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作者:澎湃新聞

澎湃新聞記者 錢成熙

對于熱愛自然的觀衆來說,剛剛逝世的法國導演雅克·貝漢(Jacques Perrin)的名字可謂如雷貫耳。《鳥的遷徙》《喜馬拉雅》《海洋》…… 這幾部作品是自然紀錄片史上的豐碑之作,也樹立了雅克佩林作為自然紀錄片導演的扛鼎地位。

雅克·貝漢并沒有從事自然科學的背景,由于天賦極高,他高中畢業後便當上了演員,1966年便獲得威尼斯電影節最佳男演員金獅獎,是影史上最年輕的影帝之一。不過,從1989年為《猴族》擔任制片開始,貝漢投身到自然紀錄片的世界中,直到2016年的《四季》為止,20多年間,他共制作和拍攝了7部自然紀錄片,部部經典。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雅克·貝漢在《遷徙的鳥》拍攝中

貝漢曾告訴媒體,拍攝自然紀錄片是他童年時的夢。這倒不是因為他從小就和大自然很親密,正相反,他從小就去了寄宿學校,校門緊鎖,他總想着如何可以跨越大門和高牆。對他來說,自然對他來說如夢似幻,正是封閉的環境,激發了他對這些夢幻的渴望。“我熱愛的是和鳥兒在天空飛翔,和魚兒在水裡遊泳的經曆,為實作這些,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很值得。”

而拍攝《遷徙的鳥》的部分原因,來自于他看過的一部紀錄片,講述了一個英國人和一個加拿大人帶着加拿大鵝飛行的故事。“我喜歡這部紀錄片的原因是它沒有說教。我意識到,我想跟随不同種類的鳥兒到世界各地去,提醒我們,我們在這個星球上并不孤單,我們與其他生物共享土地,它們也有生存的權利。”

貝漢的自然紀錄片有一個有别于他人的特點,那就是幾乎沒有旁白,人聲僅限于最基本的介紹。比如在《遷徙的鳥》中,觀衆會聽到身邊的鳥兒的翅膀拍打聲,沙丘和雪峰在翅膀下流過。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遷徙的鳥》提供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觀察角度

“我不喜歡旁白,”貝漢在一次采訪中提到,“我根本不喜歡解說。如果你在一場古典音樂音樂會上,閉上眼睛,你就會做夢。這部電影也是如此,隻不過眼睛是睜開的。有了解釋,它就不再神秘,就像愛情,不再是一個謎。”

拍攝《遷徙的鳥》花了五個攝影組三年的時間,旅程遍及從亞馬孫河流域到北極的40個國家。當時是在20世紀90年代末,航拍用的無人機尚未誕生,如何跟蹤鳥兒?貝漢用了創新手段,他使用了滑翔機、遙控滑翔機、直升機、三角翼滑翔機……等各種飛行器,還在氣球上裝上了錄影機。同時,他招募了100多名生物學研究所學生負責飼養影片中出現的鳥類,以建立熟悉感。當它們開始遷徙飛行時,便能接受這些“養父母”乘坐着這些飛行器和鳥兒們并排飛行了。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攝影師與鳥兒一同飛行的場景本身也如夢幻

通過這些方法,我們得以從遷徙中的鳥兒的角度來重新看這個世界,知道了在春天乍暖還寒時候,向北行進數千英裡,或在秋天的寒風中向南飛行是什麼感覺。當非洲白鹈鹕、大天鵝和雪雁在鄉村上空飛行時,你離它們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你可以看到小股氣流是如何吹動它們翅膀上的羽毛的。不難想象,這部于2001年上映的紀錄片,為新千年的觀衆帶來了怎樣的視覺奇觀。

貝漢對品質的精益求精,使得他的工作速度并不算快,《遷徙的鳥》之後,直到2009年《海洋》才問世,耗時五年,耗資5000萬歐元,動用12個攝制組、70艘船,在全球50個拍攝地,有超過100個物種被拍攝,超過500小時的海底世界及海洋相關素材,當時成為史上投資最大的紀錄片。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海洋》劇照

而《四季》則在2016年上映。這部紀錄片探讨的是上個冰河世紀後,覆寫着歐洲的大片森林的命運,展現人類是如何逐漸介入、改變森林和動物的命運的。

攝制組輾轉法國、挪威、荷蘭、羅馬尼亞和蘇格蘭的森林,追蹤從冰河時代到當代的野生動物的曆史,記錄下人類很少看到的動物行為。在此片中,貝漢再次展現了讓人大開眼界的高難度攝影:遷徙移動聲勢壯觀的馴鹿群,陽光變化導緻樹的影子在地上迅速生長,野馬在樹林裡踏塵飛奔并施展後腿飛踢,怯弱的小雁鴨最後一個從高高的樹洞上跳下,大雪茫茫萬籁俱靜的美極森林……有快有慢,有動有靜。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鏡頭與動物之間似乎沒有距離

同樣的,這部紀錄片隻有非常少的旁白,取代人類聲音的,是動物們的聲音:顫音、鳴叫、嚎叫……片中也隻有極少的人類身影。貝漢在采訪中說道,“最初,我們将人類放在電影一個更重要的位置上,但我們很快發現人類會搶走觀衆的所有注意力,我們本來想突出的動物一下子就變成了配角。觀衆們的思維方式也一下變成了:人類身處動物之中會幹什麼?于是從拍攝,到修改劇本,到剪輯,我們都在試圖為人類找一個合适的位置,最終我們決定隻給人類留下幾個側影。”

雅克·貝漢和他的自然世界

動物是《四季》的主角

令人遺憾的是,随着雅克·貝漢的逝世,他的自然紀錄片作品就此定格在《四季》,願他的靈魂如鳥般自由翺翔。

責任編輯:徐穎

校對:栾夢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