地理,這兩個節目每期都看。」
我:「……」
得,他腦子裡,根本沒有去「秀」自己的概念!
5
為了讓别的藝人好好發揮,我得把季封引走。
鏡頭一來,我立刻變臉。
我甜滋滋地問:「封哥,要不咱們去找食材吧。」
我發現了,隻要我用「花癡」的樣子去提要求,他都挺配合的。
制片也發現了這現象。
他總結說:「哦,肯定是怕绯聞,了解的。」
我呵呵,跟我湊一起就安全是吧。
那倒也是。
因為我胖嘟嘟嘛,長得又喜慶,女粉絲對我戒心略少。
某站拉郎 cp 裡,我占了好大一坨江山!
我們兩個其實都在秀演技。
認識了二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鏡頭前裝不熟。
鏡頭後,我就原形畢露了。
我看他不緊不慢地摘蔬菜,心裡莫名來氣。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
「季封,你來節目是做背景闆的嗎,存在感都要被别人搶走了。」
他不适合真人秀。
來都來了,我私心還是希望他能吸更多粉。
但季封肯定是不在意的。
他說:「我知道啊,是以我說隻看兩個綜藝,不就是給你梗麼?」
「……?」
「其實我也看别的。」季封面色平靜地回頭,「你的綜藝片段,我有看 cut 版。」
「……!」
「我說很喜歡的作品,你以為是客套?」
我心跳狂奔,好家夥,幸好沒說。
不然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不是,看前女友的綜藝,你怎麼變得那麼惡趣味了?」
季封:「那你不也看前男友的電影?」
我:「……那我是客套,成年人的禮貌!」
季封:「換台時覺得好看,就看了。」
我自嘲:「怎麼樣,看我綜藝挺解壓的吧,要不要給你簽個名留戀啊。」
季封說好。
他随身帶着筆。
他就這樣抽出來。
「簽吧,但是沒帶紙。」
他說可以簽在他衣服上。
我:「……?」
你認真的啊。
我們就坐在田間休息。
季封等不到我的簽名,目光從樹蔭下的光斑,移到我側臉上。
「飯飯。」他忽然說,「你給童導寄的試鏡視訊,我看過了。」
我的笑僵在臉上。
「什麼視訊?你在說什麼?」
「王遊導演的那部《左鏡》,懸疑片,你投了女二,我看了你的試鏡視訊。」
我知道,王遊跟季封關系不錯。
但沒想到關系好到,會讓他幫忙參考演員。
「……」
季封這人就是這樣,很軸,看不懂人臉色。
「還有幾點可以改進的地方,你要願意,我幫你改改。」
6
是的,很少人知道我私下在不斷試鏡。
我綜藝知名度起來後,也有些去演電影的機會。
但都是跟綜藝裡一模一樣的人設。
無腦搞笑,沒啥深度。
《左鏡》裡頭的女二,是個性格陰郁的反社會人格。
我努力了很久,但前幾天那邊通知我角色已經定了。
定了投資公司自帶的演員。
我說:「沒必要吧,已經定了别人了。」
季封語氣平靜。
「但這個角色也很有代表性,總結這次的問題,下次再去試,成功的機率又可以提高,萬一——」
我笑出聲,嗯,我們讀書時确實會這樣。
會互相寫評價,互相參考進步。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季老師,您站着說話不腰疼,您說萬一,我到現在,都沒等到屬于我的萬一。」
最不想被人掀開的事,被季封這樣當面說出來。
我難受的表情都要撐不下去了。
我從小喜歡看電影,什麼都看,我感覺在那個世界,我們都可以不是「自己」。
我們有一千、一萬種人生,有無窮無盡的可能。
在我的影響下,季封也考入了表演系。
可之後我們的差距卻那麼大。
大得我拼命去追,也追不上的地步了。
好在那邊攝影組試好光了,機位架好,導演一喊開始我立刻過去。
我拍拍臉,調整心态。
錄制後,我又進入花癡的狀态。
「封哥,我親愛的季老師,那兒有雞窩,你能去摸幾個雞蛋嗎。」
季封也沒事人一樣,好像方才的争吵不存在。
「好的。」
哎,鏡頭前的粉絲,麻煩輕點罵。
我也不想讓文藝男神去摸雞蛋。
但我不安排,他真的會淪為美麗的背景闆!
