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是什麼？它會如何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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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掌櫃，知名科技戰略專家，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科技專欄作家和鳳凰網财經首席戰略顧問。
元宇宙從國外火到了國内，似乎所有網際網路巨頭和産業科技巨頭都在注視着這個潛在的戰略更新機遇。
2021年10月28日，紮克伯格發表《創始人的信》，詳細解讀了公司從Facebook改名Meta的系統性思考。在紮克伯格眼中，元宇宙不僅是确定性趨勢，也是公司唯一的戰略大方向。
國内的網際網路大佬對于元宇宙同樣敏感。馬化騰在2020年就曾提出有關“全真網際網路”的概念。他說虛拟世界和真實世界的大門已經打開，移動網際網路的下一個十年都在緻力于幫助使用者實作更加真實的體驗。
從大邏輯上看，馬化騰提出的“全真網際網路”與元宇宙理念沒有本質差别。
而據百度高層透露，當紮克伯格釋出元宇宙戰略之後，百度的李彥宏第一時間把這個新聞的英文版發到高管群裡，引發了很多内部讨論和争論。
而元宇宙的理念與百度正在推動的“AI生态”跨越消費網際網路和産業網際網路的戰略定位異曲同工。
01 元宇宙誕生的必然性
元宇宙理念橫空出世，實際上并不突兀，它是人類工具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産物。
從生産力角度看，人類文明最早出現的标志就是制造工具能力的發明和提高。
對比元宇宙，我們發現元宇宙建構的特性之一就是“無限内容定義權”，元宇宙公司為此設計了豐富的“創造工具”，這與人類早期工具的發明價值類似。
從文化理念的角度看，人類文明進化都伴随着文明記錄和傳承。當文字出現之後，人類的大腦開始得到更好的訓練，這注定會極大地加速人類各個文明進化的效率。
對比元宇宙，元宇宙通過區塊鍊等技術形成了文明記錄，并且确權智能資産，這讓元宇宙的“虛拟+現實”世界成為了一種人類文明的全新記錄方式。
工業化理念是伴随着科學進步形成的，包括蒸汽機動力系統、金屬冶煉、機械自動化、電力革命等。工業化的動力來自人類對最進階工具的持續追求。
對比元宇宙，AI就是元宇宙中具有先進性的工具，某種程度上也成了元宇宙中的“蒸汽機”。
元宇宙明顯具備虛拟世界“地理大發現”屬性，從邏輯上來看必然會推動科技文明走進一個全新的時代。這應該是一個不可逆的曆史過程。
02 元宇宙誕生的偶然性
元宇宙理念的引爆實際上和新冠疫情帶來的全球性社會問題息息相關，這可以了解為一種偶然因素。
新冠疫情的限制使大規模公共活動變得不可能，人群開始沖向網絡空間，他們渴望互動，是以社交媒體平台享受了輝煌的一年。
視訊遊戲也蓬勃發展，号稱元宇宙第一股的Roblox 2021年第一季度收入同期增長超過140%，并且在第二和第三季度持續增長。疫情帶來虛拟世界大繁榮已經是不争的事實。
而我們對比曆史上疫情引發的社會變化，有着類似的現象。
14世紀初的黑死病奪走了歐洲1/3人口的性命，人類的絕望某種程度上也在孕育着對新文明的渴望。
文藝複興實際上是在疫情之後悄然在疫情最嚴重的意大利發源，思想領域開啟了前所未有的大繁榮。除了精神世界的躍升之外，科學技術也在飛速發展。後來的工業革命也和文藝複興孕育的現代科學思維息息相關。
這與這次新冠疫情帶來的影響邏輯類似。從2020年疫情發生以來，實際上通信技術、航天技術、機器人技術、AI技術、生物醫學技術等并沒有停止，反而有着加速發展的迹象。
