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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曆史”作家成長:一場書信背後的諜戰“黃金時代”

極目新聞記者 徐穎

近日,專注于“三國曆史”的暢銷青年作家成長,又推出三國曆史新作《亂世來鴻:書信裡的三國往事》。從書信的角度,解讀三國故事和三國人物。馬伯庸評價,“别出心裁的角度,别具一格的叙事,别開生面的解讀。” 三國曆史不少與湖北息息相關,5月6日,極目新聞記者聯系成長采訪,他表示,自己也曾專門到湖北來探訪三國遺迹,很多地方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作家成長

三國連環畫、電視劇、遊戲,都是我的“引路人”

記者: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三國曆史題材感興趣的?為什麼選擇寫三國曆史書?

成長:我是1986年生人,标準的“80後”,那時候兒童讀物還遠遠沒有現在這麼豐富。我父母是西安美術學院的畫家和老師,因為工作需要,家裡就買了很多連環畫。其中有一套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三國演義》連環畫,畫很精彩,文字編得也很好,我一下被吸引了。連環畫就成了我進入三國世界的第一道門。上國小的時候,剛好趕上央視《三國演義》電視劇播出,這一版電視劇就不用我多描述了,放在現在都是經典之作,每天晚上坐在電視機前追劇簡直太幸福了,那個時候就對許多三國人物如數家珍了。接下來就是電腦遊戲的流行,當時市面上幾乎所有的三國題材遊戲我都玩過,遊戲給了我們在虛拟世界裡參與曆史、甚至改造曆史的奇妙體驗。正是在這些看似娛樂的方式的引導之下,我對三國産生了深深的熱愛,并且逐漸成為一名三國曆史的研究與寫作者。

目前市面上三國題材的書籍很多,應該說三國在廣大讀者的心中還是有很強大的閱讀基礎的,這一方面是因為《三國演義》的巨大影響力,另一方面也因為三國文化的輻射面很廣,除了演義、正史以外,詩詞、戲曲、藝術、軍事、哲學、科技,包括考古發掘的文物和散布在全國的三國遺迹。

三國是諜戰的“黃金時代”,許多諜戰情報通過書信的方式呈現

記者:這次這本《亂世來鴻》,挑選三國時期的書信作為對象來解讀,這個角度是怎麼想到的?

成長:選擇書信的角度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前些年電視上有一檔文化節目叫《見字如面》,就是請一些文娛名人來閱讀古今中外名人書信,這給我很大的啟發。我當時就在想三國時候的人有沒有寫信?因為三國距離我們已經1800年了,史料儲存不多,像書信這樣的資料肯定是不如明清、近代這樣豐富,但是它們散落在《三國志》《後漢書》《昭明文選》《藝文類聚》等史書、文集裡,讀者閱讀起來比較麻煩。我在《亂世來鴻》這本書中的工作,首先是把它們摘出來,遴選一下,然後去尋找書信背後的故事,通過非虛構寫作的方式将它們分為11個相對獨立的篇章。有的可能是圍繞一篇書信來寫,比如嵇康的《與山巨源絕交書》,這是中國曆史上最著名的絕交書,我通過這封書信叙述了嵇康、山濤兩人的友誼和“竹林七賢”的聚與散。有的是用一組書信來串聯一組人物關系,比如曹操與孫權的往來書信就是南北霸主對峙二十年曆史的真實寫照。

記者:你覺得書信内容可信度高嗎?曆史上很多假降、反間計等,也是通過書信來實作的。我們應該怎麼看待古人留下的資料?見字如面,眼見為實,有時也未必如此,對吧?