我跟養雞的農民大伯溝通好。
大伯好熱情,要我們随便摸。
他的雞都是散養的,一個個雄赳赳面露兇光。
我跟在季封後頭,有點怕。
我小時候被大白鵝追着打過,有陰影。
我提着籃子,季封去找雞蛋。
他放了幾個進籃子後,有隻雞撲着翅膀居然淩空飛了起來!
還偏偏落在了我頭上。
用的還是金雞獨立的姿勢!
我哭喪着臉。
等季封忍俊不禁地把雞趕走後,我摸了摸淩亂的頭發,嚎得更大聲了。
「你們誰看到我的假發片啊!?」
雞爪一頓亂抓。
我頭變雞窩,原先夾裡頭的假發片更是不翼而飛!
我是搞笑藝人,但也很愛美的好不好!
流汗運動頭發會塌,我真的離不開蓬松假發片。
季封想了想,要我坐下。
「我有辦法,不着急。」
他的辦法,就是給我編了個新發型。
我原先沒抱希望,可誰知道他梳完,導演都比贊。
我對鏡子一照。
哇,他編發技術好高,搞完真顯得頭發蓬松了。
臉都顯小了一點點哎!
他好熟練。
我這樣的手殘黨真的星星眼了。
「季老師,您從哪兒學到的啊?」
季封:「我有個電影,裡頭要照顧智障妹妹,每天要給她紮頭發。」
我恍然大悟。
難怪我當時在電影院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特别感動。
有些鏡頭,電影鏡頭裡呈現出現,可能就幾秒。
但為幾秒的鏡頭,他私下練了好幾周。
隻有熟得閉着眼都能編出辮子,才算真的融入那個角色。
我為剛剛自己的自暴自棄感到慚愧,私下低頭認錯。
「季老師,對不起啊。」
季封:「嗯?什麼?風太大。」
他這是要我再說一次的意思。
我垮着臉:「對不起啊,我說那些話不是對你有意見。」
「我不知道,不過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用呢。」
季封摸了摸我腦袋。
「……」那還想怎麼樣!
他遞給我一封信。
我:……?
「我跟王遊導演合作過,知道他一些喜好,這是我給女二寫的人物小傳,當然,你得再揣摩揣摩。」
我心裡五味雜陳,湧出很奇怪的味道。
我接過,想說一聲謝謝,但這兩個字就是說不出口。
季封很嚴肅地通知我。
「錄制結束後交給我,我要檢查作業。」
7
他真的好有當班主任的潛質。
季封坦然地接受這個稱呼。
「既然你喊我一聲季老師,那我也得對得起這聲稱呼。」
我翻白眼,老古闆。
小時候我們一起看泰塔尼克号,就是看到激情戲時,季封還要捂住我的眼睛。
「不行,不能看。」他好一本正經,「答應過叔叔阿姨,要照顧好你。」
啊,好煩,都是小屁孩,他總愛管我。
拿雞毛當令箭!
我說:「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嗎,你肯定在看。」
四年級的季封平靜地說:「我沒看,我也閉着呢。」
他真是個較真的人。
食材找了回來後,一夥人笨手笨腳把鍋碗瓢盆張羅起來。
因為我最晚回來,節目組也送來了懲罰。
就得吃烤螞蚱。
我看着那一盤蟲子面目扭曲。
季封知道我最怕蟲。
他走過去,自然的吃了兩口。
一旁的 rapper 大聲提醒。
「封哥,這是炸螞蚱!是給飯飯懲罰用的!」
季封面無表情吞了下去:「哦,我知道。」
他說他餓了,先吃點。
「封哥背我,消耗了不少氣力,多吃點!」我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好吃嗎,封哥。」
季封:「富含蛋白質與氨基酸,挺好。」
我順水推舟:「那你能不能多補充點蛋白質啊?」
季封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明媚又燦爛。
我都要真花癡了。
其實季封電影資源好也是有原因的。
他骨相立體,折疊度高,五官偏清冷,顯得有距離感。
但一笑上,又純得沒雜質。
也難怪導演都喜歡他。
第一期錄制結束後,我經過季封提醒,大概知道自己會落選的原因了。
我太想表現自己的能力,我太用力了。
我演的女二,又兇又銳,肢體動作過重,透着被認可的希望。
不是這種常年被邊緣化的人物會有的特征。
我把總結發給季封。
「季老師,我出發點有錯。」
「我覺得自己現在是綜藝咖,觀衆對我有刻闆印象。」
「我害怕自己演得不夠深刻,觀衆就會出戲。」
「是以我很想跟綜藝裡的自己拉出差距,不自覺用力過猛。」
「我帶着枷鎖在表演。」
季封回得很快。
他說:「做減法,相信你。」
我寫完總結,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沉思。
是啊,我怪别人有背景,怪到處都是資源咖,怪這怪那。
可除了這些,我真的做到比他們更優秀嗎。
我既然沒有這些,那我是不是得比他們更努力?
