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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九成非男性藝術家的全球最重要藝術大展創曆史

威尼斯雙年展(La Biennale di Venezia)自1894年春天拉開帷幕,是世界上最古老與最重要的藝術活動之一。一百多年來,威尼斯雙年展從未像今年春天——疫情推遲了整整一年開幕的第59屆一樣,近九成參展藝術家都是非男性藝術家,這不僅前所未有地颠覆了男女藝術家的參與一貫的不平等,凸顯了女性藝術家的重要性,也突出了中性認知藝術家的身份與非人類中心的議題。

威尼斯雙年展分為主題館與國家館兩部分。本屆主題展有超過50個國家的213位藝術家參與。同時有80多個國家參與國家館部分的展出。

中國館

法國館

英國館

烏幹達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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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屆的主題館總策展人Cecilia Alemani(塞西莉亞·阿萊曼尼)也是首位策劃雙年展的意大利女性,是該展曆史上第5位女性總策展人。展覽以著名超現實主義女畫家和作家 Leonora Carrington 的同名作品“夢想之乳(The Milk of Dreams)”命名。在這本書中,藝術家Carrington以其超凡的想象力構築了一個奇幻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每個人都可以改變、被改造、成為某種事物或者直接變成其他人。在這一“寓言”指引下,策展人Alemani将主題展分為三大區域:“身體及其變形的表現”;“個人與技術的關系”;“身體與地球的聯系”。這場超現實主義的藝術狂歡,将我們引入如下思考:什麼是生命?什麼是人、植物、動物……人與非人的差別是人們?人在地球的角色?沒有人,世界是什麼模樣?

本屆中國館由張子康擔任主策展人、孫冬冬擔任助理策展人,他将中國館主題定為“元境”,主要探讨科技對當時代藝術的影響。中國館有藝術家徐累、王郁洋、劉佳玉以及AT小組參展。

藉由本屆威尼斯雙年展開幕之際,VOGUE專訪了本次參展的主題館藝術家陸揚(展出作品為《“獨生獨死Doku The Self”》),中國國家館參展藝術家劉佳玉(展出作品為《虛極靜笃》)。

當靈魂跳出軀殼

主題館展出藝術家陸揚采訪

VOGUE:

你的作品徹底打破了人類的身份邊界,尤其是你創作的賽博人替身,什麼經曆和背景促使你産生這樣的認知并引發這樣的創作?

陸揚:

我在2015年就開始使用自己的形象創作,是創作上的需求,和經曆背景沒啥關系。我喜歡跳躍到比較宏觀的角度創作,技術疊代進步,用的工具也會更新,DOKU不同于以往的自我形象,技術層面上是我的“數字孿生”,尤其是面部掃描百分百還原真人。

VOGUE:

可否向我們簡單介紹你的參展作品“獨生獨死Doku The Self”?

陸揚:

DOKU獨生獨死是我的數字化形象,于2020年,Covid19爆發前期開始籌備制作,(圍繞DOKU這個角色進行數字資産的積累和搭建),沒想到Covid至今已2年多,DOKU就以這樣的方式在數字世界内生活了兩年。DOKU的第一部叙事性電影作品“獨生獨死Doku The Self”中又帶入我的很多個人經驗,我假借DOKU的數字軀體,又一次将自己生命中階段性的靈光一閃雜糅在這一件作品之中。

作品一開始DOKU在夢中與其他人一起努力奔跑逃離厄運。當他經曆着夢境中死亡的那一刻,他從夢中驚醒活了過來,發現他依然作為一個人類并且置身于一架飛機上即将開啟他的旅行。從夢境中死去,從現實中活過來,是我常有的個人經驗,這讓我更覺得生與死的交接隻是一扇門而已。生與死并非二進制對立,他們隻是相對于彼岸而言的試煉遊戲,他們是同為一體的此岸。

