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這是連載《我的海棠我的秋》的姐妹篇——《天明有暖風》的第95-97章，希望大家喜歡～
上集寫到：
放下母親的電話沒兩分鐘，手機又響了，竟是有些日子沒聯系的錢明慧。
錢明慧最近在短視訊領域風頭正勁，名字三天兩頭上新聞頁面，成了去年蹿出來的一代新貴。
蔣夕溪知道她忙得要長三頭六臂，約喝茶約了幾次都沒空，實在是分身乏術。
現在突然找自己？而且是在年關将口，蔣夕溪感覺多半有事。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果然，錢明慧那邊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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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慧這次的麻煩，其實是之前的危機累積爆發的結果。
就是終有一爆，不過早晚。
每個圈子裡都是有知名人物，錢明慧以前是網絡媒體的知名策劃人，和短視訊不相幹。
她跳到短視訊行業，叫隔行，談不上隔山，但總是隔了條河的。
隻是她水性好，人聰明性子又兇悍，最後不但過了河，還謀得了自己的位置，并揚了名，去年下半年開始一直到今年的一月，她成了整個媒體領域的名人。
名聲猶如日升之陽，幾乎勢不可擋。
可任何一行都不可能一個人說了算，以前公司走的那個于材，也是個人才。
人才，有資曆高的，有能力高的，也有既有能力又擅長煽風點火的，于材屬于後者。
他最開始向曲總要市場部經理的位置，可惜沒要到，位置空降給了錢明慧，一個在他眼裡屁都不懂的女人。
他策劃了許久，在聖誕節新年大促來臨前，領軍出走。
去了對手的團隊，還說服了三大主播在他走後鬧事，即使合約沒到期，也借口要更高的分成比，鬧他個天翻地覆。
還暗戳戳地，在外面到處散布曲總投資失利、資金鍊斷裂的消息。
他是老員工，他一倒戈一群人走，謠言從将信将疑成了真，無數人跟在後面起哄，曲總差點真的被擊垮。
亂世出英雄，誰知道這一切最後被錢明慧給擺平，她拉上寵下，硬把局面壓了下去，平安度過了聖誕、元旦，眼看着就要到春節了。
“當時，我們用好處費和讓步幾乎是威逼利誘全部用上，才讓那些主播留下，也在尋找新的可替代的主播，可是你知道的，這種人，很難找。”
錢明慧一嘴燎泡，找到蔣夕溪，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蔣夕溪明白，當然不好找，觀衆緣是件很玄妙的事情，有些人什麼都有就沒有觀衆緣，有些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有觀衆緣。
每個平台要推出扛打的主播，都要經過很多關天時地利人和，投資巨大。
“我們要推的人是個叫甜雪的二線主播，是那種有觀衆緣但魅力還不夠，總差一口氣的主播，現在，所有計劃都做好了，也在行動了，卻被人挖了坑。”
“挖坑的人，還是于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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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雪這一個月在努力配合公司造勢，新簽了幾個小代言，錢明慧經過不懈的努力，把她塞進了一個國民大品牌的廣告代言人行列。
正式合同還沒簽，但活動已經開始籌備，上周跟品牌方他們在上海參加了一個見面會。
事情就出在見面會的那個晚上，甜雪和另一個公司的頭部大主播李旭之間。
李旭的粉絲有一千兩百萬，甜雪隻有兩百來萬，兩人不在一個量級上，是一線和二三線的差别。
“有人拍到甜雪晚上去了李旭的房間，昨天晚上照片被發了出來，對方宣傳引勢說她倒貼，一夜之間，甜雪掉粉40萬，被人罵翔。”
到處都在說女方故意勾引，還有人P圖，說她想攀高枝貼熱度，想毀了男方。
甜雪的觀衆緣一落千丈，一夜之間，那些獨幕喜劇牌方紛紛解約，錢明慧如今是副總，手下的市場部和策劃部應接不暇，束手無策。
“你要我怎麼幫你？”蔣夕溪問。
甜雪是錢明慧上任副總後，第一個推出的重點女主播，期望着她能從二線沖到頭部的，如果挽不回，錢明慧的計劃和公司投進去的錢，差不多都會打水漂。
“李旭的公司就是于材現在的公司，李旭是于材這兩個月利用資源傾斜捧出來的最要緊的搖錢樹，公司是一家傳媒文化公司，叫夢田。”
蔣夕溪瞬間秒懂，夢田的天使投資人之一是路太太盧玉娥，這個項目還是三年前她曾經參與過的一個項目，因為占比小，不是她的重點項目。
“你要我去找盧玉娥，是想把于材開除？還是想打壓李旭？我想我沒這個能力，盧玉娥也沒有，她隻管收益分紅，不管這些具體事物。”