特别是“虛拟+現實”的元宇宙技術在疫情的催化下幾乎跨越了10年的周期迅速實作。
03 網際網路的升維時刻
我們再來看看網際網路行業全球發展現狀。
從收入規模上看，2020年美國頭部的幾家網際網路科技公司FAANG（Facebook, Apple, Amazon, Netflix, Google母公司Alphabet）已經成為全球性富可敵國的超級經濟體，相當于該年GDP排名世界第18名的瑞士。
從規模上看，網際網路行業經過20年的發展，已經超越了動力蒸汽機革命和電力革命幾十年上百年的成就。
是以，資料顯示網際網路确實達到了巅峰時期，如果沒有前沿創新理念的牽引，時刻存在盛極而衰的風險。中國網際網路經濟的規模與美國依然有巨大的差距。
以騰訊、阿裡和百度為代表的網際網路公司，已經在半導體晶片、AI、智能汽車等領域投入巨資。這表明網際網路巨頭在消費網際網路護城河的基礎上，正在橫向擴充到産業網際網路。
種種迹象表明，中國的網際網路産業依然是一個方興未艾的産業，這也為融入元宇宙創新奠定了基礎。也有業内人士評論說，這是一次真正直道超車的機會，元宇宙盛宴不容錯過。
元宇宙不是簡單地複制網際網路過去的玩法和經驗，更像是一種系統性的再造邏輯。
相對于消費網際網路和産業網際網路時代的傳統社群，元宇宙凸顯了三個差異化特點，也可以認為是元宇宙對産業網際網路的升維要點。
第一是從“資訊互動”到“沉浸式感覺”。
長期以來在消費網際網路時代，使用者和平台的關系是一種主流形态。這種形态本質上都是一種直接或間接的商業關系，也是一種簡單的資訊互動。
元宇宙超越了傳統的“使用者和平台”的關系，而是一個沉浸式的“人和新世界”的關系，共生共創和底層服務都在深刻地推動網際網路發展和進化。
第二是從“簡單交易規則”到“複雜系統經濟規則”。
對于元宇宙這樣宏大的世界，注定需要系統的經濟規則以及世界運作規則。
什麼樣的行為需要懲罰？什麼樣的規則在元宇宙适用？什麼樣的經濟基礎設施能夠提供支撐？這些規則需要區塊鍊技術思想提供公開透明的自動執行，需要共識推動的平等确權。
區塊鍊對于元宇宙商業模式來說，是一個低成本建造基礎設施的捷徑。
第三是從“個性化内容生産”到“大規模專業内容産權機制”。
這是元宇宙的第三個升維特點，最終容納的是大規模的内容、智力、數字産品的生産創造，甚至融合現實世界真實産品的工業生産、制造和消費鍊條。
元宇宙商業模式注定需要通過提供“創造工具”鼓勵這樣的生産和創造，這些都最終沉澱為大規模專業内容的産權機制。
綜上，元宇宙實際上放大了傳統消費網際網路和産業網際網路的生态觀，有機地将兩者聯系在一起，建構了全新、健康和有效的生态系統。
04 元宇宙為網際網路帶來的三個根本價值
科技公司戰略最關注下面三個核心要素：
一是可持續增長問題。網際網路公司的特點是爆發力強，這背後有投資支撐的因素；同時，資本也會不斷催生新的創新，這也讓網際網路公司在缺少技術領先性之後會迅速衰落。
二是活力問題。隻有開放平台吸引了開發者共同參與，公司的活力才可以維系。這也是為什麼BAT（百度、阿裡巴巴、騰訊）科技巨頭一直緻力于打造開放平台的原因。
三是前沿技術問題。幾乎曆史上每一次重大技術變革都在重構商業機會。
以上三點在元宇宙創新中都将得到新的改善和發展。
1. 網際網路公司在元宇宙時代可持續增長
應該說網際網路早期的增長動力非常清晰，就是資訊高速公路的普及，連接配接世界上現有的知識成果，便于查閱、便于被廣泛應用，連接配接更多的人，便于資訊交換，最終提高了生産力的水準。
随着網際網路的進一步發展，增長的動力開始來自人與人社交關系的強化。社交軟體讓更多人使用。智能手機的普及和應用，是移動網際網路增長的強勁動力。這個程序一直到2019年左右。
