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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走在老路上

華為走在老路上

華為消費者業務更名為終端業務的計劃,早有端倪。

在4月20日華為常務董事、終端業務CEO、智能汽車解決方案BU CEO餘承東正式對外宣布此消息前,3月28日披露的華為2021年報中,更新後的最新業務架構就顯示原消費者BG已變更為終端BG。

随之一起調整的,還有華為海思從2012實驗室下的二級部門,獨立成為與華為雲計算、智能汽車解決方案BU并列的一級部門,以及2021年新成立的華為數字能源業務,與原有的三大BG業務并列成為華為一級部門。

華為走在老路上

“所有的組織調整都是為了業務。”華為前人力資源副總吳建國對此分析稱,組織架構變動的一大核心原因是華為現在沒錢了,當下華為需要快速實作新的業務的成長,尤其是面對消費者業務從2020年4829億元暴跌至2021年2434億元的殘酷現實,華為到了“找到一些點快速通關的時候了。”

為了彌補消費者業務在美國打壓下損失掉的超2000億元營收虧空,華為創始人、總裁任正非曾在2019年劃下了安平業務部、雲計算、車聯網等三大方向,作為華為未來的業務之星。

進入2021年,華為又開始學習谷歌大軍團模式,陸續組建起15大軍團,聯合B端企業推動雲業務收入增長。

“這樣就能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集結重要兵力實作戰略的突破,這是華為慣常的一個做法。”吳建國認為,這也符合任正非一貫倡導的“力出一孔,利出一孔”原則。

不過,從變更終端業務名稱,到宣布全面進軍商用領域的最新變動來看,華為顯然不滿足于上述新業務的拓展,仍在希望找到更快速的賺錢方向。

硬體成了有待挖掘的一大重點。據AI财經社消息,在手機産品線被按下增長中止鍵後,華為消費者業務内部多條産品業務線都呈現出賽馬狀态,希望借機提升部門地位。

如今看來,華為的野心比外界猜測得還要更大,直接在面向C端的消費産品之外,另立了一條新的商用産品業務線,通過筆記本、桌上型電腦、顯示器、平闆、列印機、智慧屏、穿戴裝置等七大定制化硬體産品服務,開始挖掘政府及企業客戶的市場潛力。

十年前,華為有一半以上營收來自海外To B業務,為了抵禦海外市場的動蕩,華為開始從國外走回國内,從To B走向To C,建起消費者BG,并狠心砍掉營運商定制手機,全力轉向自研,一度将自研手機銷量做到全球第二。

在手機業務受缺芯等影響已經無法再為華為賺錢的時候,華為不得不重新回到“定制時代”,隻不過這次的目标換成了B端使用者。

A

“華為消費者業務的名稱走過了十年的道路,今天我們更名為華為終端業務,全面進軍商用市場。”宣布這一消息時的餘承東,想必不會忘記十年前自己走馬上任消費者BG CEO的場景。

2010年12月3日,一場“進階座談會”上,任正非對華為終端業務做了八字評語——創新不夠,能力不夠。當時給營運商做了10年貼牌廠商的華為,基本上是在賠本賺吆喝。海外主市場印度一度把價格砍到50美元,而一部iPhone最低也要499美元。

這場會議後來被認為是華為終端轉折的“遵義會議”,由此确定了華為做面向消費者自主高端品牌手機的決心。會後不久,華為消費者業務BG組建,與營運商BG、企業BG并列為華為三大主業務。任正非親自點将,餘承東被從華為歐洲片區總裁職位上召回,履新消費者BG 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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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承東

2011年之前,華為終端的口号是“夥伴、定制、價值,為客戶定制更好的手機定制服務”,餘承東接手後進行了兩大調整:第一,鎖定高端,砍掉定制貼牌機;第二,明确對标蘋果、三星,砍掉90%低端手機。