錢明慧充滿疲倦：“不是，我接到消息，今天晚上7點，夢田開釋出會，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們能給我拖半個小時嗎？”
蔣夕溪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中午12點，他們這邊剛接了外婆回到園子裡，午飯還沒吃呢。
“拖到晚上七點半是吧？好，這個我應該可以辦到，但你想幹什麼？”
錢明慧剛想說什麼，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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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溫玉正好過來問了句：“夕溪，我榨了新鮮的胡蘿蔔汁，你要不要？”
蔣夕溪回答了一聲要，聲音甜得能滴出蜜，她以為錢明慧挂了電話，喂了兩聲。
“我忘了恭喜你了，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溫醫生是個好男友。”錢明慧沉聲道。
蔣夕溪沒作聲，她能聽出錢明慧隐藏着的難過，知道她又想到了溫揚，但這種事，誰也無話可說。
某些時候，事業和愛情就是選擇題，隻能選其一的選擇題。
“拖後半小時，你想幹什麼？”蔣夕溪接着談公事。
錢明慧快速恢複了正常：“我去找品牌方，隻有他們的聲明如今才最有效，如果他們的态度模棱兩可，我心裡就有數了。”
有時這是一場一方吃虧，另外兩方得利的事情。
“我也會準備一條龍的反擊，但需要一點點時間。”錢明慧說。
她始終沒說怎樣反擊，也沒時間說，蔣夕溪也沒問，兩人又聊了幾句後挂了電話。
北京，錢明慧把手機丢在桌子上，揉了揉眉心。
她的對面，坐着哭喪着臉的兩個女人，一個是甜雪，另一個是她的小助理。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和陰謀，是上一場的延續，既踩了她，又踩了公司，一舉幾得。
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她們如今處處被動。
這一個多月，公司在甜雪身上投入上百萬，現在不但沒看到産出，還很有可能就此夭折，其它緊跟着要推出的同系列的主播，估計都會受到影響。
錢明慧閉着眼睛往後靠了靠，舌頭舔了一下嘴角的燎泡，火辣辣的疼，她嘶了一聲。
“你把那次品牌方活動的所有事，前前後後再和我說一遍，是以細節都不要漏掉，尤其是你和李旭的接觸細節。”
錢明慧說。
甜雪開始說，把記得的細節一五一十都說了，她是個性子軟，大眼睛很漂亮，人甜聲音甜，路人緣超好。
不然錢明慧也不會找她，可惜就是性子太綿軟了，年齡也小，才23歲，隻會哭。
“你現在回家洗個澡，吃點東西睡一覺，先不要和外界聯系，所有的電話都轉到我這裡來，我來處理，危機過後再轉接解除。”
甜雪擡起頭看着她，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問要幾天？
兩天後，大後天就年三十了呢，電話總轉接也不是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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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慧摸了摸嘴角的泡，笑了笑：“你不用擔心，年三十，最遲下午，事情就會結束。”
她的樣子讓人很安心，甜雪和小助理都很高興地告辭了。
她們一出門，錢明慧就給品牌方打了個電話，那邊過了許久才接，果然，說話陰陽怪氣。
“我都看了那些照片啦，是你家甜雪自己去人家房間的，關飛天（李旭的主播名）什麼事？我就說你們搞什麼名堂，要捆着人家炒作也不是這樣炒的吧，害得我們名譽受損。”
甜雪那天是作為品牌代言人出席活動的，李旭則是品牌大使，級别上比甜雪高。
照片隻有三張，角度很精妙，一張是她要進去的照片，還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看。
而李旭則堂堂正正站在門口，對比起來，甜雪非常鬼祟。
還有一張是李旭手撐在門框上，一副拒絕進入，甜雪則手抱着他的胳膊，死皮賴臉要進去的樣子。
還有一張是李旭要進屋，甜雪在背後拉住他衣服的照片。
三張照片，錘死了一個二線主播“不要臉求上位倒貼”的形象，妥妥的。
可實際上，按照甜雪的交代，那晚品牌方活動結束後，李旭約她過去，說他那裡有品牌方送的禮物。
她去了，但沒拿到禮物，李旭說東西在他助理那裡，他們就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
