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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愛情線,她們英勇又美麗

無需愛情線,她們英勇又美麗

在好萊塢巨制裡,

主要的女性角色

不因與其他男性角色的情感關系而存在,

不用參與浪漫與愛的建構,

你會想到哪些影片和哪些人物形象?

這些沒有愛情線的女性角色,能夠獲得怎樣的發揮空間?她們如何參與劇情建構和反轉,并在觀衆心裡留下立體生動的印象?我們不妨重新挖掘商業大片裡那些不是為「愛」而生的女性都在何處——她們怎樣登場,在銀幕光影裡,又留下怎樣英勇又美麗的身影?

在邁克爾·貝的新片《亡命救護車》裡,女演員艾莎·岡薩雷斯飾演的女主角Cam,是一位急救醫護人員,在執勤救人的過程中,作為通關工具,被一對亡命兄弟劫持。作為在銀幕上被異域化、極度浪漫化和性别化的拉丁裔女性,岡薩雷斯當然可以變身梅根·福克斯式的熱辣美女。但在本片之中,她一直身着職業制服,不作為視覺刺激的一部分,出沒于機甲和戰火構築的陽剛布景裡,而是用其專業精神化解危機,以更為普世的人性力量把觀衆帶入到片中設定的特殊情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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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救護車》女主單人角色海報

雖然也是萬綠叢中一點紅,但Cam不僅不是點綴性的存在,還能夠在男性主導的複雜藤蔓結構中,找到自己的着力點。角色在生長和逐漸立體的過程中,不斷牽動着故事的走向,她調控着亡命兄弟之間微妙且緊張的關系,也充當着警匪雙方之間臨時且重要的連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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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岡薩雷斯曾出演《速度與激情》《阿麗塔》《哥斯拉大戰金剛》等多部好萊塢大片,這次作為女主挑大梁,不再以被浪漫化的拉丁裔美女出場,而是扮演臨危不亂的職業醫護人員。

「銀幕固然要呈現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和關系,與此同時,我們也需要不完全被愛情所驅動的女性角色。我們做許許多多的事情,但并未每時每刻都隻為愛而行動。」艾莎·岡薩雷斯在采訪中這樣提到。誠然如此,愛情從來不是人類感情的全部,而女性的軟肋也不應該是她們比男性更富有情感。把Cam這一形象置入更廣闊的好萊塢大片譜系裡去看,我們便意識到,不受男女之情困擾的女性角色并不常見,擁有立體的職業身份和個人準則的行為主體,也顯得彌足珍貴。

Cam初登場時,她幹練地奔赴車禍現場,進入車内空間直面被困住的小姑娘,在此危機之中,女性之于孩童的親和力昭然若揭。而後在與新同僚的工作午餐時,Cam顯得冷酷,視工作為工作,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可親可愛。追擊之旅到來前,其專業精神和職業态度被建立起來;在被挾持後,救護車俨然成為一個人性的考驗場,她的過往經曆和心理的複雜性也進一步被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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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英大片女英雄單人電影往往會激起輿論争議,性别先行本就是其産品政策的一部分

好萊塢大片裡的「職業女性」一直是稀缺的,或者說,我們從未有意識地去從職業的角度切入對女性角色的分析。《神奇女俠》、《驚奇隊長》這類超英大片主打的就是女性力量,女豪傑們的登場帶着明确堅定的女性主義标簽,她們在銀幕之中維護宇宙秩序,在現實輿論場化身女性自覺的象征。而在強調腎上腺素的動作片領域,作為典例的《速度與激情》系列,建立了女性展現其能力的刻闆方式,她們用不輸男性的飒爽英姿,與其共同捍衛對「家庭」的信仰。可惜一旦脫離了集體,她們會形單影隻。

更多時候,大片裡的「職業女性」容易淪落為需要被保護的對象。《超人:鋼鐵之軀》裡的女記者露易絲,《鋼鐵俠》裡的大管家小辣椒,即便都有具體的職業設定,當真正的危機來臨之時,她們所擅長的技能沒有發揮的空間,她們與男性主角的浪漫關系才是被關照的重心。獨立剛強的女人,終究還是脆弱的,需要愛與關懷,這種男性思維主導的商業劇作邏輯,早已屢見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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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英雄的故事線裡,受其保護的女人一向存在着