第二期錄制當天,我來得最早。
反正沒人,我找了個空曠的地方練聲。
我練的是《茶館》。
讀書時必練的作品,裡頭每段句子爛熟于心。
我有時會覺得自己好笑,畢業好幾年了,還做着學生時代每一天的功課。
好像這樣,就能感覺自己依舊是學生。
還沒踏出校門,還對未來有着熊熊期待的熱情。
隻要努力,就會獲得機會。
忽地,我感覺到那邊有人,回頭時看到季封在那兒,他不知道看我練了多久。
我說:「季老師,你怎麼來那麼早?」
這個圈裡對番位咖位太上心,一個來的比一個晚。
仿佛千呼萬喚始不出來的壓軸才最牛逼似的。
季封說:「習慣了。」
他遞給我一瓶溫茶水:「幹淨的,潤嗓。」
我接過,說了謝謝,但分手男女獨處時總會尴尬。
不用力去拉扯,就很容易被過去拽回去。
過去有好多快樂的時光,你以為過去了,但其實一點沒褪色,隻是變成了彩虹泡泡一樣的東西。
想碰碰,但又不敢。
我怕一戳就破。
我說時間也不早了,快回去吧。
季封說:「你基本功沒落下。」
我說無聊嘛:「而且大學四年交的學費那麼貴,忘了多心疼啊。」
但這次季封沒理我的吊兒郎當,他拍了拍我肩膀。
「飯飯,承認自己有野心,不是錯。」
「……」
「有夢想,也不是錯,不是丢臉的事。」
8
我的臉好燙。
我覺得自己搞笑女的保護殼都碎了!
其實我很喜歡逗觀衆笑,這證明我工作優秀,我一點不自卑。
可我真的很怕,被人知道自己還有所謂的電影夢。
很怕有人對我說。
「你想演電影?就憑你這樣嗎?」
第二期綜藝錄制正式開始。
第一期播出後收視率很好,節目組還公布了投票結果。
觀衆票選出最喜歡的綜藝 cp 與名場面。
我也是懵逼,觀衆居然最想看我跟季封互動!
啊……這日新月異的 cp 口味。
制片說:「你們的粉絲還剪了視訊,點贊量百萬哦,讓我們一起觀賞下!」
我說倒也不必!
觀衆眼裡,季封是呆冷男神,隻對我不一般,他隻對我笑!
拜托,我都沒發現過!
cp 腦要不得。
還有粉絲發:「飯飯不吃蔥,季老師就沒給她拿有蔥的蛋炒飯,拿的是白米飯!」
我:「……」
好心虛,季封那麼貼心的嗎。
我這方面五大三粗,确實沒上心過。
難道他還喜歡我?
不能夠吧,我摸着臉上肉肉陷入沉思。
我胖了那麼多,都 XXL 碼了哎!
休息期間,我從洗手間裡出來,就看到現場有人在發進階便當。
這家餐廳我知道,一個便當大幾百塊。
哦豁,這是收視率好,制片的獎金下來了?
徐淙淙說怎麼可能,她語氣酸酸的。
「是唐皇娛樂的唐小姐來探班了,她可真闊氣。」
我打開飯盒的手僵了。
心情好微妙。
唐皇娛樂,就是我跟季封畢業簽的公司。
圈内 top3 的影視公司。
唐宋又是唐總獨生女,她不闊氣誰闊氣?