三張照片，角度精妙，最後一張是李旭的衣服被鎖扣絆住，她幫忙解開。
至于抱胳膊？更沒有，純粹是角度問題。
“照片不是我們這邊拍的。”錢明慧說。
“那又怎樣？”品牌方聯絡人态度惡劣，“現在我們才是損失最嚴重的，我們要找新的代言人了！”
說完後，對方毫不客氣摔了電話，并且不再接錢明慧再打過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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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慧冷笑了一聲，開始給品牌方發消息，文字的。
——整個合作流程，我們都遵循着尊重貴方的原則進行合作，現在事情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貴方就來和我們談損失，那麼，我們想問幾個問題。
——第一：在貴方安排的入住酒店裡，是誰截取的監控錄像，既然截取，為何不放出全部連貫的錄像以證事實？
——第二：在我們的合作合同中，曾要求現場活動中我方代言人甜雪必須配備貼身保镖一位，要求出房間後必須跟随，請問此人現在何在？
——第三：本着雙方友好合作的原則，貴方兩次更改活動地點和酒店我們都全力配合，如今貴方一開口就要我們賠償損失，對不起，賠償損失可以，貴方必須先為失職和對我們甜雪小姐造成的形象損害，賠禮道歉。
…… ……
錢明慧一個字一個字打完，最後加了一條，說自己不介意終止合作，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她發過去後，又接到了曲總的電話，說酒店的監控已經被人清洗掉了。
曲總也一籌莫展：“監控錄像是最好的證據，現在怎麼辦？”
錢明慧閉了閉眼睛，眼眶滾燙：“不，還有一方有監控，查一下這次品牌方的安保公司，甜雪說那個保镖其實一直都在她身後，隻是照片中沒有拍到而已。”
曲總搖頭：“我問過，但這個安保公司是品牌方從南方請過來的，不是北京本地的，我們手上沒有他們的任何資料，要打聽還需要點時間，你等我一下。”
錢明慧答應了一聲，挂了電話。
她這邊剛挂了電話還沒半個小時，網上就出現了李旭的一個最新采訪視訊。
就是他作為品牌大使的采訪，他對品牌方大肆恭維，對一起工作的小夥伴們也大為稱贊。
甚至他還特地提到了好幾個人，其中就有甜雪，他誇甜雪善良大方，美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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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采訪猶如火上澆油，瞬間無數彈幕滿屏飛，都在罵甜雪不要臉，不但辜負了李旭的信任，還讓他們的偶像蒙羞，簡直是不要臉加三級，娼婦一個。
這是場關聯絞殺，品牌方是故意的，不知道收了對方什麼好處了。
錢明慧第一次覺察覺自己低估了于材的能力，能在曲總背後跟那麼久的人，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怪不得當初自己進公司的時候，就有人說過于材實則才是市場部最有能力的人，明招陰招都有，厲害無比。
而曲總，他隻在他的那一塊有能力，其它的？他有錢而已。
錢明慧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幹嘛非要接過這個市場部副總，平白無故多了個勁敵。
手機響了一下，曲總發了消息，是那個安保公司的名字和電話。
這是家在深圳的安保公司，負責這次品牌方三站活動的安保工作，合同結束，他們早已返崗。
錢明慧給這家公司打電話，電話從下午兩點打到兩點半，被人轉來轉去，一共換了三個主管，但均拒絕了她的請求。
“我們公司的确在每個安保人員身上都裝有錄音監聽裝置，但那無論涉及到什麼，都是公司和客戶的機密，隻有公安部門和委托的客戶能查詢，其它機關和個人都不可以。”
“不好意思，錢小姐，我們幫不了你。”
下午三點，錢明慧喝了今天的第五杯咖啡，給溫揚發了個消息過去。
“我遇到了困難，不知道你是否能幫幫我？這家安保公司……”她直接附上電話和位址，“你是否有認識的關系？我需要他們的内部監聽錄音。”
三分鐘後，她的手機響了，來電：溫揚。
（第9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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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慧指尖有汗，劃了兩三次才接通電話。
