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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鄉到他鄉——來自平凡世界的我(連載152)

作者:我自故鄉來

林德順是林德中校長的堂弟。他從上個世紀初就跟着堂兄一起創業。最早的時候,林校長在富坪開辦武館,收了有幾十個學生。他一個人既要教國術,又要教文化課,實在是忙不過來。于是,林校長把在南方打工的堂弟林德順叫了過來,負責文化教學工作。經過十年的發展,當初的小武館已經成為現在的大武校。林德順也早已離開教學一線,成為學校文化教學工作的最高上司。

林德順是個中專生。他的學曆雖然沒多高,可是文化底蘊還是很深厚的,且于詩詞書畫一道頗有研究。基于對詩詞的共同愛好,我和林德順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好朋友。閑暇時,我倆經常在一起研究詩詞,偶有唱和。後來,我倆混得更熟了。他還叫我去他家,給我煮面吃。

林德順年齡與張海江相仿。他與古秋月育有一女。女兒的年齡比張海江的女兒要稍大一些。他們一家住在學校主樓宿舍裡。張海江的宿舍在一樓。林德順的宿舍在五樓。與張海江家的宿舍相比,林德順家的宿舍要稍微小一些。即令如此,對于我這樣的單身狗來說,那溫馨的家庭氛圍也足以讓我羨慕不已了。

林德順的性情與他的堂兄林校長截然相反。他是一個溫文爾雅、低調内斂的人。要論在學校的地位,他是當仁不讓的二把手。就連張海江也不能與他相比。然而,林德順從來不以二把手自居,為人處世反而比任何人都要謙虛謹慎,在工作方面更是兢兢業業認真負責。可是,盡管如此,林校長每次在開會時還是要向他開炮。是的,他經常被林校長當着全體教職員工,甚至全校師生的面兒,毫不留情的訓斥。

林校長在市裡有自己的房子,不需要住校。不過,他經常會搞一些突然襲擊,比如一大早或者半夜來到學校,對學校各方面工作進行突擊檢查。每當他的車駛入校園,學校各級上司便忙乎起來。挨罵,是大家共同的宿命。張海江自從調任公司總經理後便很少挨罵了。不過,據他講,之前在學校做管理工作的時候,挨罵也是常态。

林德順雖然名義上隻負責文化教學工作,可實際上卻要為學校全面工作負責。所謂的常務副校長陳吉更像一個擺設。林校長對他的工作極其不滿,卻把火氣都撒在了林德順身上。林德順似乎對此早已習慣,任你咆哮如雷,我自泰然處之。

林校長的火氣撒到林德順身上,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毫無着力感。于是,陳吉、于東昊、梅少芬等一衆中高層上司便成了他的出氣筒。大家雖則也是膽戰心驚,不過習慣之後也就變得木然了。在塔林文武學校,唯一沒有被林校長罵過甚至訓斥過的上司,就是林德順的夫妻——古秋月處長。

“你們要是都能像古秋月那樣認真負責,我他媽的還用罵你們嗎?你以為老子閑得沒事兒幹,就喜歡罵人,是嗎?”林校長如是說。在學校開會的時候,林校長經常拿古秋月做例子,表揚她的敬業精神,讓全體教職員工向她學習。

作為公司的策劃,我現在對于公司的事兒已經不怎麼上心了。這與張海江有很大關系。搶了我的客戶和業務不說,這位張總還把我往林校長那兒推。

前天,我去找他報帳車票錢。他竟然讓我拿着車票找林校長簽字報帳,說不歸他管。呵呵,我來公司将近兩個月了,為了外出跑業務談客戶,自行墊付了三四十塊錢的車票費用。好不容易拉到一個業務,還被他給搶了去。搶我的業務和客戶,我也不說什麼了。那你好歹把我的車票費用給報帳一下呀。這三四十塊錢對于您這位總來說可能是看不上眼的小錢兒,可是對于我這個月薪隻有六百塊的小職員來說,那可是能解決不少問題的一筆款子了。

姑且撇開這兩件事兒不說,單說總經理室鑰匙這事兒吧。就因為我那天晚上無意中沖撞了他和司巧玲的好事,第二天,張海江竟然質問小方,鑰匙是怎麼回事,還要讓小方立即把鑰匙收回來。呵呵。我隻能呵呵了。這位仁兄,你搞些男女間的破事也就算了,竟還有臉說鑰匙的事兒。你要是有本事的話,幹脆把總經理室改成你的情婦房得了。那樣也省得我再壞了你們的好事兒。

就沖着張海江以上這些言行,在我眼中,他已然跌落到了塵埃之中——盡管他看上去依然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我現在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記錄并整理林校長會議講話的工作之中。金靖也在做這件工作。林校長要求我倆共同整理。然而,我是沒有辦法與他合作的。索性各整理各的。他整理的講話稿還是按照他的那一套話語邏輯來。我則基本上将林校長的講話完整的記錄并整理出來。