唐宋生得漂亮,走出來就是典型的名媛,從妝容到造型無懈可擊。
她在平台副總的陪伴下來探的班,笑晏晏地跟大家打招呼。
「我們季封第一次來參加真人秀,謝謝大家平日的照顧了。」
許淙淙被她這副女主人的姿态給笑到。
她也不算特别有心機的妹子。
「哎,季老師一直躲車上沒出來啊,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吧?」
這位姐我可惹不起。
我在邊上吃組裡的便宜便當:「不知道呢。」
許淙淙奇怪地看我:「你咋不去吃貴的。」
我面無表情:「哦,海鮮太多,尿酸高,不想碰。」
許淙淙倒也信了。
她壓低聲音:「你說,季老師出道後那麼順利,肯定也有她幫助吧。」
我說:「你又不是沒看過他的電影,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啊,唐皇娛樂也算眼光不錯撿到寶了。」
我避重就輕,把話題打了回去。
我從不在人前說别人壞話,是以人緣一直不錯。
許淙淙:「哇,飯飯你真好為季老師說話啊。」
「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啊,」
許淙淙不知道我的合同也在唐皇娛樂。
當年狗仔拍到我跟季封的照片,唐宋氣瘋了。
她壓下新聞,把我叫到辦公室,以要封殺我做威脅,要我們分手。
我其實是知道她喜歡季封的。
我相信,公司大部分人也知道這件事。
季封人很固執的,他那邊做不通工作,唐宋就來搞我。
9
她停掉了我入組的工作,還告訴我。
「季封本來要進的組,考慮到負面因素,也會換人。」
那是個電影,我看過劇本,難得的好故事好班底。
我慌了,争辯說:「沒人比他更适合那個角色。」
唐宋輕笑出聲。
她年紀比我其實大不了幾歲,但無論氣質還是手段,都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
她在圈子裡浸泡得久,知道對什麼人說什麼話。
用什麼攻擊人最合适。
她慢慢說:「所謂的适合,是投資方覺得的适合,而不是你覺得的。」
我放在膝上的手,絞在了一起。
心跳得好亂,我像個沒穿盔甲,也沒有攻擊力的無名小卒。
在名利場裡,我不堪一擊。
「你們沒背景,沒人脈,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她直勾勾看着我:「如果不分,這個機會我們隻能給别人。」
「他有前途,你我都知道,現在的你們可以為了愛情放棄機會。」
「但娛樂圈裡,多少藝人一輩子都等不到一個經典角色,失去一個機會,很可能就是失去一個未來。」
當晚,我沒睡着。
我反複想着她的話,想着季封跟我分享劇本時的雀躍。
我看過,我知道一個好劇本對演員的意義。
第二天,我跟季封說了分手。
我說了好多難聽的話,讓他失望透頂。
但後來我也拒絕了公司給的「分手費」。
唐宋應該是發了話要對我冷處理。
負責我的經紀人梅姐本來很看好我,那事後就不怎麼搭理我了。
我每次問她有沒有活,她都以手下有二十幾個藝人安排不來打發了。
沒辦法,我隻能自己去投履歷。
或許是她們從中作梗吧。
那段時間我根本接不到正經角色。
我去給人當替身,又摔又滾,吊威亞還出事。
我從二樓高的半空摔下,手腳骨折腰椎受傷。
等做完手術出院時,人已經胖了一圈。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我在綜藝裡找到份活,從此在搞笑路上一去不複還。
唐皇娛樂再厲害,也影響不到所有平台。
胖就胖呗,伸縮自如的才是好演員。
比起第一期的悠閑,第二期内容設定上節奏更快,要組隊荒島求生。
用的還是淘汰制。
我運動細胞一直不咋樣,又穿上厚厚的「防彈衣」,人更笨拙了。
我本來想去找趙鷹前輩組隊。
他是武打明星,身手賊好,一身腱子肉。
我去找他,無論他點不點頭,後期肯定是能出笑點的。