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錢明慧等了三四秒，忍不住喚了一聲：“溫揚。”
名字已出口，酸意湧上鼻尖，她閉了閉眼睛，一陣心悸。
“嗯，是我。”溫揚聲音很沉，還是那樣穩，“你把事情經過和我說一下，長話短說，精簡點。”
錢明慧張了張嘴，清清嗓子，說了聲好。
她用大概兩分鐘說完了整件事，重點放在了後果上，說如果拿不到那個錄音，就沒辦法證明甜雪的清白，輿論上就會步步被動，甚至前功盡棄。
“我明白了，你等我二十分鐘，我給你消息。”溫揚說完挂了電話。
“好”還在錢明慧唇間盤旋，話筒裡就隻剩下盲音。
她吞了口唾沫，咖啡喝太多了，她幹得連吞口口水都嗓子眼疼，直疼到心髒。
許久不曾碰觸的疼痛像蒼鷹俯沖而下，準确地叼住兔子脆弱的脖頸，堅硬帶鈎的喙輕易将它的胸膛破開，扯出還在跳動的心髒。
一口斃命。
錢明慧快步走進衛生間，把冷水澆在臉上，讓自己冷靜下來。
手機在響，是甜雪那邊轉過來的媒體電話，各種要求采訪，各種試圖挑釁性對話。
錢明慧統統一接即挂，走回辦公室，在位置上坐下，靜靜等待時間過去。
溫揚很準時，十五分鐘後，沒打電話，但資訊到了：“四點半，你公司樓下的路邊車牌号京XXXX，你下樓拿錄音。”
錢明慧激動得握不住手機，打電話過去那邊沒人接，時間現在三點半，她連說了兩遍謝謝，從心尖一直燙到手指。
下午四點，她就在樓下的星巴克裡等，沒有再要咖啡，隻要了溫水，度秒如年等到了四點半。
看到了那輛京牌的白色路虎，錢明慧從星巴克跑出來，靠近了那輛車。
血液凍在車窗搖下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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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總。”一個皮膚有點黑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朝着她笑，一個嘴角高一個嘴角低，看起來特别痞氣，很不正經的樣子。
錢明慧愣了一下：“尤昕……尤總。”
這是溫揚的戰友，據說兩人一起參軍共事過近十年，他比溫揚早兩年退役，北京的那家安保公司，就是他們倆合開的。
尤昕把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的小U盤遞上去：“老溫交代給你的。”
錢明慧接過來，眼睛不死心地往車後座瞄。
“别看了，他沒來，他人在延慶陪爸媽呢，從那邊過來，除非會飛，不然是趕不上這個點的。”尤昕開玩笑。
錢明慧說了句謝謝。
“你不用謝我，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以後别找老溫了，行嗎？錢總。”
尤昕半開玩笑半認真，語氣不輕不重，但諷刺意味很濃，把錢明慧鬧了個大紅臉，她尴尬至極。
尤昕也沒叫她上車，自己也沒下車，就這樣一人車内一人車外，但一點都不妨礙他開炮。
“有些事我不說，按老溫那調性他也是不會說的，那我就告訴你吧，你當初聯系我們公司說選人，那次你過來，老溫就看到你了，他當時就喜歡你，就厚着臉皮走了後門。”
尤昕從駕駛座旁拿了一根香煙點燃，對着錢明慧驚詫的臉笑：“不然你以為他那麼好勾搭？你想什麼呢？”
錢明慧一眨不眨看着尤昕那張黑臉，他充滿嘲諷，字字誅心。
尤昕至今都記得溫揚那肯定的樣子，說那就是一見鐘情，事實證明，這世界上的一見鐘情就TMD不靠譜。
“我當初就勸過他，說不要那麼容易上鈎，至少也要矜持一點，可這老溫就像個傻子一樣，你一招手就屁颠颠地去了，像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一樣，死乞白賴送上了一整顆心。”
尤昕笑得很欠揍，“結果被人玩了吧，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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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慧的手掌撐在車窗上，靠近，眼睛盯着尤昕，有點惡狠狠的。
“放你媽的屁！老娘和他怎樣不用你管，我沒玩他！”
她受不了被人這樣說，盡管她不知道溫揚從一開始就喜歡她，那些“暧昧”和“勾引”不過一方心甘情願的奔赴，但她也不是玩弄，她從未有過玩弄之心。
他們隻是……理念不合！
尤昕不作聲，手一伸：“U盤還我，不是玩弄，那就更應該老死不相往來了，U盤還我！”
錢明慧氣得全身發抖，真想把U盤拿出來丢過去，但最後一絲理智拉住了她。
這個東西至關重要，她不能負氣！沒必要負氣！旁人怎樣想不重要，她自己真心過就好。