一個正向且為人熟悉的例子是《盜夢空間》裡,艾倫/埃利奧特·佩吉所飾演的夢境設計師艾裡阿德妮,她因為其出衆的空間結構能力被挑選和納入團隊,并在後續集體工作裡承擔重要作用。即使最關鍵的女性角色是男主柯布已逝去的妻子(她的墜亡跟影片所探讨的夢境邊界有更為直接的聯系),艾裡阿德妮也沒有淪為一個雞肋的參與者,正是在她的陪伴和追問下,柯布一步步吐露了跟亡妻的過往。女性對他人創傷曆史的探尋,與窺伺無關,也不具強攻擊性,以一種體恤的姿态,期待關懷和互相了解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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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裡充當「大腦」的女性角色可謂屈指可數

塑造立體的女性形象,其實也包含對女性特質的肯定與再挖掘。《亡命救護車》沒有刻意對Cam去性别化,作為救護者,Cam的天然性别也是其優勢,她是更有同理心的一方,和警察系統裡多數功能化的官員有所區分。她在躁狂歹徒的要挾下顯得鎮定、勇敢,并能夠細膩地捕捉到退役的黑人所面臨的道德困局。在這趟危險層出不窮的冒險之旅裡,Cam沒有專業技能之外的「超能力」,也沒有發展出一條「愛情線」,隻用表現出足夠的專業精神,以及人之為人的寬容與善意,一個美麗的身影,也就充盈起具體的血肉。

在接受采訪時,艾莎·岡薩雷斯分析道,動作片裡的女性角色存在三種固有的範式,作為主要角色的夫妻、作為需要被解救的受害者、作為輔助男性主角叙事的搭配。 不僅僅在動作片中,在任何類型的電影創作裡,女性在顯露其個體性前,往往已被框入社會關系之中。夫妻、情人、母親、女兒......這些既定套路裡的性别角色,讓她們因其與他人的血緣或情感關系而存在,這些關系更容易占據叙事中心。把主動權還給女性,一種做法就是将她們先樹立為獨立存在的人,而不是關系中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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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普莉先作為能獨當一面的個體而成立,随《異形》系列的發展,逐漸擁有更複雜的社會、人倫關系

回望影史,《異形》系列的女主角雷普莉是好萊塢曆史上最富盛名的女性角色之一。西格妮·韋弗飾演的雷普莉在雷德利·斯科特執導的系列首部中,與流落太空的宇航員同僚們一同遇到了這個臭名昭著的太空怪物。初亮相時,她隻是團隊裡的一個組員,一個并無更多技能和特長的「普通人」。人類同伴逐一被異形所消滅,在孤獨的宇宙航行過程裡,雷普莉要不斷動用智慧躲避強大的外部生物,還要努力與内在的恐懼心理搏鬥。

雷普莉最初作為一個堅定、聰明、臨危不亂的女性個體被人牢記,她還不是某個人的某個人,她的性格和形象通過她所處的太空情境和特殊遭遇而凸顯出來。到了第二部,她的角色标簽裡加入了母親的身份,在母性驅使下,雷普莉擁有了與異形鬥争到底的勇氣;再到後來,随着她能力的增強,她的銀幕形象開始英雄化和超人化,在與地外文明的不斷交涉中,她背負人類的際遇,展開自我救贖。其銀幕形象不斷進化,她成為母親、宿主,有了更豐富的社會關系,在與異形的深入交戰過程裡,母性、神性遞進式地附着到她的身上。

往近處看,《007:無暇赴死》裡安娜·德·阿瑪斯飾演的菜鳥特工帕洛瑪是個可愛的例子。她被派來協助邦德完成任務,登場時外形極度貼合大衆對「邦女郎」的美色期待,在任務進行時卻「反常」地對邦德的性暗示無動于衷,反倒是以其出衆的業務能力給電影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後神情飛揚地潇灑退場。帕洛瑪戲份不多但形象鮮明,究其原因,也是在于她跳脫出特工片男女搭檔的浪漫圈套,矯健地大殺一方,不用顧及身旁需要維護其男子氣概的07。

無需愛情線,她們英勇又美麗

美豔特工迎合着男性凝視,同時挑釁其權威,反套路而為,讓人印象深刻。

類型片自然有其法則,好萊塢商業大制作仍得循着市場邏輯運作。破局點或許在于在盡可能找到釋放女性能動性的空間,人物的性格坐标中,性别不再作為先決的衡量尺度,掩蓋她們個體的魅力。多元形象圖譜的建立,在于集少成多。雷普莉或已成不可複制的傳奇,但我們可以期待有更多的Cam、帕洛瑪們出現。

比起艱難開拓女性話語空間的前輩,

她們不必獨挑大梁,

也不用囿于主配之争。

當她們能夠自由地進出銀幕,

憑借能力和智慧

為自己在各類故事的關系網絡中主動找尋定位,

新的潮流将會自然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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