誰知季封忽然舉起手。
「我跟飯飯一組。」
正要同意跟我一組的趙前輩:「咦?」
負責分組的導演:「啊?」
諸位嘉賓:「……什麼?」
季封一臉無辜:「我們不是觀衆票選的 CP 嗎?」
而且,他很坦然地看向我。
「她方向感好,我很需要她,她是我的指南針。」
10
我注意到,站在導演邊上的唐宋臉都黑了。
我有苦難言,但季封說的是實話。
他真是個超級大路癡,至今沒考上駕照的原因,就是分不清左右。
我記得第一次去約會他也迷路了。
我們學校地處老城區,附近很多彎彎繞繞的巷子,他進去就出不來了,鬼打牆一樣迷了一小時路。
是以我總吐槽他:「我們的爸都是科考隊,怎麼就你腦子缺根筋?」
錄制完大家聚餐,唐宋也來了。
許淙淙坐我隔壁,也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偷偷問:「你得罪過唐小姐嗎?」
我說人家大人物,是我能得罪的起的嗎。
唐宋舉着酒杯挨個敬酒,到我這時,她說:「大家還不知道吧,飯飯可是正經電影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呆在綜藝裡可真是屈才了。」
我舉着酒杯,禮貌微笑,等她出招。
唐宋:「飯飯還有個電影夢,在座的各位要有資源,一定要介紹給飯飯啊,她都私下去面了不少角色了,可惜都不成。」
好好笑,我現在一點不覺得難堪。
我笑嘻嘻地對大家說:「對呀,我就是好喜歡電影,好喜歡好喜歡,大家有合适的一定要介紹給我呀。」
很多事,你顯得在意,才覺得尴尬。
大大方方說出來,又有什麼問題?
她已經再也沒法用季封的未來去威脅我了。
這時,季封站了起來,他接過我手中的酒杯,沖唐宋舉了舉。
「飯飯确實很優秀,她是她們那一屆優秀畢業生,畢業前老師推薦她去了東藝,這個待遇,我當時也沒能拿到。」
東藝是正規話劇團,有編制很難進。
好多人打破腦袋都進不去。
可當時我想跟季封出去闖闖,就放棄了這個機會。
「她當時相信唐皇娛樂可以給她公平的機會,可惜事與願違。」他面色平靜,與唐宋的要噴火的樣子形成很大反差。
「不過,她還年輕,優秀的人在哪裡都會站起來。」
唐宋咬緊嘴唇,她酒喝了不少,臉紅得可怕:「你就那麼有信心?」
季封:「我是相信自己對專業的判斷。」
其實我們這些話都不過分,但唐宋自尊心高。
她受不了被季封這樣打臉。
這場面多少有些尴尬,rapper 站起來熱場,嚷嚷自己也夢想就是要去世界級的舞說唱:「喲喲,飯飯要演電影,我絕對包場!」
許淙淙舉起酒杯:「我也包,我包二十場!」
趙鷹:「我也跟二十場!」
這事就那麼嘻嘻哈哈過去了,散場後,唐宋攔住季封。
我想溜的,但這家夥一把抓住我胳膊。
我:「……!」
唐宋追了季封三年,到最後他還是拒絕了她。
她估計覺得輸給别人可以,但輸給我就不行。
「季封,她都這樣了,胖成這樣了,你還喜歡她?你是不是眼瞎啊?」她委屈得要死。
我不樂意了:「唐小姐,别人身攻擊啊,我咋啦,我胖得多可愛!」
追我的人可也不少,性格好的女生真的很受歡迎的好嗎!
季封卻牽住我的手,他直視唐宋。
「唐小姐,抱歉,她還是她,我也還是我,對我們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隔了三年,他又牽了我的手。
我記得,第一次牽他手,是在家屬大院裡。
小男孩孤獨地坐在樹蔭下,劉海長長的,沉默地看着書。
八卦的女人在議論着:「他媽離婚也沒帶他走啊。」
「是啊,帶着不好改嫁,說可能有些自閉吧。」
「可憐哦……」
大人的流言蜚語,總會無形中影響着小孩。
沒人願意跟他玩,隻有我鼓起勇氣去到他身邊。
我對他伸出手。
「你好,大鬧天宮你看過嗎,我請你去看呀。」
11
他說得對,我們其實都沒變過。
我們隻是長大了一點。
我很擔心唐宋會給他下絆子。
季封卻說:「你以為,我為什麼可以來參加這個真人秀?」
「啊……?」不是他經紀人幫他接的嗎?