尤昕瞥了她一眼，看見她氣得臉都漲紅了但還沒走，心裡痛快又有些暗自嘀咕：自己這樣在背後罵人，老溫知道了不會宰了自己吧 ？
算了，宰就宰，誰怕誰啊！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就這U盤，老溫賣了天大的面子，電話打了九曲十八彎才搭上線才求來，他本來可以不管你的，他對你夠意思了，這個東西換幾句牢騷，你不虧！”
錢明慧怔了怔，心裡的怒火像淋頭澆了盆冰水，瞬間下去了大半。
溫揚的性格尤昕太了解，他哪怕就是憋死也不會怪錢明慧一句，撐破天不來往。
但隻要錢明慧找他，他再恨也會出手幫忙，這是他的擔當。
“錢總，你有本事讓溫揚為你彎這個腰低這個頭，我沒話說，但他到底為你付出過什麼，我不想你一直蒙在鼓裡。”
“他已經退掉了在我這邊的所有股份，拿着錢回山裡去陪父母去了，以後他是沒能耐就一普通農民了，幫不了你了，錢總，你放過他吧。”
錢明慧往後退了一步，天上的一瓣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方。
下雪了？悄無聲息的。
原來溫揚已經整個改變了職業規劃，他更改了他的人生軌迹，而這一切，真的，再也和她沒關系了。
她有些恍惚，尤昕熄滅了香煙，言盡于此，發動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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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慧回到辦公室，艾米等人從窗戶邊轉過身：“錢總，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哇，這是北京今年的初雪呢。”
錢明慧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圍巾，圍巾上還有一片片還沒化的雪花呢。
好幾個小姑娘都在哇，沉悶悶的辦公室一下子活潑了不少。
錢明慧推開辦公室，解圍巾除外套，她套出U盤坐在辦公桌後，插上電腦，點開音頻。
聲音清晰度很高，那是家比較大的安保公司，給員工買的裝置都是最好的，據說方圓十米内所有大小聲都能收進去。
錄音隻抽取了其中一段，但已經足夠，上面有甜雪到達李旭的房門口，兩人對話，等助理過來等了一會，放棄，走人的全過程，曆時三分二十秒。
甜雪沒有騙人，她說的是真的，包括最後那句“你衣服被鈎住了，你别動，我幫你弄下來”都在，清晰得猶如在耳邊。
錢明慧反反複複聽了三四遍，複制拷貝了好幾份後，準備在和品牌方聯系，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淩晗給她發了個資訊。
“溫揚剛才聯系我了，說他有個檔案要發送給你，沒法發，他拜托我轉發給你，說不用謝。”
兩人分手後，溫揚就從錢明慧的微信裡退了出去，兩人再沒有過直線聯系。
淩晗傳過來的檔案是另一份監控，品牌方活動的背景，李旭攔住要走的甜雪，說要她晚上去他那邊的一段十幾秒的視訊。
視訊是品牌方的從業人員拍的，從業人員在拍攝現場收拾物料的情況，拍進了這幾句對話。
不知道溫揚從哪裡弄來的，也許是安保人員想到，那邊順手做了人情。
淩晗問了句：“我問溫揚是不是弄得很辛苦？也謝謝他，他都沒理我，然後把我删除了，明慧，我其實覺得蠻可惜的，連朋友都沒法做了的可惜。“
錢明慧默了好一會，喉嚨沙啞，茶水半涼，她想起他們在一起這不到一年的戀愛時光。
他們從南到北，走過無數風景，看過無數流水，有過深夜無眠相伴相依，也有過街頭互相喂食的嬌糯甜蜜。
她至今都記得那一次次抵死纏綿中的感官焚燒和靈魂激蕩，那些一遍遍猶如昙花一現般的夢。
那種溫暖，無人可及，但她卻再也無顔，和溫揚說一句對不起。
她拿起手機，把他的電話從通訊錄名單中删除。
如你所願：願你好，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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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整，會議室開會。
來的人不多，甜雪和她的小助理、艾米和另一個執行策劃，曲總，錢明慧，一起六人。
是錢明慧絕對信得過的六人。
“我剛才和品牌方聯系了，我發了視訊過去，那邊答應半個小時後立即官微發個聲明道歉，會對甜雪的聲譽做第一波維護，第二波，就看我們這邊了。”
她把品牌方那邊發過來的聲明打在投影螢幕上，上面有她修改的紅色筆迹，以及和品牌方的聊天截圖。
“第二波你打算怎麼做？那個音頻什麼時候發呢？”曲總問，在場人都是一臉興奮。
那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我們馬上就要翻盤”了的那種興奮，幾乎是摩拳擦掌的。
