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山“軍博一日遊”見聞與随想
▓ 張長甯
夏威夷群島 IC photo
由132個島嶼組成的美國夏威夷州，位于太平洋的“十字路口”，是亞洲、美洲與大洋洲間海、空交通樞紐。前不久我乘機飛抵夏威夷，在其上空待降盤旋時，俯瞰瓦胡島南部海灣的珍珠島就像一個巨大的口袋，唯有一條進出港的疏浚水道與浩瀚無際的中太平洋相連。
波音747客機在檀香山國際機場着陸前，一種下意識令我穿越産生聯想：1940年10月在此領空與海域，美軍代号為“艦問”21的攻防演練，卻預演了在一年後真實發生的“珍珠港事件”。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上百架零式戰機正是沿習那次演習“藍軍”偷襲珍珠港的“路線圖”，悄然越過該港口西北部的懷厄奈山嶺，将“口袋港”裡44艘主力艦等艦船炸毀炸沉，使美太平洋艦隊幾乎全軍覆沒。
1943年的珍珠港。IC photo
近年來，“珍珠港事件”遭襲質疑的在史學界争論疊起，水漲船高使夏威夷的“軍博一日遊”更具吸引力。以圖文和影音講解為主的夏威夷戰争博物館，就在珍珠港景區停車場進門不遠處，世界各地的遊客來了必在此處“打卡”。接下來無論你是乘艇“深入”其殘骸葬身海底的亞利桑那号戰艦艙裡體驗，還是登梯攀舷上到密蘇裡号戰列艦“受降甲闆”上留影，皆得排長隊等候，好在壁牆映屏不停滾出播放的海戰影像資料片很給力，魚雷發射，戰機投彈、群艦炮轟，震耳欲聾的音響效果使人仿佛置身于現代海戰中。
二戰經典紀實《偷襲珍珠港》
二戰期間曾擊沉39艘日本貨船、4艘日本軍艦的“波芬”号攻擊潛艇，那天我花了10美元排隊購票後，才登上這艘被稱為“珍珠港複仇者”艇的甲闆上，并參觀了該艇艙内的“二戰中失蹤潛水艇陳列館”。跟團“一日遊”最惱人的是所有導遊一個毛病：不停地招呼換場。那天我在該英雄艇上“二戰失蹤潛水艇陳列館”正參觀到一半，讨厭的導遊又吹響哨子“攆鴨子”上岸，又去趕前下一個景點。
↑↓ 偷襲現場及準确時間
士兵們在沖洗甲闆
這些老照片都是瓦希裡2017年11月7日在珍珠港海軍基地翻拍的。
日軍指揮官
趕啊趕，趕到火魯奴奴的“太平洋航空館”，卻因其内部裝修而臨時停展。面對遊客們普遍不滿，導遊破例為本團聯系了一處離市區較遠的“美國陸軍博物館”去參觀，這是座利用海岸壘堡艱固設施建的陸軍博物館，卻展出大量的海軍史。正是通過在此的參觀，讓我感觸最深的又是美海軍“艦問”21的演習，其所暴露出的美艦隊在珍珠港的“軟肋”，恰恰被日本海軍大将山本五十六找出“死穴”。
1941年1月，美國海軍少将赫斯本德·愛德華·金梅爾被直接晉升為大将，任他擔任為太平洋艦隊總司令。請注意這個時間點，它離代号“艦問”21演習暴露出的防空力量薄弱重大隐患不足百日。金梅爾走馬上任第一件緊抓不放的是“亡羊補牢”，對空防禦布置雷達網，對海底增添并加強防潛網，事後證明雷達網對日機偷襲及時預警，防潛網罩住了日軍侵入海域的多艘袖珍潛水艇。
珍珠港 瓦希裡攝于2017年11月7日
遊客紛紛走上潛艇參觀 瓦希裡攝
為了進一步提高整個夏威夷在太平洋海域的預警能力，金梅爾到任後不停地向上打報告，要求添置更多更好的雷達裝置和巡邏機等，這類報告均被當作“棺材裡伸手死要錢”而屢遭敷衍。1941年底爆發的“珍珠港事件”，不僅使美太平洋艦隊損失極其慘重，更是失去了在太平洋地區的軍事威懾力和主導優勢。經大法官主持的一連串的聽證會，金梅爾與夏威夷陸軍司令肖特，同被認定為“玩忽職守導緻日軍突襲得逞”，二人一起受到降級和提前退役的處理。
據美國陸軍博物館公開資料，就在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發生的前一天，美海軍部根據截獲并破譯的日本政府發給駐日大使的連續電報而推論，翌日1點鐘是日本發起進攻的時間。美國總統羅斯福當讀到該“連續電報”的第“13段”後，也預感“戰争是要爆發了”。而在此一個月前的1941年11月，一封被美軍情報機關破譯的代号“魔術”情報已明顯預示，日本将對珍珠港發起突襲。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點，一名英國與德國的雙面間諜，他攜帶的一份日本将襲擊珍珠港的情報悄悄進入美國，并向FBl全盤托出。但是，上述美方盡管及時獲悉的重要情報，卻均未通知過夏威夷軍方。
二戰老兵現場簽售回憶錄 瓦希裡攝
老兵 瓦希裡攝
美國史專家查爾斯·比爾德和著名作家約翰·托蘭等認為：羅斯福總統和他的進階幕僚們為了消除國内濃厚的孤立情緒，讓珍珠港遭襲是為了使美國投入戰争而實施的“苦肉計”。對此“陰謀論”，我也曾一度苟同過。但是，那次我在夏威夷戰争博物館所見到的公開資料顯示：在2011年珍珠港事件70周年之際，羅斯福總統資料館公布的該事件在事發前後半年時間全部檔案資料裡，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作為美國三軍統帥事前掌握了其相關情報。
在夏威夷的檀香山，軍事博物館、戰争紀念館等可謂四處開花，多數是公益性的免費對外開放，雖不收門票但接受捐贈，尤其是可供展出的事關戰争的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此外，對于遊客在館留言薄上以文字表達觀點、提出質疑的，都會被館員即時代為轉達給有關專家，一旦有結論會在第一時間履行告知義務。夏威夷可謂“世界軍事博物館之都”，這裡此類各館都像是戰争史交流中心，也是軍事思想互動的平台。
張長甯近影
張長甯，1954年生于南京，南京大學中文系大學學曆，分别在南京日報、新華傳媒集團從事新聞采、編業務整30年。本輯收錄的遊記，均為作者近年來在多家報刊上發表過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