我将自己的一段飛行經曆投射在了這個作品之中,這個緣起對這件作品非常重要。2020年疫情爆發期間,在一架飛機上,我看到身邊遠遠近近、忽閃忽明的閃電,和城市成為90度角的垂直視野,飛機在雷雨中驟降上升,飛機上其他乘客驚恐哭喊,我隻望向窗外。這一切都太奇妙了,我體驗到了“狂喜”。地面上如豆腐塊一樣的城市星星點點,就是剛才我在的位置,我如此客觀冷靜地觀察它,就像瀕死體驗中靈魂脫離了肉體走向了更宏觀的視野,并在上升的視野中,觀察如他者般的自己的軀體。在那一段時刻,我經曆了靈魂跳出軀殼的平靜感。時間是靜止的,或者根本沒有時間,空間也超越了我以往對于空間的概念。這一刻無法從任何書本上學到,實在是太過于奇妙,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就在網上搜尋看看有沒有人有過類似的經驗,發現 “總觀效應”(overview effect) 雖然是太空人在更遙遠的宇宙次元體驗到的,但和這個體驗相似。本來因為Covid疫情心情非常沮喪,但這次雷雨中的 “狂喜”,讓我有了全新的看待世界的方式,這種能量持續影響我現在的每一個當下。DOKU在這個數字化世界的飛機内代替我重新體驗了我那時的Overview effect,在制作這件作品時,我也總是可以回到自己經曆的那個航班上,回到那個體驗了“狂喜”的原點上。

VOGUE:

DOKU The Self的創作經曆了疫情階段至今,魔幻現實對你的作品産生了什麼影響?

陸揚:

我喜歡在更宏觀的角度去思考創作,縱觀曆史,我們現在經曆的已經上演過很多次了,而且人的一生都是在曆史長河中的一個段落,曆史上那麼多災難戰争瘟疫災變,碰上很正常,人性如此,人類的整體在思維上沒有進化,曆史就會相似的上演,是以我做作品會從人類的整體,宇宙的整體,超越時空的概念出發,不太會針對當下的事件,疫情也屬于這些人類整體事件中,而不是獨立于外的。

VOGUE:

祝賀DOKU The Self登上了威尼斯雙年展的舞台。今年的威雙以其非男性的絕對占比,被視為最特别的一屆,你對此有何評價?

陸揚:

我一直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可以利用身體表達的思維體,沒有參照物就沒有男女之别,我的作品也和性别無關,而且作品的角色都是沒有性别的。但是現實就是男女不平等這是一個人類曆史問題,而且确實存在,威尼斯雙年展能走出這一步必須要挺啊。

VOGUE:

上海的疫情使你不得不缺席了今年威尼斯開幕、墨爾本當代美術館個展開幕等一系列活動,一定會有些遺憾吧。

陸揚:

這是我第二次參加威雙,第一次是2015年在國家館。我在國外的很多合作方和朋友都很驚訝我竟然自己不出席。但我就是在上海關在家裡,隻能發個檔案過去,沒辦法布展,每天隻能在Instagram上看看那些去看展覽的人發的我的作品的快拍,互動一下......感到非常遺憾……有些physical作品也很難運輸,要在本地制作,演出也隻能遠端遙控,雖然數字創作對地域沒啥限制已經算比較幸運的,但藝術家在場還是非常重要的。

VOGUE:

未來有最新的創作計劃與展出計劃與VOGUE讀者分享嗎?

陸揚:

丹麥AroS、德國Kunstpalais正在展出,東京森美術館的個人項目正在進行中。下半年在德意志銀行的柏林空間PalaisPopulaire和倫敦Zabludowicz collection分别有一個個展。另外,蒙克美術館三年展、悉尼歌劇院的個人數字演出項目等等,特别多項目、很多群展,工作重心基本都在國際上吧。

創造元宇宙的“緩沖地帶”

中國館展出藝術家劉佳玉采訪

VOGUE:

AI、智能學習、東方西方、藝術科技,你的這件作品融入了這個時代最值得我們去探讨深究的東西,我深深感到,你的作品既回應了本屆威雙主題“夢想之乳”——關于智人邊界的讨論,同時也召喚着中國館主題“元境”,能否介紹一下這件作品,并與VOGUE的讀者分享關于“邊界”的觀點。

劉佳玉:

參展作品《虛極靜笃》是一件全長約21米,展線覆寫約30米的三維雕塑投影作品。創作初期的靈感來自中國最早的地圖集《禹貢地域圖》,它對中國的地理化産出了最早期的想象與思考。我希望這次創作的作品能透過人工智能對地形的轉譯,展現出不同視角對文明的認知,以及不同人對想象的渴望,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視角和該視角背後關聯的有關文明的推演路徑,我期待通過這些不同視角輸出的内容描摹出屬于人類未來的藍圖。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們從賀蘭山脈出發,使用了StyleGAN,pix2pix和MIDAS來訓練作品中不同的組成部分并擷取不同的資訊。系統将人工智能對中國地形進行深度學習訓練後生成的三維成果與人工智能對中國曆代水墨畫進行深度學習訓練後生成的二維結果進行同步訓練。在超現實次元與虛拟場域之間,為觀衆創造了連結二者的緩沖地帶。

現在有很多讨論關于人類與機器的分野,或者虛拟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邊界。但其實在我的創作中,這種所謂的“邊界”是不存在的。我作品中的空間,是人們從現實世界抵達虛拟世界前的緩沖地帶,不是“邊界”,而是一處讓人們照見現實中不可見的本質,展開想象去完成從現實到虛拟過渡的區域,在這裡,現實世界的真實資訊不斷導入虛拟世界的同時,再将虛拟世界的回響持續回報于現實作品的場域。我使用人工智能的深度學習作為創作的基礎時,我不會完完全全将AI當成純粹的機器,他不僅僅是某個創作的媒介,更像我的一個拍檔,我會和他一起共創,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學習或訓練出我想要的狀态,我們也有磨合,但這一切就是創作的樂趣所在。

VOGUE:

2014年從皇家藝術學院畢業,這一路走來,你經曆過的最艱難的時刻是什麼?有設想過不到十年就站到這個舞台嗎?

劉佳玉:

其實好像也沒特别所謂的艱難的時刻,因為我在走上創作之路時從來沒有對現在進行過某種設想,或者期待自己能站上什麼樣的舞台,就像我之前并沒有想成為一名藝術創作者一樣,很多事情我在做選擇時候都是順其自然的,是因為自己内心純粹的喜歡。當然在現在的我看來,這一路走來我很幸運,有很多人幫助我。有機會在這樣的年紀就參加威尼斯雙年展中國館的展出,也非常感謝張子康老師及助理策展人孫冬冬的支援。

VOGUE:

這件作品既然是機器學習和藝術家思想的交織,是虛拟空間與現實空間的相遇,相信威尼斯中國館是它擁有的最完美的“實體性”亮相,是否這件作品在未來有更廣闊的“虛拟性”空間?

劉佳玉:

作為一件三維雕塑投影作品,有很強的延展能力,它與“虛拟性”空間的适配度與可塑性也很高,能融合很多場景,引導觀衆打開更深層的想象世界。作為創作者,我當然希望它能在“虛拟性”空間展現更多的可能性,而且在後疫情時代,如何讓觀衆更快更友善的接觸到作品本身,也是每一個創作者在思考的問題,“虛拟性”空間能讓人們更快捷的接觸到作品本身。我們現在也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這件作品的cryptovoxels公鍊上的版本,也會伴随着展覽的周期慢慢的向公衆展開。

VOGUE:

未來有何最新的創作計劃與VOGUE讀者分享嗎?

劉佳玉:

最近這幾年“元宇宙”成為熱門話題,但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元宇宙依然充滿未知。2021年也因為元宇宙和數字藏品,大家對技術産生了近乎狂熱的關注。作為新媒體創作者,我們能做的可能是如何使用技術來實作自己思想的語言,我一直認為裝置是連結虛拟世界與現實世界的端口,而我現在正在做的,便是建構人們抵達元宇宙前的 “緩沖地帶”。在未來,我們也會在虛拟世界中進行更多創作的延展,通過這一“端口”輸送源源不斷的創作力,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以及呈現的方式。

編輯:朱凡 Juvan

撰文:羅怡

美術: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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