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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年喬冠華病逝,妻子哭訴“我活不下去了”,後在其墓上刻14個字

作者:澳古說曆史

2008年1月26日,章含之走了。走在漫天飄雪的冬季,走在她丈夫喬冠華去世後的第25個年頭,走在她傳奇人生的第73個年頭。

她走後,媒體這樣描述她:“20世紀70年代中國出色的女外交官,毛澤東的英語老師,著名民主人士章士钊的養女,著名外交家喬冠華的夫人。”

回想起章含之波瀾壯闊的一生,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她說的那一句蕩氣回腸的宣告:“我是愛情至上者。”

章含之是章士钊的養女,她的生父是軍閥陳調元之子陳度,生母是上海灘有名的交際花談雪卿,因為談雪卿未婚生子,又不願意做妾的關系,她與陳度感情破裂,章含之被抛棄,後來被章士钊收養,成為了他的養女。

83年喬冠華病逝,妻子哭訴“我活不下去了”,後在其墓上刻14個字

被親生父母抛棄,對章含之而言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不幸的是從小就失去了尋常人家的孩子都有的親生父母的疼愛,幸運的是她失去了親生父母的愛卻得到了養父對她深沉的疼愛。

章士钊對她視如己出,在他的呵護和教導下,章含之健康茁壯成長,乖巧可愛、聰明伶俐。

1953年,18歲的章含之考上了北京外國語學院。4年後,章含之從外國語學院畢業,先去農村勞動鍛煉一年,又經過兩年研究所學生學習,1960年留在外國語學院任教,擔任英語老師。

3年後,章含之迎來人生中最值得紀念的時刻,也是最幸福的時刻,她成為毛主席的英語老師。而她之是以能幸運地成為毛主席的英語老師,源于她父親章士钊和毛主席的親密關系。

這一年12月26日,毛主席七十壽辰,葉恭綽、王季範和章士钊等與毛主席同為湖南人的老鄉帶着自己的子女受邀參加了毛主席的壽宴,章含之跟着父親章士钊赴宴。

宴席過程中,有意學習英語的毛主席得知章含之是大學英語老師,就問她:“章老師,你願不願意當我的老師啊!我跟你學習英語。”章含之聽到毛主席要讓她教英語,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道:“主席,我哪敢當您的老師,您是我們大家的老師。”

毛主席認真地回道:“教英語我就當不了老師了,還是要拜你為師啊!”一時間,章含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呆立當場。

這時,章士钊站出來說道:“主席什麼時候要含之來,告訴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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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毛主席的外事秘書給章含之打來電話,希望她能定個時間開始教主席英語。

就這樣,從1964年元旦的那個星期天開始,章含之開始教主席學習英語,每次一個多小時,持續了半年多的時間。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學習英語之餘,章含之常常與毛主席談論别的事情,且一談就會争論許久,有時連毛主席都争論不過她,主席經常誇她很會講政策。

章含之的表現,就讓毛主席發現了她身上的一個才能,那就是很适合搞外交,她既會外語,也懂政策,很适合做外交官。

于是,1971年3月,毛主席親自打電話給章含之:

“中國需要女外交家,你能說能寫,還很有勇氣,到外交部去工作吧!”

就這樣,在毛主席指派下,章含之離開了工作了十餘年的三尺講台走上了外交這個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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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含之進入外交部工作後,她先在亞洲司四處做一般工作,而後任副處長、副司長。

在這期間,她在中美建交會談、尼克松訪華、上海公報談判等一系列重大外交活動中擔任翻譯工作,成為這些莊嚴的激情時刻的參與者和見證者。

當時,表現優異且成績斐然的章含之與王海容、唐聞生、齊宗華和羅旭被譽為中國外交界的“五朵金花”,名噪一時。

身為中國外交界的“五朵金花”之一,章含之的身邊自然不缺追求者,且可以說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最後章含之選擇了一個當時讓很多人多少有些意外的追求者,他就是喬冠華。