成長:書信的内容我覺得是比較可靠的史料。我們現在所見的史書,作者在寫作的時候出于各種原因,在叙述方式和史料選擇上都是有取舍的。比如《三國志》的作者陳壽是西晉人,是以對于司馬氏就多有回護,比如對司馬昭弑君的事情就完全避諱不提。史書中記載的口頭語,如某人說了一句什麼話,這大抵都不是原話,因為史官需要對它進行“書面化”的重寫。而書信本身就是書面語,被史書摘引進來,大多數情況都會保留原文的語句,最多隻是做一些裁剪。是以我們現在能看到的三國書信,可以說基本是可信的。

當然,字裡行間别有深意,書信裡的話是不是作者想表達的真實意思,還是弦外有音,就需要我們今天進行解讀,這也是我寫這本書的一個有趣的地方。最近三國諜戰劇《風起隴西》正在熱播,曆史上的三國也是一個諜戰的“黃金時代”,有許多諜戰情報都是通過書信的方式呈現的。我的書裡有一章《依依東望:新城風雲背後的文字暗戰》,說的就是諸葛亮北伐之前在新城郡發生的孟達事件,這場事件中,諸葛亮、司馬懿、孟達、李嚴等參與者都有書信流傳下來,這實際上是一場書信背後的諜戰,情節堪稱一波三折,比諜戰劇都精彩。

書封

湖北是最“三國”的省份

記者:為了寫三國曆史,你還多次來湖北相關地點采風,可以跟我們讀者分享兩三個你到過的地方,并談談感受嗎?

成長:湖北是三國曆史文化最重要的聚集地。因為在其他省份雖然也有大量的三國文化遺存,但是所涉的隻是三國之中的一國或兩國,湖北在地理上屬于三國鼎立的核心位置,魏蜀吳三國紛争最為激烈的地區,同時擁有魏蜀吳三國的曆史文化遺存,可以說是最“三國”的省份。

這些年我在寫作之餘熱衷于探訪全國的三國文物與遺迹,也是在為下一本書做準備,是以多次去湖北采風考察,也閱讀學習了湖北三國學者葉植、王前程、夏日新等老師的著作、論文,加深了對湖北文化的了解。

去年9月我與另一位朋友結伴策劃了一趟荊州、赤壁、鄂州、武漢四城遊,主題是探訪三國遺迹,一路上我們還拍了短視訊,後來發在抖音和B站“寫三國的成長”上。這一次旅行讓我感觸很深,我覺得湖北大地簡直處處是寶,三國遺迹星羅棋布,可挖掘的東西太多了。印象最深的是鄂州博物館,鄂州在以前的印象是挺低調,我有很多喜歡三國的朋友都不知道鄂州就是三國東吳孫權稱帝的“武昌”,他們誤以為是現在武漢的“武昌”。然而正是由于鄂州擔任東吳國都十年,後來又一直作為東吳陪都,是以儲存了大量東吳時期的出土文物,比如弩機、環首刀、青瓷俑、銅鏡、木刺等,鄂州博物館專門設定了一個展廳展出三國文物,這在全國的博物館裡還都是罕見的。在文物面前,曆史的氣息撲面而來。

成長在湖北鄂州孫權廣場留影

另一處印象深刻的城市就是襄陽,十年前我還讀研究所學生的時候,就作為《漢江》紀錄片的實習生跟随劇組來到襄陽拍攝,襄陽古城、漢江、魚梁洲、古隆中……每當身臨其境這些曆史現場,我都能想象到1800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那些曆史畫面,英雄馳騁的場景,每一天都心潮澎湃。襄陽是一個因三國而崛起的城市,他的文化意義和地緣價值也是因為漢末亂世才凸顯了出來,我對襄陽一直很有感情,比較遺憾的是兩次去襄陽都因為時間匆忙,沒有能夠停下來仔細品讀這座城,希望以後能夠有機會。

人物檔案:成長,作家,編劇。1986年生于陝西省西安市,畢業于中國傳媒大學,現居北京。北京市作協會員,北京市文物保護協會會員。出版有《列族的紛争:三國豪門世家的政治博弈》《這樣好讀的曆史·三國争霸》《群雄逐鹿:彩繪三國演義》(文字部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