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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燒煉“秋石”

作者:直爽侃曆史

嚴嵩不僅以玄文邀寵,而且與道師們緊密配合,對皇帝廢政修仙的荒唐舉動給予支援和頌揚。嘉靖十九年八月,皇帝根據道士段朝用的建議,提出欲令不滿五歲的皇太子監國,以便自己深居秘殿,專心修仙。其實他并非真的想要退位,而是以此對國人進行要挾,迫使群臣不敢再反對他玄修。他的理想是,既要當皇帝乾綱獨攬,又不親理軍國政務,以便肆意淫靡,修仙羽化。是以,不僅反對太子監國的太仆寺卿楊最被杖死阙下,而且贊成監國的指揮同知劉永昌也被下獄拷問。

嚴嵩燒煉“秋石”

 在衆多朝臣中,唯有嚴嵩最能領會皇上的真實意圖。他既勸阻太子監國之議,又贊頌皇上玄修之舉,以便使皇上既享親政美名,又行修仙之實。他上疏對皇上一意玄修、厭倦朝政的昏聩行為曲意辯護,并把朝政之失歸罪于群臣的怠惰,說皇上“思慮殚于宸衷,憂勤彌于夙夜,自古勵精之主,願治之君未有能過之者也”,“暫辍臨朝,無妨裁務”。嚴嵩的谄媚與楊最的剛直形成鮮明的對照,是以衆人慘遭懲處,唯獨他受到了皇上的嘉獎:“卿等議大事俱不盡心,人各推調,可見今人甚不可托也。各衙門(奏)本大略相同,獨有禮官(禮部尚書嚴嵩)疏,得體君心之忠。”

  為了表示對皇帝修仙的支援,嚴嵩還為皇帝的道師秉一真人陶仲文修建豪華的宅第;宣揚扶乩術,主張在宮内設醮驅妖,在北邊設壇禦敵,在沿海祭神退倭;鼓動四處采集靈芝、銀礦石、龍涎香。尤其招緻世人唾罵的是夥同“嘗尿官”顧可學、盛端明為皇帝炮制仙丹。

嚴嵩燒煉“秋石”

 顧可學,無錫人,在做浙江參議時,因盜竊公款而罷官,鄉居二十餘年。看到進獻長生藥是複官進階的門路,便以巨資賄賂嚴嵩,聲稱能煉長生奇藥。嚴嵩将其推薦給皇帝,皇帝立刻召之入京,賜予工部尚書、禮部尚書的官銜,并加太子太保的崇秩,“人鹹畏而惡之”。盛端明,饒平人,曾任副都禦史,因故罷官家居十餘年,自言通曉藥石,服之可以長生。道士陶仲文及嚴嵩将其薦于皇帝,賜官工部尚書、禮部尚書,加太子少保。顧可學、盛端明皆隻食官祿,不治政事,專門供奉長生藥物而已。

  嚴嵩窩藏顧可學煉制“秋石”仙丹最有戲劇性。嘉靖二十三年初,顧可學進獻“秋石秘方”,即取童男、童女溲液(尿),去其頭尾,加石膏燒煉,狀如解鹽,名為“秋石”,聲稱性熱壯陽,服之可以長生。(李時珍《本草綱目》卷五二“秋石”條雲:“服者多是淫欲之人,借此放肆,虛陽妄作,真水愈涸,安得不渴邪?況甚則加以陽藥,助其邪火乎?”)皇帝派遣欽差至其家賞賜。顧可學喜出望外,至京謝恩。為了掩人耳目,皇上密傳聖旨,命顧可學隐匿在嚴嵩家中,秘密煉制秋石。嚴嵩在西苑撰寫青詞,顧可學在相府炮煉仙丹,争相獻技,各顯其能。

嚴嵩燒煉“秋石”

但是日久事露,“家知戶曉”,“人情洶洶生疑”。強大的輿論壓力,使嚴嵩感到恐懼。他惡人告狀,反誣衆人“流謗造言,用此歸咎于臣”,“欲中臣以危禍”。他向皇上獻策,為塞衆人之口,不如索性對顧可學封官加秩,使之身份公開,堂而皇之地為皇上煉制“保和”禦藥。為此,他在嘉靖二十三年二、三兩月中,六次向皇上提出應該诏令顧可學公開制作秋石丹藥的請求,這樣便可“人心以安,浮言以息”。他說:“此事不須秘密,是以可學屢向臣言,欲求顯白為之。近因可學在臣家日久,遂起群情猜疑,謂此端何須密在臣家,必有别項方術,以惑聖聽。此議一興,将指為害臣之計。”(嚴嵩《嘉靖奏對錄》卷二)

  在嚴嵩的請求下,顧可學果然加官尚書,由相府宅院走上朝廷殿堂,秋石仙藥也由偷偷摸摸轉為明目張膽地燒煉起來。嚴嵩自以為得計,但仍然阻擋不住群眾對他們邪媚醜行的恥笑和抨擊。顧可學家鄉蘇州的士民諷刺道:“千場萬場尿,換得一尚書。”京師市民每見他從長安街經過,都競呼:“嘗尿官!”“秋石尚書!”嘉靖二十四年四月,禦史何維柏彈劾嚴嵩“嫉賢害正,罔上懷奸”,極論薦舉、豢養顧可學、盛端明之非。癡迷于長生術的皇帝當然是保護嚴嵩而重懲直谏者。他特降手谕安慰嚴嵩:何維柏等“皆有主使”;“朕自服石”,“又何疑憂之自惑耶?卿當自信勿負焉”。既然是“朕自服石”,是以誰反對,誰就犯了“欺君罔上”之罪;而反對嚴嵩,也就等于反對皇上,于是何維柏被逮入獄,廷杖除名。何維柏為官清廉,錦衣衛逮捕他時,士民皆“遮道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