1973年,章含之與喬冠華走到了一起,相識相戀,并最終結為伉俪。

這一年,喬冠華60歲,章含之38歲,喬冠華比章含之大了足足22歲,同時兩人的身份多少有些懸殊,喬冠華是外交部副部長,章含之隻是副司長。

這段懸殊的愛情讓兩人走得格外的艱難,但因為兩人深愛着彼此且堅持不懈,最終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并幸福地度過了十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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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是在1971年11月。

這一年新中國恢複了在聯合國的席位,黨中央随即組建代表團前往聯合國參加聯合國大會。

在代表團成立大會上,喬冠華與章含之第一次面對面對話,當時喬冠華問章含之:“你就是章含之?你就是章老的女兒?”章含之聽到後,輕聲回道:“是的。”

接着喬冠華又說道:“就是你扣了我的《柳文指要》?(章含之剛剛到外交部上班時,作為一個普通的科員,章含之很少有機會見到喬冠華,章含之的父親章士钊的新書《柳文指要》出版後,章士钊讓她親自送給喬冠華一本。章含之為了避免被别人說自己是在走後門,章含之就沒有送過去。後來,喬冠華從章士钊的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聽到喬冠華有些玩笑的話,章含之一時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喬冠華見到章含之頗有些窘迫的樣子後,哈哈大笑道:“好吧!今天算是認識你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認識時的簡短對話。多年後,已經成為喬夫人的章含之問喬冠華,當時第一次見到她是不是故意為難她的!喬冠華說:“沒有啊!我第一眼見你,隻是覺得你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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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面對喬冠華那句話“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的表白,章含之雖然也傾心于他,但是在世俗眼光面前卻不敢答應他,隻能強忍淚水回複他:“我知道,謝謝你,但這不可能!”

章含之在寫給喬冠華的信中,這樣寫道:

“我無法欺騙我對你僅僅是友情,我也相信我們之間來之不易的愛情是極其真摯的,但我沒有勇氣面對輿論的嘩然和‘人言可畏’的浪潮對你蜚聲中外的名譽帶來的損害。”

有情人終成眷屬。

真心相愛且眼中隻有彼此的兩人是不會因為一點磨難就分道揚镳的,最終還是會在一起的。

喬冠華在給章含之的回信中,這樣說道:

“如果為了愛情就要舍棄一切,我完全可以放棄一切。”

喬冠華用真誠感動了章含之,讓她勇敢面對内心的真實想法,下定了與他在一起的決心。

後來,為了能和喬冠華在一起,章含之連駐外大使的工作都可以舍棄。

1973年,毛主席決定指派章含之出任新中國第一位女大使,章含之知道後,她沒有猶豫,對前來告知這件事的喬冠華說道:

“我不可能去外國工作。我既然對你做出了承諾,就會遵守我們的選擇。你不再年輕,我不會離開你。如果在我們兩人之間需要一個為愛情做出事業上的犧牲,那當然是我。”

之後,她毅然向毛主席請辭了女大使一職,毛主席也未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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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年後,章含之在接受電視台采訪時,主持人問她當時為什麼會這麼果斷地放棄女大使這麼一個前程遠大的職務,她露出笑容說道:“我就是一個愛情至上者......”

1973年12月11日,喬冠華搬入51号四合院,章含之也正式成為了喬夫人。

此後,他們在這裡共同生活十年,期間兩人經曆過幸福的時光,也遭遇過艱苦的歲月,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未曾放開過對方的雙手,一起跨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

然而,幸福的時光僅僅隻是過去十年時光,不幸的事情就降臨到了這對恩愛夫妻的頭上。

人生最大的悲痛莫過于“少年喪母,中年喪偶,老年喪子”,48歲的章含之在中年遭遇劇變,沒能逃過“中年喪偶”這個世間最讓人悲痛的事情。

1983年夏天,喬冠華癌症複發,來得比以前更為兇險。

我們都知道,即使是放在現在這個醫療手段已很是先進的年代,癌症一旦複發基本就表明已是藥石無醫,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剩下的時日已無多。

