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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家
□ 劉永慶/文
我就是人們說的那個“四不像”的那種人，說是農民吧，又沒有種地；說是勞工吧，又沒有正式的工作；說是城裡人吧，戶口在農村；說是農村人吧，又在城裡安個家。
而父母是地道地道的農民，在太行屋脊回首處的山村土生土長生活了一輩子，田間地頭永遠有忙不完的農活兒。那裡才是他們的樂園，不願意和我們住在一起。
年關越來越近了，可斷斷續續的雪好似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山上的公路冰封，沒有融化的痕迹，一層又一層的雪把唯一的回家公路裹得嚴嚴實實的。
大年三十了，父母打來電話：“路不好别回來了！路上開車不安全，在哪兒過年都一樣兒！家裡什麼都不缺！”挂了電話，我明顯感覺到父母那種盼兒回家而又無奈的心情。
“還是回去吧！”我說，“今年過完年出外打工一年了還沒有回去過。”媳婦說：“路不好，況且還下着雪！”低頭玩遊戲的小兒子皺了一下眉頭道：“别回去了，家裡沒有網！”
在我的執拗下，車還是上路了！路上小兒子撅着嘴巴給家裡打電話：“奶奶，我們回來了！開車到山下，步行上山！”
雪還是那樣潇灑地從天空中飄飄揚揚地向大地散落着，好像對大地有着數不盡的眷戀。像極了此時我的心情，對回家有着無盡的向往！
我們拄着棍子，沿着彎曲的羊腸小路旋轉而上。小兒子一路埋怨：“爸爸是不是傻？下這麼大回家圖個啥兒？”媳婦答：“他就是傻！願意當傻子！”
快到山頂時，那個熟悉的路口，父母兩個人頂着雪早已等候在那裡。“路上還好走吧？”父母說着抖落了一下身上的雪，接過我手中的行李，臉上卻掩飾不住喜悅的心情。
除夕之夜的鞭炮聲落幕後，沒有多少時間的寂靜之夜，稀稀疏疏的五更爆竹聲又響了起來。又是新的一年來了！
山路結冰，出于安全行駛的考慮，多數人沒能回來過年。新年的第一天，雖然打電話的不少，我還是感覺到無數父母心中那種言語不出的淡淡失落感。
初六了，又要離家了。父母這一包那一包的小包包，不知都裝些什麼，用棍子挑着送我們出發，一邊走一邊唠叨：“你們這麼一走，年兒也就這麼過完了，去哪兒幹活兒了注意安全……”長這麼大了，沒記得和父母好好說過話兒，總是嫌他們唠唠叨叨叮囑個沒完沒了，這一次，我卻聽得那麼親切耐聽，那麼句句入心，那麼……
回頭間，看着父母被歲月滄桑浸透的面容，心裡有着說不出的心酸。就是這條再熟悉不過的小路，父母無數次站在這裡送兒出門，又無數次等候在這裡盼兒回家。總以為父母不會老，這一刻，看着父母蹒跚的腳步，他們被無數個流年偷換，還是被無情的歲月摧殘老了。
這一刻，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有空兒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