有資料顯示，很多國家的每100人手機擁有數量已經超過100台。智能手機的普及已經接近尾聲。而社交網絡的應用早已普及，該上網的使用者基本都已上網，無論是Meta還是微信這樣的平台，幾乎已經沒有新增使用者的空間。
眼前最大的看點則轉移到了VR/AR等新裝置能否吸引全新使用者加入3D網際網路上。
網際網路下一步的發展，從消費端不可避免地進入了元宇宙形态。這種體驗從Roblox對年輕人的吸引力上看是充分确立的。
元宇宙理念驅動的是一個下一代網際網路的增長問題，這是我們認識其價值的最根本角度。
2. 網際網路公司在元宇宙時代再造活力
雖說現在的網際網路依然充滿活力，在各大社交媒體上，在各大網站的開放平台中，甚至在多個開源軟體應用之中，依然廣泛活躍着内容生産者和應用創新者。
但客觀講，最蓬勃發展的移動網際網路應用創新時代已經接近尾聲，網際網路新流量注入正在衰竭，網際網路創新在消費級别出現了活力不足的問題，産業級别也出現創新動力不足的問題。
是以，元宇宙理念的提出，對于大型網際網路公司來講，是驅動與使用者共同創新的一個活力之源。
網際網路行業本身的特點就是創新牽引。我們看到每個商業模式的創新都講述了一個人們必須參加的夢想故事。而此刻，幾乎所有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的故事都被講述過，這些應用創新聽起來都沒那麼激動人心。
這時候，元宇宙表達的3D“虛拟+現實”結合的形态是以“新大陸”的姿态出現的，帶有一種改天換地的牽引力。
3. 網際網路公司在元宇宙時代擁抱前沿技術
前沿技術主要出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底層技術和系統平台性技術的前沿方向。VR的光學技術支援就屬于一個底層技術範圍。
之前，網際網路公司在這方面的技術研發比較薄弱，而元宇宙帶來的機遇恰恰提供了一個可以做增量投入的機會。
第二，前沿技術展現的應用技術。蘋果發展過程中，無線耳機、無線充電都屬于應用技術。這兩個技術的前沿創新，讓蘋果獲得了兩個最重要的配件利潤來源。
第三，我們熟悉的應用層面，比如智能推薦技術。這個技術應用到新聞領域之後，創造了短視訊、推薦新聞平台的大繁榮。前沿技術支撐的商業模式創新往往會産生一個巨大的戰略縱深。
元宇宙之是以讓網際網路公司歡呼雀躍，背後的大邏輯就是元宇宙恰恰符合了網際網路公司追求可持續增長、活力和前沿技術的三個戰略要點。
而對于中小型創業公司來說，元宇宙理念革命給了它們一個邊緣創新的機會，比如區塊鍊領域。
很多年輕創業者已經從區塊鍊應用創新，快速進入了NFT數字資産營運領域，而他們都是元宇宙最積極的支援者。從他們的角度看，元宇宙理念驅動的全新思維方式，為他們做3D虛拟世界的虛拟經濟提供了一個完全差異化的保障。
05 元宇宙産業3年、10年、20年進化趨勢
總體上看，可以把元宇宙産業應用分為三種情況。
第一種，獨立建構系統元宇宙商業模式的公司，包括Meta、騰訊、Roblox、Epic這種都屬于超大型元宇宙實踐。
第二種，在裝置端、應用端或者經濟系統方面小切口推動元宇宙創業的廠家，分别是大格局和小切口，指向基本一緻。
第三種是元宇宙内容建構，包括類似App的智能應用，也包括内容建造和内容創造。這三種情況是可以分析和預判的簡單邏輯。
而從産業的熱度和發展上看，進化趨勢必然随着産業進步展開，涉及“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也涉及增量盤活存量的邏輯，更涉及量變和質變的關系。
第一階段：未來3年看裝置
未來3年，元宇宙裝置（VR/AR/XR）銷量大爆發沒有懸念，這不僅是增量使用者入口的問題，也是一個元宇宙“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是以也必然是最先爆發的熱點。