錢明慧轉着手裡的筆，笑了笑：“不，第二波我打算給它推波，這個先不用，看對方怎麼說我們再說。”
她從手機裡調出一份資料，打在了同步投影上，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對方公司于材的行程表。
“不用驚訝，我相信對方手裡也有我的，畢竟他現在主要盯着的，就是我們呢。”
錢明慧笑着，筆頭點了點自己，再點了點曲總。
曲總笑，大家都樂，錢明慧話題轉回來，指着于材今天晚上的計劃安排，那是一個現場活動，某高端雜志社的尾牙宴，李旭和于材都要去。
那邊的于副總和這邊的錢副總一樣，都要負責帶人，推波助瀾，親自打點江山。
錢明慧看了一眼曲總，他對她點點頭，給她轉了個邀請函過去。
錢明慧把椅子往後一推，自己走到了大螢幕前，手裡的筆點了點，放大了那個邀請函。
甜雪等人都驚呼了一下。
今天晚上于材飛天拿到的邀請函，錢明慧這邊也弄到了一張。
“錢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也去嗎？”甜雪問，她的臉色有點發軟，她還有些害怕。
今天一天，網上罵她的人，沖進她以前的直播視訊下罵人的飛天粉絲十幾萬計，公司平台都卡了好久。
說什麼的都有，各種難聽的話娼婦，賤人，破鞋……倒貼的，不要臉……隻有她想不到，沒有他們罵不到。
她以前隻聽過網絡暴力，但沒經曆過，今天她親身經曆後，覺得整個天都塌了，世界一片黑暗，連門都不敢出。
剛才如果不是公司開會，小助理把她拉過來，她還在床上賴着哭呢。
“怎麼？你不覺得冤嗎？這件事你明明沒錯。”錢明慧直直看着她，眼睛發亮，像貓眼一樣，美得飒爽，自帶殺氣。
甜雪縮了縮脖子，歎了口氣，低頭悶悶不樂：“當然冤了，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人這樣罵，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不用知道得那麼清楚，這次我告訴你怎麼辦，你跟着走就行，但你要找找自己的原因，這個我們過後再談，我們現在要談的是這個。”
錢明慧點了點邀請函，“今天網上罵得最厲害的，不就是說我們倒貼，硬擠上去攀龍附鳳嗎？他們說得那麼難聽，因為有一個事實：就是飛天（李旭）的名氣，的确大于你。”
錢明慧單手撐在桌子邊緣，另一隻手裡的筆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一下。
她笑起來，卷發從繞到耳朵背後，明豔到不可方物。
有了品牌方的聲明，這次于材不能一錘子把甜雪敲死，肯定還會想下招，沒事，她接就是，當初策劃組的頭把交椅，也不是開玩笑的。
炒作之道，萬變不離其宗，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互相吸血，看誰頭鐵。
你要紅，我就送你上青天；你要黑，我就送你下地獄。
“他們說我們倒貼，硬湊上去攀龍附鳳，沒錯，我們就真貼了，我會找人炒作話題，炒CP，再安排采訪上節目，今晚的活動，我們先來個意外同台，讓壞事變好事，好事成雙！”
（第96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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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半，品牌方的官微發了一條道歉聲明，說那天的活動結束後，他們沒做好足夠的保護應對措施，讓一些肖小分子鑽了空子，在酒店竊取錄像僞造輿論。
品牌方沒有放飛天邀約甜雪的視訊，而是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了飛天的黑粉身上，說是黑粉進入了酒店電腦系統，拍了監控錄像的一些照片，目的不良。
這份聲明對甜雪輕描淡寫道了歉，反而十句中有一半都在對飛天道歉。
就是人家對男女雙方都道了歉，然後大事化小了。
道個錘子歉哦！
小助理很生氣，他們正在公司化妝，等會就準備出門去赴七點的現場活動。
因為是臨時加塞，又要保密，是以都在家化好妝再走。
六點開始入場走紅毯，他們的入場跟着于材那邊走，在尾巴上。
“錢姐，你看多明顯啊，對方就是不肯好好道歉，而且和你給的修改聲明還是不同的。”小助理很生氣，自己的主播是二線，就可以被人這樣忽略嗎？
錢明慧在塗口紅，她特别适合那種鮮豔的大紅色，特别襯。
她笑了笑，這個她早就猜到了，如果都按照她改的去發，才叫不可能呢。
“品牌方一向很牛啊，這是國民大牌，飛天又是他們的大使，有偏袒很正常，你别着急嘛，準備好今晚發物料的工具了嗎？”
小助理拍了拍手提包，使勁點頭，說自己帶了兩個手機，輪換着用。
