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海疫情牽動着全國人民的心。而有一位已經63歲的“老戲骨”,在4月1日上海疫情封控初期就當上了小區志願者,默默貢獻着自己的力量。她就是“媽媽專業戶”演員張芝華。
乍一看到這個名字,可能不少讀者還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但看到“大白防護服”下的那張臉,您肯定會說:“哦!原來是她。”
她是《回家的誘惑》中林品如的媽媽,也是大熱電影《愛情神話》裡徐峥的媽媽,還是熱播劇《心居》裡讓氣得人牙癢癢的大伯母。
但在不少老一輩兒的觀衆心中,她還是郭凱敏的前妻。而提起張芝華和郭凱敏的前情往事,不少觀衆都免不了一聲歎息。
對張芝華來說,與郭凱敏的相遇真不知是緣還是劫。和前夫離婚之後,遍體鱗傷的她如何觸底反彈?
1、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1979年,郭凱敏和張瑜主演的《廬山戀》上映,這是新中國第一部有吻戲的電影,霎時間風靡大江南北。
從銀幕内到銀幕外,完成了中國銀幕第一吻的郭凱敏和張瑜,都是全國觀衆心中的金童玉女,可以說,他們是全國觀衆磕的第一對cp。但其實作實中郭凱敏的女朋友并不是張瑜,而是張瑜的好朋友張芝華。
那時候,郭凱敏牽着張芝華的手走在大街上,總有路人指指點點“怎麼不是電影裡的那個,還是張瑜好看些”。男朋友的大紅大紫,加上旁人的閑言碎語,還是刺傷了張芝華。
在此之前,張芝華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小孩,是被所有人稱贊和豔羨着長大的。
1958年,上海秋意漸濃時,張芝華出生了。她從小就展露出了對文藝表演的天賦和興趣,長得又格外甜美喜慶。
在國小時,張芝華就是學校廣播台的播音員,還負責為外賓獻花、表演平劇。上國中後,張芝華通過了上海少年兒童廣播合唱團的考試,成為了合唱團的平劇獨唱演員。
1975年,年僅17歲的張芝華就參演了她人生中第一部電影《小将》,也是這一年,張芝華考進了上影廠成為了著名表演藝術家張瑞芳老師的學生。
那個時候的上影廠巨星雲集,是所有影視工作者的夢想之地。與張芝華同時期進入的還有陳沖、潘虹、張瑜、郭凱敏等人,而張芝華是當時張瑞芳最為看重和喜愛的學生。
張芝華那時候常常跟張瑜、郭凱敏一起到張瑞芳家裡蹭飯,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彼此之間會有怎樣的因緣糾葛。
1980年,張芝華和郭凱敏共同拍攝了電影《好事多磨》,兩個彼此有意的年輕人水到渠成地走在了一起。
此時,張芝華已經出演了不少經典話劇,還有參演了《新風歌》、《大刀記》、《雪青馬》等影視作品,是個頗有知名度的演員了。
但和郭凱敏的《廬山戀》比起來,張芝華在事業上确實有不小的落差感。
張芝華和郭凱敏結婚之後,也并沒有放棄事業。她在婚後又參演了《清水店》、《流亡大學》,而在又一次和郭凱敏合作電視劇《結婚進行曲》時,兩人因為對表演的見解不同爆發了巨大的争吵。
張芝華後來在采訪中回憶道:“吵架吵到回家了還在吵。從此以後咱倆再也不合作了,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采訪中的張芝華回憶着笑了,似乎已經把這些過去的争吵都放下。
可在當時,夫妻兩個是在同一領域鋒芒畢露的人,靠得太近總會互相刺傷,想要走下去,由誰來退那一步呢?