喬冠華病情複發後,北京醫院專家會診,以當時的醫療條件而言,即使是用上最先進的現代醫療手段也已經無法抑制他體内的癌細胞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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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的會診結果,宣告着喬冠華已經時日無多,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

尋常人若是得知自己時日無多,别說是樂觀面對,恐怕早就生無可戀般躺在床上等死,但是喬冠華不一樣,面對已注定是時日無多的生活時,他的樂觀,他的頑強,讓人敬佩不已。

喬冠華在積極配合專家治療的同時,仍然忘我、頑強地工作着。

他無懼死亡,卻也害怕死亡,他不是害怕自己會離開人世,隻是害怕自己沒有多少時間能為中國外交事業再做貢獻,現在的他就想抓住每分每秒,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平生的心願。

7月7日,病痛的折磨讓喬冠華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此時的他仍然沒有忘記工作,頂着病痛為國際評論集《從慕尼黑到敦刻爾克》寫了一篇短序,文中他回憶了20世紀三四十年代寫國際評論文章的甘苦和愉悅。

可惜的是,喬冠華還沒有來得及等文集出版,就駕鶴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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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喬冠華能夠積極、樂觀且頑強地面對自己的病情,離不開章含之的支援。

看着相伴十年的丈夫每天都要承受着病痛帶來的煎熬,章含之很是心疼,時常一個人在暗地落淚,但是她也明白丈夫現在離不開自己,她不能倒下去,丈夫需要自己的支援和照顧。

自喬冠華癌症複發後,章含之片刻沒有離開,時時刻刻待在他的身邊,看着他工作,陪着他化療,悉心照顧着他,讓他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那段時間,喬冠華的身體雖飽受病痛的折磨,但是精神世界卻是比誰都要飽滿,都要幸福,因為他有愛他的妻子,有他熱愛的事業。

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章含之的陪伴與支援,喬冠華可能不會有那麼大的勇氣,用積極、樂觀的态度去面對自己已進入倒計時的生命。

不幸的是,人總會有離開人世的一天,喬冠華最後的日子還是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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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晚,喬冠華吃完晚飯後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報,突然他的喉嚨一陣腥熱上湧,一口痰吐進了腳邊的瓷杯,隻見痰中還帶着血。

章含之見到後,心慌不已,趕忙想把他送到醫院,喬冠華卻不肯,執意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去,她明白丈夫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堅持要在今天留在家裡肯定有他的打算,是以盡管心中有千般憂慮萬般急切,但也隻能答應丈夫。

喬冠華不去醫院,不是單純地害怕去醫院,他隻是心裡清楚這次去醫院恐怕再也回不到這個他萬分眷念的家裡,再也不能和自己的最愛的妻子相伴終老,是以他想再陪妻子相偎最後一個晚上,再和自己的妻子在家裡相伴最後一天。

這天夜裡,喬冠華徹夜未眠,他讓妻子章含之回到大床上(喬冠華病重後,章含之為了讓他能在夜裡休息得好些,便在卧室的床邊搭了一張小床,這樣既友善他休息,又友善照顧他),依偎在他的身邊,兩人就這樣靠在身後的枕頭上,喬冠華一直握着章含之的手久久不願松開,雖無言但雙方流露出的那種眼中隻有彼此的愛意卻勝似千言萬語。

最後一個晚上,過得很快,喬冠華和章含之都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直到永遠,兩人就這樣相偎相伴到一生。

可是,時間哪會停止,時間不會因為幾個人的留戀就停止流逝,沒有絲毫感情的它隻會忠實地履行着它存在這世間的意義,就是讓這世間的春夏秋天四季正常運轉,迎接新生和死亡。

時間就是那麼無情,喬冠華和章含之終究還是迎來了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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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到來後,喬冠華在妻子章含之的陪同下,住進了北京醫院,這是最後一次。

僅僅隻是過去了20天,喬冠華離開了人世,離開了他深愛着的新中國和妻子。

1983年9月21日,這是喬冠華在人間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這一天恰巧是中秋之夜。

中秋之夜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本應該是一家人最快樂的日子,可對喬冠華和章含之來說卻是人生中最悲痛的日子。這一天,對于别人來說是團聚,可對他們來說卻是分離。

22日,喬冠華走了,永遠地走了!