到2012年,華為首款高端手機Ascend P1問世,全年僅賣出50萬台。相比之下,同一時期的三星Galaxy S Ⅲ上市僅5個月就突破了全球3000萬台銷量,iPhone 5在3個月内就售出2740萬台。

當時業界質疑聲一片。因為取消貼牌定制機的決策,在外部,華為直接得罪了包括英國沃達豐、法國電信等在内的一衆歐洲營運商客戶,後者紛紛選擇與華為終止合作。

在内部,一向經營B端客戶的華為,缺乏面向C端消費者的意識,餘承東頭幾年都在反複監督團隊不做廉價、低端、同質化産品,并要求員工都要到門店裡去站店,當促銷員。在剛開始的至少2年時間裡,餘承東随時都在給華為終端人洗腦,統一思想,告誡他們,“世界上沒有人記住第二,都記第一。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瑪峰,第二高峰是什麼?很多人答不出來。想有未來,必須面向終端消費者,做高端。”

曾主管華為消費者BG戰略的芮斌在《華為終端戰略:從手機到未來》一書中寫過一個細節,華為手機不見起色的那段時間,餘承東批評不斷。自2011年秋天上任之後,餘承東坦言,“我的痛苦來自反對聲,很多不同的異議,很多噪聲,壓力非常大。”外界時不時傳來呼籲餘承東“下課”的聲音。

在任正非全力支援下,頂着一片質疑聲的餘承東,在2017年将華為手機市場佔有率帶到了全球第三的位置,并在2019年擠進全球前二。

随之而來的是消費者業務的突飛猛進。到2018年,華為消費者業務收入3489億元,同比增長45.1%,占比48.4%,首次超過營運商業務,并在2019年進一步擴大到54.4%,成為華為新的現金牛。

但随着2020年“915”美國禁令正式生效,華為手機攻勢被迫暫停。榮耀品牌賣身、Mate/P高端系列銷量銳減,華為開始發力手機之外的硬體産品,如PC市場。

去年9月,随着首款PC一體機的推出,華為建構起了完備的電腦産品業務線,從平闆、筆記本、桌上型電腦到商用PC,一應俱全。

華為走在老路上

短短三年時間,華為營收結構再次洗牌。2021年,華為營運商業務(收入2815億元,占比44.2%)再次超過消費者業務(收入2434億元,占比38.2%),成為集團第一大支柱。

一個值得注意的對比資料是,近三年華為營運商業務收入平均值2936億元,消費者業務則為3979億元。面對前景趨穩的營運商業務,消費者業務顯然有着更為龐大的增長潛力。這或許也是華為決定重回定制時代,發力商用硬體産品的原因之一。

但面對使用者規模遠小于C端消費群體的現實,華為終端能從B端使用者身上挖到多大的營收增長,成為擺在餘承東面前的新挑戰。

B

華為向B端商用領域進軍的道路上,還橫亘着一個強勁的競争對手——聯想。

在華為正式釋出商用産品線的同一天,聯想也召開了一場B端産品的新品釋出會。早在2018年,聯想董事長楊元慶就曾對外解釋,聯想未來的主要任務之一是,将自身的To B形象塑造得更為突出,并力争在國内市場完成四六開的C端和B端業務占比。

從2016年推出第一款筆記本電腦後,華為在國内市場佔有率發展很快,到2020年下半年,華為已經擠進了國内前二,僅落後于聯想。2020年12月,華為首次進入商用PC領域,推出旗下首款商用桌上型電腦MateStation B515,智慧協同被視為其核心賣點。

但放大到全球範圍,以PC為例,入場不到六年的華為,還遠遠無法跟傳統PC巨頭們抗衡。2021年全球筆記本電腦銷量排名中,聯想、惠普、戴爾、蘋果、宏碁分列前五,華為隻能被歸入“other”之列。