VR、AR的應用已經有了10多年的産業積累，産品體驗更加完美，技術上光學進步已經基本解決了眩暈感等問題。而且内容在多年積累之後更加豐富，帶有明顯元宇宙色彩的大型遊戲等産品引爆市場等機率非常大。
第二階段：未來10年看元宇宙社交和遊戲
在VR和AR應用爆發之後，可能會進入一個大約10年周期的發展視角。這個階段，裝置将極大地融入社交和遊戲的應用之中。
從體驗上而言，傳統的多人線上、3D、創作類遊戲締造的虛拟世界在遊戲公司看來具有一定的封閉性。
元宇宙遊戲強調自主創作，實際上就是向遊戲開放平台發展，這就讓元宇宙遊戲中的行動和創作具有了資産屬性，甚至不排除這類新型遊戲最後颠覆了微信等即時通信工具的交友屬性、好友通信屬性，形成超大型元宇宙社群。
從這個角度看，未來遊戲公司和社交巨頭正面競争的機率加大。社交産品體驗上更加強調以生活場景為核心的應用，遊戲更多強調以遊戲根本趣味為核心，在元宇宙時代兩者會殊途同歸。
第三階段：未來20年看機器人
用量變到質變的關系來看元宇宙進化，可能需要20年的周期來衡量，這個過程中元宇宙的資料膨脹驅動AI進化最終達到智能奇點的可能性很大。
無論是虛拟人、孿生數字分身還是純粹的機器人生命體，在這個長期趨勢下都會成為元宇宙的趨勢性熱點。
元宇宙大行其道的時代最有可能出現的景象是，元宇宙中虛拟人依靠AI技術承擔其元宇宙中的服務職能，甚至是每一個人的個人秘書，做到虛拟人的千人千面。
而每一個人在元宇宙世界中都會存在一個孿生數字分身，這個分身就是每個人的賬号系統，也是虛拟世界的自己；機器人在元宇宙中也有數字分身，這個分身通過與人的互動，在元宇宙中加速智能進化。
這個過程必然有着一個量變積累的過程，AI的進化速度隻有在元宇宙的資料膨脹之下才會加速，但大趨勢應該不會有懸念。
展望未來，元宇宙将整合消費網際網路、産業網際網路的全部能力，形成一個全息的超大型3D互動社群。
人機共存的時代到來沒有懸念。機器人加入人類大家庭的暢想現在看起來雖然大膽，但其本質邏輯與人類馴化狼成為狗作為忠誠夥伴有什麼不同嗎？
應該沒有。隻不過，現在的人們在認知上還不太接受機器獲得情感，這個過程必然是伴随着AI的進步，慢慢獲得接受和認可。
任何理念的爆發和落地都需要一個過程。往往爆發的時候越猛烈，落地的時候越堅實。
還記得區塊鍊概念的爆發情景嗎？那時候和元宇宙讨論也很接近，朋友圈都是轉發區塊鍊科普文章，一時間也是逢區塊鍊的股票都會暴漲，後來竟然到了國家上司者都在學習的地步。
但坦率地講，直到今天也沒有看到一家超大型科技公司是靠區塊鍊技術起步的，不過有意思的是這次元宇宙話題讨論中區塊鍊的理論又有了更新，大趨勢确實也需要時間孵化落地。
最終，我們對元宇宙的判斷依然需要一點熱情。雖然産業落地的過程中，往往出現這樣那樣的搖擺，甚至颠覆，但強大的創新熱情最終往往會發現一個超越正常的新大陸。
就像當初蔚來汽車的李斌被嘲笑成2019年最慘的男人，2020年美股10倍大翻身讓人歎為觀止，伴随着破産和大成的智能電動車創新，必然面臨着冰火兩重天的輿論壓力。創業者能夠穿越輿論周期性挑戰，沒有熱情是不行的。
毫無疑問，元宇宙時代在不久的将來會更加顯性。我們且帶着樂觀的精神，抱以期待，并對這個深刻的文明進化邏輯發出更多的追問，也務實地解決技術變革帶來的多重社會問題甚至倫理挑戰。
本文摘自周掌櫃的新書《元宇宙大爆炸：産業元宇宙的全球洞察與戰略落地》（機械工業出版社，2022年）。
本内容有删節
原文《元宇宙大爆炸》
刊登在《商業評論》2022年4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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