錢明慧誇了兩句，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轉身撥了個電話出去。
她以前做策劃的時候認識一些營銷公司，就是俗稱的水軍公司，隻是她認識的是正規軍，不是那種亂黑人亂接活的。
她不用走謾罵那條路，也能把甜雪送上熱搜。
這個因為要花大價錢，她沒動過這幫人，現在曲總也說不忍了，那就比燒錢吧。
正規軍挺好，甜雪在今天口碑下落後，很需要正規軍幫忙誇一誇。
“晚上七點前我會給你物料，七點半前，我要在熱搜上看到排名，然後八點進前十，明天一早前五，給我挂一天。”
“超話廣場，貼吧，還有豆瓣什麼的都給我上，天涯也可以考慮考慮，取幾個帶點仙氣的CP名稱，我要這個CP火起來。”
“我把話題和方向給你，你最好給我弄個搜尋引擎的頭條廣告，草稿半個小時給我，我們的單人照，我馬上發給你。”
錢明慧跟機關槍似的，一口氣說完後，轉身拉開門。
艾米站在大辦公室那邊，做了個揮手的手勢，“錢姐，走啦，上戰場了。”
2
今天的這個現場活動，是一個雜志社辦的年終尾牙。
本來沒這些網紅主播什麼事的，但因為這兩年高端雜志也紛紛走下沉市場，放低身份，開了不少小号走年輕時尚路線，這就和這些年輕主播們有了不少關聯。
今晚這個現場活動，是專為短視訊平台做的一場活動，公司的幾個頭部主播都拿到了邀請函，而甜雪，因為咖位不夠，是不夠格的。
但錢明慧既然決定貼上去，就不會在乎夠不夠格了，不夠格才叫貼，夠格，那叫平分秋色。
這邊曲總和頭部主播以及他們的團隊浩浩蕩蕩打前鋒，那邊錢明慧帶着甜雪在車子裡沒下來。
甜雪一直在道歉，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錢明慧今天也在曲總那邊，何至于像賊一樣和自己鎖在車子裡等待。
“不要一直道歉，有時間道歉不如去做，這樣來得更有效。”錢明慧觀察好了四周，他們在A面紅毯這頭，B面那邊遠遠地已經看到了李旭的身影在後面排隊了。
她回頭打量了甜雪一眼，藍色漸變色長裙，黑長直頭發，大眼睛可愛的娃娃臉，很好，很沒有攻擊性，很好。
那邊人已經上了紅毯，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跟着。”
8厘米的高跟鞋讓她走路生風，本身168的錢明慧走出了絕代女王的風采，白襯衣和黑褲子，波浪卷發紅唇，錢明慧走得是她最擅長的美豔風。
甜雪跟在後面，溫柔甜美，肌膚勝雪，又是另一種特色的好看。
紅毯上流連還沒走的曲總，轉身攔住了于材，老東家和他聊天，場面話不得不說，于材頓了頓。
錢明慧搶先幾步，先伸出了手，笑顔如花：“于總。”
于材回頭瞳孔縮了一下，堆上了一臉的假笑，緊接着看到了後面的甜雪，驚詫地幾乎嘴裡能塞下半個雞蛋。
後面的甜雪已經面對着李旭揚起了笑：“飛天哥哥。”
她嬌聲嬌氣，叫出了人一身雞皮疙瘩。
3
紅毯旁有人拍照，也有人抛出了問題：“飛天，這是不是這幾天你和甜雪小姐的第二次見面啊？”
飛天剛想說是，甜雪就已經臉紅了起來，搶答：“這麼大的活動耶，當然是啦。”
我C，這話就是說公開的場合，當然是啦，那不公開的場合呢？很有想象餘地嘛。
又有人問：“甜雪小姐，你知道飛天今天在采訪中誇了你嗎？”
甜雪嬌笑：“他哪裡隻誇了我一個，他還誇了其他人的。”
于材看見飛天在一邊一臉懵，就想過來拉人，也想罵人，但這邊錢明慧已經和曲總一左一右站好，錢明慧捅了他一下：“于總，給個面子合個影呗。”
面前閃光燈閃花了眼睛，于材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錢明慧，你挺厲害的。”
那邊甜雪也已經和飛天合了好幾張影，錢明慧迅速帶着甜雪去找其它大牌去了，留下幾個字。
“過獎過獎，一樣一樣。”
身邊的曲總也依然攬着于材的肩膀不放：“我們很久沒有喝酒了， 于材啊，改天我找你。”
于材看了一眼老東家，曲總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身邊的李旭被蹭得很不開心：“于總，這個甜雪不是傻白甜，竟然是個心機婊。”
于材沒回答，婊的不是甜雪，是錢明慧，他估算錯誤，還是小看了她的能力。
但沒關系，還有下次呢。
“你先維護好關系，不要當衆撕破臉，還有下次呢，急什麼。”
李旭癟癟嘴，不再說話。
那一頭的甜雪在錢明慧的帶領下，合了足夠多的影後成功進入後場。
錢明慧拐入現場，手機裡的照片打包，點選了發送。
4
第二天一早，于材一覺醒來，懵了。
微網誌上，新聞首頁，頭條，還有貼吧和各種話題廣場，一夜之間，吹開了朵朵香花。
上面都是甜雪的美照，小姑娘青春靓麗，靈氣逼人，各種說她如何溫柔，如何漂亮，又是一直以來就隻做自己的二線主播，從來不搏名頭的，如何低調。
如今小仙女談戀愛了，我們大家都祝福她！蓋樓！撒花！放鞭炮齊鳴！
昨晚七點半準點開始，一點點一點點，用了一夜的時間，水漫金山。
昨天還說甜雪倒貼的，在晚上十點半某從業人員的視訊發帖後，輿論開始反轉。