不過我也奇怪了一下。
有我在,唐宋怎麼會同意他來?
「我要跟唐皇娛樂解約了,她影響不了我的決定。」
我震驚:「可你簽的不是五年約嗎,你現在走的話,需要賠償很多錢的!」
我們簽的都是同一種合同,我知道裡頭條款有多苛刻。
季封:「錢我都準備好了,這些律師會走流程的。」
我繼續震驚。
季封說三年前的分手,他冷靜下來就知道我是被迫的。
但當時唐宋也找過他,威脅如果複合,會徹底封殺我。
那會兒我們都勢單力薄,他隻能拜托認識的制片給我介紹綜藝的活,然後這三年他拼命搞事業,現在也開了自己的公司,就等跟唐皇解約了。
季封摸了摸我腦袋,問:「你明天沒工作吧。」
他還牽着我的手,我一下臉紅了:「沒,沒啊。」
啊,難道這是複合的信号?
不是吧,也沒正經告白,我需不需要糾結下,拿喬下?
在午夜十一點的停車場直接複合嗎?
倒也不是不可啦!
就在我天人交戰時,季封表情一如既往的穩,他說。
「明天有空就好,我約了排練室,一起排練吧。」
「……?」
啊,不是約會嗎?
排練,排練什麼?
事實證明我就是戀愛腦了。
季封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左鏡原定的女二有事不能接,我跟導演推薦了你,他同意了,三天後,你要再去試試。」
12
從那天起,我就推掉了所有綜藝。
跟我最熟的制片都說我瘋了:「你去拍懸疑片?異想天開!你知不知道我跟你介紹的節目有多少人想上?你是不是瘋了!」
我:「嗯嗯,我瘋了,趁着年輕,我要早點發瘋!」
他們都不看好我,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可以的。
這些年,我基本功一天沒拉,拉腿,練聲,肢體訓練。
一有空我還會去小劇團排練。
哪怕對着稀稀拉拉幾個觀衆,我也一樣認真。
我曾經以為,夢想是會像阿甘正傳裡那樣,追着車,不停地向前。
可長大後才知道,夢想隻是泥濘路裡的珍珠。
你得一邊痛苦地走着,一邊去打撈。
一次次空手,又一次次彎下腰。
與希望做對抗,與失望做妥協。
雖然有季封引薦,但面試前,王導對我依舊不放心:「你要知道,打破固有印象是很難的,這個角色,普通演員做到 80 分就很好,而你,必須要做到 120 分。」
我說明白。
二十分鐘後,我拿到了這個角色。
大半年後,電影上線。
我跟季封坐在電影院最後一排,這也是我第一次看成片。
被雨霧籠罩的 G 市,已經發生了七起命案,死的全是未婚獨居女性。
電影一開始從女主小珍搬入 G 市展開,觀衆跟着她的視覺,卷入了這場驚心動魄的連環殺人案。
她懷疑自己的鄰居,也就是我飾演的阿落是第八個被盯上的獵物。
阿落是典型的被社會抛棄的邊緣人,失業,還社恐,生活在垃圾堆一樣的出租屋裡。
她胖憨憨的,像一團沒殺傷力的老鼠,善良的小珍跟兇手屢次搏鬥保護着她。
但到最後,在兇手好不容易被抓到後,小珍的警察男友發現她失蹤了。
當他從兇手證詞中發現問題時,已經太晚了。
鏡頭最後,是阿落拖着小珍笨拙地回屋。
到這裡,大家才意識到,兇手不止一個。
阿落是反社會人格,她用自己做誘餌,與兇手一起捕獲獵物。
我了解王導對這個角色為什麼那麼看重。
雖然從戲份上來看阿落隻是女二,但她确實是這部劇的靈魂人物。
最後一場,她割開小珍手動脈,一邊看她掙紮,一邊埋頭吃晚飯。
阿落端着劣質的塑膠盒,她還是那副邋遢又陰沉的樣子,但觀衆能感覺到,她雖然沒說一句話,但神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影評家說最後一場封神。
這段表演是阿落卸掉面具,完全展露本我的過程。
我跟導演商量了很多種方式,最後我全程刻意沒說一句台詞,狹小恐懼裡除了我貪婪的咀嚼聲,還有就是血液不斷落在地面塑膠飯盒時的滴答聲。
這一幕純淨安靜,卻創造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震撼效果。
純粹的惡,就要像昙花一樣自然開放。
看到最後演員清單,前排的觀衆發出驚呼。
「阿落竟然是範飯演的?天啊……」
「看的時候完全沒發現啊,劇情也太緊張了。」
「跟綜藝裡完全不是一個人啊,太厲害了吧?」
我比他們還緊張了,說實話,拍攝時我都沒那麼緊張過。
好在,我做到了。
電影落幕,季封握住我的手。
他說:「你很棒,這是一個屬于你的世界。」
就像孩童時期,我們搭建過的一個個夢境。
唯有經曆過暴風雨的夢,才是真正的新世界。
13
這是媒體場,來的基本都是業内人。
接受采訪時,很多記者疑問,我是怎麼面上這個角色,又怎麼能做到完成度那麼高?