客觀說,林校長的即興講話水準還是不錯的,最起碼能把一件事情說透。當然,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思維跳躍性太強,一如他的行事風格,輾轉騰挪,變幻莫測。我得把他的講話重新梳理成邏輯相對嚴謹的文章。這倒不是什麼難事。最讓我頭疼的是他那帶着濃重閩北口音的國語。對于個别聽不懂的字詞,我隻能聯系上下文進行猜測。實在聽不明白,就反複聽,一直聽到有所了解為止。通常,整理完他的一篇講話稿,我得用上整整一宿的時間。“頭天的講話稿第二天就要整理好。”這是他對這項工作任務的要求。林校長一講話,最少也得一個多小時。他的一小時講話,就是我半宿的工作量。好在哥們兒年輕,熬夜不在話下。

金靖的工作态度越來越敷衍。他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與淩雲燕談情說愛上,後來幹脆不再參加校長組織的會議,記錄整理校長講話的任務竟成了我一個人的事兒。我并不想跟他搶這個工作。我也不想籍此來展現自己的能力和價值。然而,這已經不是我能說了算的。因為,林校長已經預設金靖将此項工作移交與我。沒過多久,金靖便被學校辭退了。淩雲燕随後也辭職了。聽說,他們倆在外頭租了一間房,同居了。這回好了。他們倆可以盡情享受魚水之歡,再也不用考慮我們這幾個室友的感受了。

金靖被辭退沒多久,李星火也辭職了。這個黑乎乎的小胖墩兒實在受不了林校長的辱罵,主動請辭了。其實,李星火的工作态度還是很認真很積極的。可無論怎麼做,他都會招來林校長的言語暴力。李星火一度被辱罵得幾乎完全失去自信。呵呵,他選擇辭職也算明智之舉吧。換一個工作環境,或者更有利于他找回自我吧。

我們宿舍隻剩下我和何東兩個人了。雖然清靜了很多,卻多少也有些失落。畢竟,我們四個在一個屋裡住了兩個多月,就算彼此之間交集不深,多少也有些念想。不過,這種失落感很快就随着另外一個人的到來而被沖散了。

一天下午,林校長帶着一個大個兒男青年來到了公司。我和牛穎被叫到總經理室。林校長向我們公司的人介紹了大個兒。“這位是汪勇,是我的朋友。我任命他為公司副總經理。你們要多配合他的工作。”

張總從老闆台後的椅子上半直起腰來,沖汪勇點了點頭,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顯然,他對林校長的這一安排并不滿意。通過這幾個月的觀察,我發現一點,隻要是林校長安排的人與事,張總都或明或暗的予以抵制。他是在與林校長角力麼?林校長對于張總似乎也并不滿意,隻要一到公司,就會指責他沒有現代化經營理念,不會用人,也不懂得招賢納士。說到激烈處,林校長甚至說張總在搞獨立王國。

對于他倆之間的角力,我隻是旁觀者。不過,我倒是明白了一點。為什麼張總從一開始就對我充滿敵意?他一定把我當作是林校長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了。且不說我并非林校長的眼線,就算是,那也不足以構成他侵占我的業務和客戶的理由呀。

我本來是想同張總搞好關系的。我希望自己在他的上司之下能夠做出一些業績,既能為公司做出貢獻,也能展現自己的價值。然而,他的管理水準與心胸不足以讓我服膺。或者,他也就是個業務員水準吧。更或者,他連個合格的業務員也算不上。合格的業務員是不會依靠侵占他人業務成果在公司立足的。

對于林校長安排過來的這位汪副總,我亦無感。這個人看上去很牛逼的樣子。還沒等開始履行副總職務呢,就表現的趾高氣昂,一副大人物作派。不過,出于職場禮貌,我還是沖他微笑着點了點頭。牛穎和小方則恭恭敬敬的喊了汪勇一聲“汪副總好!”

汪勇似乎很享受這種被美女稱作“副總”的感覺,裝模作樣的朝牛穎和小方擺了擺手,說了聲:“好。你的着裝要注意點兒。這裡是公司,不是時裝展示會。”他這話是沖牛穎說的。

牛穎的服裝有些花哨。到總經理室之前,她還嘀咕呢:“我穿成這樣。校長不會罵我吧?”這可倒好,還沒等林校長發話呢,這位汪副總竟然對牛穎的着裝提出了批評。

我想,牛穎此時的心裡一定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不過,她的臉上不敢露出半點不悅的神色,隻能尴尬的微笑着點頭稱是。

汪勇的批評對于牛穎來說隻當是個屁。牛穎最擔心的是林校長對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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