這天上午九點多鐘,處于彌留之際的喬冠華突然清醒過來。

他指着窗外的陽光,對着章含之微笑地說道:“好!”見到喬冠華清醒過來,章含之誤以為奇迹降臨,慌慌張張、語無倫次地說:“你今天正好!你要好了!”

奇迹最終還是沒有發生,沒過多久,喬冠華永遠地閉上了雙眼,離開了深愛着他的妻子。

喬冠華離開人世的那一刻,章含之的思維陷于混沌,趨于崩潰,她趴在喬冠華身上嚎啕大哭,嘴裡隻念着一句話:“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啊!”

在章含之的心裡,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事能夠替代自己的丈夫,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我沒有力氣了!我活不下去了!”這是章含之對前來看望自己的好友杜修賢哭訴時說的話。

喬冠華的離開,對她而言,意味着天塌了,地陷了,從此她将孤身一人如浮萍般無所歸依。

83年喬冠華病逝,妻子哭訴“我活不下去了”,後在其墓上刻14個字

1985年清明節,章含之帶着喬冠華的骨灰來到蘇州,安葬在了一個公墓裡。

此前,因為章含之思念丈夫,不舍得丈夫離開,喬冠華骨灰一直放在她的卧室裡,日夜守着。1984年年底,在親朋好友的勸說下,章含之最終忍痛決定将丈夫安葬,讓他入土為安。

在墓地中間的一塊黑色大理石上,刻着“喬冠華之墓”這5個字,而下方則用鎏金大字寫着:“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14個字是喬冠華留在這人世間的最後遺言。

自1984年起,章含之陸續出版了《我與喬冠華》《那随風飄去的歲月》《憶主席、憶父親、憶冠華》《跨過厚厚的大紅門》等書,懷念喬冠華。

之後的二十餘年間,歲月的流逝沒有讓章含之忘記喬冠華,直至晚年她都未曾忘記過,時時刻刻銘記于心。每每有人對她提起喬冠華,章含之必定淚湧如泉,喉噎難言。

晚年的她曾多次與身邊親近的人說起對喬冠華的真摯且深厚的感情:

“經過與他一起生活的10年,我懂得一個人對情感的真誠是一生最寶貴的财富。我在此之前的30多年中從來沒有照料過别人,也沒有被别人悉心照料過,直到和冠華戀愛。”

83年喬冠華病逝,妻子哭訴“我活不下去了”,後在其墓上刻14個字

2003年,在丈夫離世20年時,章含之罕見地接受了重慶電視台的專訪邀請。節目中,她含淚深情地講述了與喬冠華之間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當主持人問章含之:“有沒有考慮過再接受另一段感情”時,她這樣說道:“這是​不能強求的。經過了那麼一段以後,很難了。不可能有喬冠華這種機遇!”

2008年1月26日上午8時25分,章含之因呼吸衰竭在北京朝陽醫院逝世,享年73歲。

她的離世,不僅僅讓這世間少了一位風華絕代的外交才女,也把一段與外交才子喬冠華的生死之戀、一幕幕中南海的奇聞逸事統統帶走了。

鬥轉星移,曆史的雲煙早已随着時間的消逝而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唯有深沉真摯的感情不會随着時間的消逝而消散,無論如何總有人會銘記這段生死之戀。

​之于​愛情,十年何其短暫,然而,愛像水墨青花,何懼刹那芳華。

正如章含之的女兒洪晃所說:“母親留給我的最深印象是她對喬伯伯忠貞不渝的愛。”重情重義,至情至性,這就是那個最真實的章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