2、你不能傷害我的尊嚴
1985年,上影廠的年輕演員們接到消息,北京電影學院有幾個進修名額。
郭凱敏和張芝華都在被推薦的名單裡,但夫妻倆隻有一個能去。兩個人都是上影廠最受器重的演員,而當時張芝華的聯考分數,還比郭凱敏更高。
思來想去,愛郭凱敏入骨的張芝華決定放棄這個機會,讓丈夫去進修學習。也許是因為遠距離減淡了沖突,也許是因為感念張芝華的付出,兩個人的感情反而越來越甜蜜了。
1986年,張芝華發現自己懷孕了,丈夫不能在身邊呵護照顧,張芝華隻好減少拍攝工作,專心經營好家庭,立志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此後的張芝華幾乎處于息影狀态,老師張瑞芳痛心不已,也為她着急不已。
彼時,陳沖已經有了《小花》、張瑜在《廬山戀》之後還有了《巴山夜雨》,而張芝華卻是“為國家貢獻了一個健康的小公民”。
在年終總結裡寫下這句話時,張芝華的内心不是不惆怅的。
她之前計劃的可能是生下孩子,等郭凱敏學成歸來,兩個人又可以一起為事業家庭奮鬥。
可沒想到一年、兩年就這樣過去了,郭凱敏卻不想回來,還想再闖一闖。
郭凱敏在北京和唐國強、宋春麗、寇振海這樣知名的演員做同學,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也漸漸确定了自己新的夢想。他不再滿足于做一個演員,他想成為一個導演。
在北電學習的時候,郭凱敏已經嘗試執導了一部電視劇《洋泾浜兄弟》,這部電視劇在上海播出之後,反響頗好,這更堅定了郭凱敏的決心。
可張芝華不同意。
從懷孕到生孩子到養育孩子,明明是兩個人的事,郭凱敏卻總是缺席。孕期反應大,生孩子時難産,到孩子出生後生活裡的雞飛狗跳,張芝華從來沒有跟郭凱敏抱怨過。
她一直抱着一個期待在等,在等郭凱敏回來,她以為自己深愛的這個男人,會了解會心疼她的付出。
沒想到,郭凱敏居然背着張芝華辭掉了上影廠的工作,準備去海南做導演。
張芝華徹底絕望了,她看着自己産後一直難以恢複的身材,看着自己日漸粗糙的手,她幾乎不認識鏡子裡的那個人了。幾年前,她還是上影廠最受矚目的明日之星。
郭凱敏擡頭追尋夢想和遠方,張芝華低頭為柴米油鹽奔忙。年輕的郭凱敏不知道,他展翅高飛的助力正是張芝華為家庭為孩子的辛苦付出,他不願為她停下腳步,她的付出便被棄若敝糠。
張芝華說:“我這個人吃苦沒關系,但你不能傷害我的尊嚴。”
兩個人最終離婚了,郭凱敏隻身奔赴海南,張芝華留在上海,身邊還有一個剛滿三歲的孩子。
後來張芝華接受采訪時被問到,兩人離婚是誰先提的?
張芝華歎息着一般,淡淡地說:“不愛了,就沒有必要在一塊兒了。”
3、我有一個倔脾氣
離婚後的張芝華不是不傷心,可生活沒有留給她太多時間傷心,她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此時的張芝華已經息影好幾年了,演藝圈大浪淘沙,複出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張芝華放下她的自尊和驕傲,四處走穴,主辦方有要求,不管是主持還是平劇、民歌,她都願意上台。
她會的,努力撿起來,她不會的,努力學起來。張芝華還兼職配音,有一次最多換了五個錄音棚。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覺得自己像個鬼,從早到晚都看不見太陽。”
大年三十,家家團聚,張芝華還要挂上笑容四處走穴。
她有一個書包,專門用來裝走穴的收入。演出結束後,她打開書包數錢,都是五毛、一塊,數到最後總共有三千塊。
張芝華背着寒風,臉上終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倔強地用身為母親的剛強挺起了自己的脊梁,張芝華明白,她自己也可以養活孩子了。
張芝華就這樣不停地到處刷“存在感”,漸漸地又開始有戲約找上門來。
1996年,張芝華終于有了一部重磅作品,她在電視劇《兒女情長》中,和奚美娟、吳冕飾演三姐妹,張芝華是其中的二姐童建梅。
這部《兒女情長》幾乎囊括了第十五屆金鷹節的所有重量級獎項,絕對是當年的現象級電視劇。張芝華的演藝生涯,終于重新步入正軌。
不過,再也沒有青春靓麗的角色讓張芝華挑選了,大多是一些配角或者市井小人物,甚至還有一些婆婆媽媽的角色。
但張芝華并不介意,隻要有戲拍,就好!
在《上海女性》、《重返石庫門》、《上海滄桑》等影片裡,她将上海市井婦女演繹得淋漓盡緻。
那個臉盤圓圓笑容明亮的上海小囡,終于成為了如今接地氣的“上海姆媽”。
但當初那個眼眸閃光勇敢追夢的少女,也一直藏在張芝華的心裡。又不是隻有郭凱敏有夢想,她張芝華又何嘗不是一個一直将演藝事業當成自己夢想的演員呢。
4、像是他倆約會
1997年,在朋友的介紹下,張芝華認識了旅美畫家查國鈞。
查國鈞性格風趣、浪漫,又對張芝華非常包容,支援張芝華接自己喜歡的戲。兩個志趣相投的人,很快走在了一起。
讓張芝華下定決心再次走進婚姻的,還是一件讓張芝華哭笑不得的趣事。
張芝華的兒子很喜歡畫畫,每次查國鈞來找張芝華,都會被這個小毛頭纏住,一會給畫個小人兒,一會要畫朵花,查國鈞也十分有耐心。
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查國鈞告别的時候,張芝華的兒子都依依不舍地問:“下次什麼時候來?”
張芝華又無奈又好笑:“搞得像是他們倆約會。”
婚後,查國鈞選擇定居上海。雖然夫妻倆一個慢性子一個急性子,但兩個人怎麼都吵不起來,越交流碰撞感情越深厚。
今年4月,因為疫情的緣故,上海進入封控管理。熱心快腸的張芝華第一時間報名加入了社群志願者行列。
雖然妻子每天穿着大白工作服跑上跑下,還會有被感染的風險,但查國鈞對此很支援。他還專門為張芝華畫了一幅穿着大白防護服的畫像。
林語堂先生說:“自己永遠是自己的主角”。
張芝華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在影視劇裡演主角了,但她終于做了她人生的主角,也找到了願意一輩子将她當做女主角的那個人。
有時候,放手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