紅毯上那幾句采訪，甜雪的回答态度誠懇，但偏偏似是而非，讓人有無限的想象空間。
結合之前李旭親自對她的誇獎，無數人推斷：啊，這是小情侶在秀恩愛呢。
你看你看，暗戳戳地秀恩愛呢。
于材差點吐血，想找記者澄清說不是秀恩愛，就是蹭熱度，但從業人員的視訊妥妥打臉，最後隻能忍下這個啞巴虧，要求李旭從此不要回應，閉緊嘴。
他以為過了一天事情就該下去了，誰知道大年三十前一天，“飛絮甜雪”CP橫空出世，竟然一下子占據了廣場話題熱度第一。
那個洗頭水的品牌方一看可以蹭熱度，湊熱鬧一樣也剪輯了上海站不少花絮出來，由從業人員打着擦邊球放出來，又造了波勢。
于材眼看着本來掉份五十萬的甜雪，三天之内漲粉三百萬，甚至有了以她和李旭的BG小說出爐，寫得唯美動人。
現代，民國，古風各種風格輪番上演，一開更就都更了三萬字，吓死個人。
于材忍無可忍，給錢明慧打電話，想問她到底想幹什麼？
他終于知道做過電視節目策劃的錢明慧不是沒招，隻是沒使而已。
錢明慧半天後才回了一條資訊：“今天大年三十哎，我要開始放年假了，先不管那麼多啦，春節七天樂，于總，祝你新年快樂！”
5
辦公室内，錢明慧又給營銷公司打了四十萬過去，買下了接下來整個春節假期的關聯營銷，
要求保持熱度，完成目标。
目标就是——半個月内，把甜雪的粉絲由現在的450萬推到800萬，進入到頭部主播那條分水線。
而這半個月内，除了今天和明天，甜雪都将沒有空，每天直播十小時固粉，先進行小劇場的故事展開。
錢明慧給她跟随團隊，化妝師，服裝師，小助理圍着她打轉，都不松懈。
短期内獲得高粉絲量隻是其中之一，隻有高品質的内容才是固粉的關鍵，别人放假你努力，才能決定你站不站得穩。
錢明慧也會全程緊盯，一個台前的甜雪，幕後一個團隊的努力。
而這整個策劃案從開始到後期，大方向和話題全是她策劃把控，就連那些BG小說的開頭，全部都是經過錢明慧修改後才定稿的。
做過焦點節目策劃的她很清楚，什麼樣的開頭才能成為焦點爆點，引起人們追下去的興趣。
無論是狗血還是離奇，甚至是惡俗和懸疑，隻要有興趣，就夠了，她的第一步目的就達到了。
下午三點，收到資料統計的錢明慧準備下班，離開已經三天沒離開過的辦公室，回家過年。
甜雪的上升之路剛剛開始，而她錢明慧也一樣。
當初她從傳統雜志社跳到網絡媒體，在别人看來是“自甘堕落”的“下行”，而去年從網絡媒體跳到短視訊平台，在某些人看來也是“下行”。
錢明慧除了要高薪外，還想要的，就是打破正常，做一個最閃亮的自己。
銀色的小汽車像一尾銀魚一樣彙入車流，開了一段，發覺路上人車都少了一大半，路上空蕩蕩的，錢明慧的感覺才開始全面蘇醒。
今天是年三十，北京城空了三分之二啊！
今天是年三十啊！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年三十，在古北水鎮的那場煙花秀，煙花下的擁抱和親吻，還有溫揚眼中自己的樣子。
他是那麼的好看，眼神溫暖，笑容明亮，懷抱寬厚，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理想中的模樣。
錢明慧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也知道自己會後悔，因為此時此刻，她已經痛不可擋。
車沒停，開車的人淚流滿面。
去年今日，人面桃花，物是人非，終是不同。
沒機會了，她再沒機會跟那個人說一句：其實，我也很愛你。
6
時間倒回到兩天前的上午，淩晗和錢明衍休息。
他們因為春節響應号召值班，是以把春節假提前休了，兩人商量着安排在了一起，湊出了三天假。
昨天剛過完了第一天，就是把妍妍的東西收拾一下，送去了錢媽媽那邊。
如今妍妍跟錢家爺爺奶奶很親，抱着小書包過去很高興，一點都沒留戀。
然後第二天要把家裡衛生收拾一下，晚上兩天來個二人約會，第三天也就是年三十的前一天，兩人決定再去錢家度過。
計劃是這樣計劃的，但淩晗醒來還是沒看到錢明衍，他臨時被急診室抓壯丁抓去幫忙了，說中午回。
淩晗約好的鐘點工下午才到，她打算先去超市買點速凍食品放冰箱裡，以防萬一。
提着兩袋速凍水餃回來，卻發現家門大開，淩晗沖進去，和一個個子高高黑瘦的老太太面對了面。
老太太年齡很大了，臉上和手上全是老年斑，但頭發很好，烏黑濃密的，就像假發一樣。
大眼睛雙眼皮，眉毛都快掉沒了，和頭發形成反比，瘦歸瘦，老年斑歸老年斑，但精神氣十足，看起來可有勁了。
這誰啊這？
淩晗站在門口發愣，有點不知所措。
“淩晗，”錢媽媽從廚房出來，一臉興高采烈，“來，叫人，這是外婆，外婆今天早上到的，我把人給你們領過來了。”
淩晗傻了三秒，馬上叫人。
她的視線落在了地上的一個黃色人造革行李包上，暗暗叫了一聲苦。
這錢媽媽可真厲害，昨天他們去錢家她不說，這些日子跟沒這回事一樣，一個字都不提。
可如今這……把人直接領上門，來了個先斬後奏！
（第9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