我講了創作過程中很多事。
雖然拍完小半年了,但一說起片場的細節,我都記得好清楚,跟昨天經曆過一樣。
季封以前說,說起電影時,你眼睛會發亮。
我笑話他:「你當我電燈泡啊,還發亮,那多少瓦你看得出嗎?」
季封說:「看不出,但夠我家裡用就行。」
「……」
我考慮到他是大明星,讓他不用來首映禮,可季封一定要來。
他帶着運動帽,穿格紋襯衣配深灰背心,很低調的打扮。
但還是被記者一眼認出。
好在,這次真人秀裡跟我玩得好的藝人都來了。
季封夾在裡頭,也不算奇怪。
可就在記者問他是不是來給導演捧場時,季封接過話筒。
「不是,我是為範小姐來的。」
我覺得大事不好。
我跟其他主創坐台下,他坐在第四排中央,正對着我的位置。
我有些恍惚。
以前季封有電影上時,我都是第一時間來看。
我想,做不了他的女朋友,家人。
做他的影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現在,他坐在觀衆席上,握着話筒,對我說。
「我很喜歡你,希望範小姐能考慮一下,給我一次機會。」
我懵了,導演傻了。
全場記者朋友炸了。
這不是愚人節,不是開玩笑,那就是大新聞。
絕對的頭條大新聞!
季封當衆表白綜藝搞笑女……不,電影新秀的事,幾分鐘傳遍整個網際網路。
熱搜立刻爆了。
有些人覺得我們形象上有落差,作秀而已長久不了,有的觀衆則激情輸出:「天啊我就知道!他們超甜的,沒看過真人秀的都快去看!」
演播廳裡,我耳朵嗡嗡的。
好像在做夢。
其實我們之前就和好了,我本來還擔心影響他事業,季封說:「什麼粉絲經濟都是唐宋忽悠你的,我又不是愛豆,不需要靠這些吃飯。」
季封跟唐皇影業的官司打了半年,期間唐宋來找過我幾次。
大意又是我阻礙了季封發展之類,勸分。
我說:「哎,他那麼大個人了,發展如何還得靠自己,我沒那麼大學事。」
再說,我也能賺錢,也能養他呀。
這官司就打吧,我們奉陪到底。
但和好後,我又有點生氣自己答應得太快:「季老師,人家複合不都要拿點花兒,搞點浪漫的事,你呢。」
季封:「可你花粉過敏。」
「……哦。」也是哦。
他說:「我存折都給你了啊,你對錢不過敏就行。」
那倒也是……是以我也就嘀咕一嘴,故意逗他:「季老師,你老演文藝片,怎麼也不想點浪漫的事兒?」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季封當時說:「浪漫的事啊……行,我努力。」
努力的結果,就是演播廳堵得水洩不通!
面對門口起伏不停的閃光燈,季封對我伸了伸手,微笑。
「範小姐,考慮好了嗎。」
我笑死,他裝得像模像樣,戲精一個。
我忍住笑,也握住他的手。
「嗯,考慮好了,就暫時給你一個機會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