對華為來說,電腦領域的競争遠不止聯想這些傳統巨頭。看到數字化轉型而催生的辦公裝置更新需求的小米OV也在加大相關投入。

進入2022年後,OPPO、vivo先後釋出旗下首款平闆電腦,小米也在去年更新平闆電腦産品線,時隔三年後重回這一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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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競争之外,商用市場的需求也在放緩。IDC釋出的2022年一季度資料顯示,商用PC市場出貨量同比出現下滑趨勢。

十年前,華為從B端向C端轉型時,面對的是方興未艾的國内智能手機市場(2012年第一季度,中國首次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智能手機市場,并一直保持至今),而且還有更為龐大的消費市場群體。

十年後,華為從C端重回B端時,面對的卻是一個前有巨頭、後有追兵的存量市場。

華為向商用市場突圍的一大優勢,被外界視為是面向萬物互聯的IoT時代的多裝置協同體驗,和此前在政企市場積累的強大客戶資源。

基于雲和AI的高性能、智慧化、全聯接和新安全等全場景融合、智慧互動體驗,正在成為當下商用辦公電子裝置的主要特征。

依托HarmonyOS系統的定制能力,華為在滿足政企客戶對終端裝置的多元管理需求,滿足商業客戶對品牌Logo、設定、桌面等各種定制化需求方面,顯然有着比聯想們更強的競争優勢。

國泰君安在一份報告中指出,當足夠多裝置在鴻蒙系統上融合協作時,将成為華為自有終端産品的競争護城河。

C

一向重視海外市場的華為,這次并沒有把商用終端計劃同步到全球範圍。據知情人士透露,華為商用終端計劃目前仍聚焦國内,尚未有海外拓展計劃。

十年前的2012年,任正非在一篇文章中寫到,“2002年,公司差點崩潰了。IT泡沫破滅,公司内外沖突交集,我卻無力控制這個公司,有半年時間都在做噩夢,夢醒時常常哭。”

那段時間困擾任正非每天投入10多個小時以上工作,卻仍然捋不出頭緒的核心問題是,國内遲遲不發3G牌照,華為重金投入的3G技術找不到應用市場。

2002年,華為不得不尋求海外突破,開辟歐洲市場,最終打開了一片天,當時歐洲業務的負責人正是餘承東。

進入2017年,中國市場收入達到3051億元,占比50.5%,首次超過海外市場,這一份額在2020達到新高,進一步擴大到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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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為海外門店

中國市場地位提升的背後,華為在海外市場的經營政策也開始迎來改變。受美國相關政策打壓,華為消費者終端産品在海外發展受挫,其發展戰略從支援手機等現有業務領域擴充到進軍新業務領域,呈現出兩大主要特征:一是推動晶片相關研發;二是大力發展軟體服務。

據《日經亞洲》報道,2021年華為在慕尼黑釋出了多個無線晶片組和汽車晶片開發團隊的招聘崗位需求,慕尼黑也是德國豪華汽車制造商寶馬的所在地。而汽車業務正在餘承東帶領下,被華為定義為彌補手機業務虧空的重要版圖。

在加拿大、芬蘭、瑞典和俄羅斯,華為過于一年間也提供了多個人工智能研究和計算機架構相關的職位。受谷歌GMS服務終止向華為手機開放的影響,華為開始建構鴻蒙系統,并加大了對地圖、搜尋等相關軟體的研發。作為華為海外軟體開發中心,土耳其伊斯坦布爾也增加了人員招聘計劃。

2020年5月,華為面向海外使用者正式推出Petal Search(花瓣搜尋)搜尋APP。相關資料顯示,Petal Search已經在海外擁有超千萬使用者,覆寫海外170個國家和地區,向使用者提供應用、新聞、視訊等20餘類領域的搜尋服務。

與Petal Search一同推向海外市場的,還有華為的Petal Maps(花瓣地圖),去年12月亮相的智能汽車AITO問界M5,則成為Petal Maps車載地圖的國内首秀。

眼下來看,國内市場正在擔起華為此次進軍商用産品的重任,餘承東還能再次上演一出後來居上的奇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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