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讀懂最早中國 溯源禮樂之邦

農曆三月三,新鄭黃帝故裡,一年一度的拜祖大典如約而至。編鐘奏響,清越的中原雅樂在城市上空久久回蕩,全球華人“雲”聚故裡敬拜華夏始祖軒轅黃帝,古樸莊嚴的禮儀,将我們與祖先的血脈再次相連。

鐘鼓齊鳴震百裡,黃鐘大呂禮天成。淨手上香、行施拜禮、恭讀拜文、祈福中華……由九項儀程組成的拜祖禮儀,簡約而不失莊重。每一項儀程,每一個細節,都在無聲訴說着禮制文明流淌千年,早已深深植入每個中華兒女的心裡,并與當下緊密相聯。

中國曆來被譽為是“文明古國,禮儀之邦”,《禮記》雲:凡人之是以為人者,禮義也。禮儀之邦又是如何開啟的?走進很可能是“禹都陽城”的登封王城崗遺址、很可能是夏啟都城所在地的新密新砦遺址,試圖探尋影響華夏兒女數千年的“禮樂”的最初“原點”。

禮樂文明發端于中原

《史記》雲:“昔三代之居,皆在河洛之間。”中國的史前文化以中原為核心,而影響中華民族數千年的禮樂文明,也發端于這塊廣袤的土地。

“中國禮制文化根植于中華農耕民族的血脈中,而中國文化,就是誕生在這一龐大中華文明之上的一個燦爛的禮制文化。數千年來,中國禮制文化兼蓄并融引領着華夏文明的發展,生生不息。”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長、登封王城崗遺址考古領隊楊文勝說。

讀懂最早中國 溯源禮樂之邦

登封王城崗發掘現場

在楊文勝看來,周禮、周文化是中國文化的“原點”,殷周革命後,作為中國文化的核心,禮制思想文化逐漸形成并以中原地區為中心展開,自此以後的3000年,“禮樂”成為中國人的思想準則和行為規範。而“殷因于夏禮,周因于殷禮”,從登封王城崗遺址、新密新砦遺址考古出土的情況看來,在中國第一個王朝國家——夏朝的早期,先民便有了對等級與秩序的追求,顯示出禮制文明的萌芽。

差異化、等級化——這便是“禮樂”的核心内容。楊文勝說,差異導緻等級,等級也意味着更有秩序,也才衍生出了禮儀禮節、宗法倫理、身份等級,可以說,中國禮制文化本身就是一個秩序體系,“由原始社會的生産、生活習俗發展而來的‘禮’,是一種行為規範式的道德架構,維護了架構下的社會秩序,限制規範了人們之間的交往行為,起到維系等級和諧、社會穩定發展的作用。”

禮有五經,莫重于祭。在人類文明之始,面對幹旱、洪澇、閃電、雷鳴,懵懂的先民無所依憑,唯有心生敬畏,他們通過盛大的祭祀儀式,來祈求上天、祖宗保佑,進而成就了最神聖不可亵渎的“禮”。

與“禮”相伴而生的“樂”,便是具備禮制祭祀功用的音樂,“樂”的使用同樣具有嚴格的身份等級限制。楊文勝說,不管是維護社會秩序、規範人們行為的“禮”,還是源于自然又被附會了諸多人間等級觀念的“樂”,都是等級與秩序的直覺顯現。

“夏商周時期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化程序的重要時期,也是中國文化在碰撞中發展的重要時期。這一時期的中原地區更是不同族群彙聚融合的重要舞台,這些年持續發掘的登封王城崗、禹州瓦店、偃師二裡頭等為禮制文化形成前期夏文化研究提供了考古依據。”楊文勝說,考古學禮樂器制度的等級與規範從物質文化層面揭示了中國禮制文化的等級體系與社會秩序。

“中原地區早在史前階段就産生了明顯的社會分化,鄭州地區是龍山文化的重要分布區域之一,而王城崗與新砦學術界一般認為是與夏代前期有關的都邑性遺址。其中的王城崗,被一些學者認為是‘禹都陽城’,是夏朝初始的重要遺址,這意味着具有代表中華文明起源與早期發展程序中重要裡程碑意義的中國第一王朝——夏朝最早的帷幕有可能在此拉開。”中國考古學會理事、新石器時代考古專委會副主任、河南省文物考古學會副會長、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長魏興濤說,從考古學文化或者從中國禮制的發展脈絡程序上來看,夏王朝時期是禮制發展的一個關鍵階段,随着夏王朝的建立,“禮儀之邦”也由此起步。

夏初已具禮樂體系雛形

人間四月,芳菲正濃。自鄭州向西南行駛60公裡,嵩山南麓颍河谷地,王城崗遺址便坐落于此,發掘現場,考古人員正在緊張地忙碌着。這座發現于1951年的大型遺址,被許多學者認為是“夏之王城”,即文獻記載的“禹都陽城”,經過多次發掘,出土了玉石琮、白陶器、大型夯土基址等重要遺存,反映了早期夏文化時期已具禮樂體系的雛形。

讀懂最早中國 溯源禮樂之邦

登封王城崗 出土文物

“王城崗遺址發現有中原地區龍山時代面積最大的帶護城壕的城,城内中北部集中分布有倉儲區和大型夯土基址群塊,是龍山晚期所發現的中原地區最大的夯土台基之一。這證明了城的中北部是生活居住區,且極有可能是貴族生活區,提示王城崗城内功能區應有嚴格的階級區片劃分。”楊文勝說,尤其是作為禮儀性建築的大型夯土基址的發現,反映了王城崗社會存在較大的階層分化,已形成多層次、森嚴的社會結構。

登封王城崗遺址考古執行領隊馬龍介紹,遺址中還發現了刻畫會意文字的陶器、青銅禮器、白陶禮器、玉石琮、綠松石片等遺物,“文字的出現說明王城崗社會中已出現了專門從事腦力勞動的知識階層;脫離生産領域的青銅禮器的出現,以及‘禮天尊玉’石琮、用于王者儀仗的石戚的出土,也反映出城主超然的地位、社會階層的分化。”

如果說大禹時期禮樂體系已具雛形,那麼在大禹之子、夏朝的創立者夏啟時期,禮樂文明就得到了更大更快的發展。

位于嵩山東麓、雙洎河畔的新密新砦被不少專家認為是夏王朝夏啟都城所在地,以富含晚于河南龍山文化又早于二裡頭文化的“新砦期”遺存而著稱。

讀懂最早中國 溯源禮樂之邦

新砦遺址發掘現場

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河南新砦隊執行領隊梁亞男介紹,新砦遺址是一座面積70萬至100萬平方米,具有三重城壕結構的大型都邑性遺址,在内城核心區已發現有大型淺地穴式建築和大型夯土建築基址等重要遺迹,發掘出土了玉琮、玉璜、玉璧、石圭、蔔骨、石磬、彩繪塗朱器物以及神靈形象的陶塑和刻畫圖案等一批高規格反映禮樂制度的遺物,這些都再次彰顯了新砦遺址的區域核心地位。

走進新砦遺址考古工作站,造型獨特的陶器蓋、精緻古樸的陶鈴和陶埙、祭祀用的白陶酒器和雙耳杵形杯等禮樂之器具,讓人不由暢想昔日美妙的樂聲和當年祭祀的宏大場面。新砦隊從業人員介紹,這些遺迹和遺物的發現,集中反映了新砦時期多元荟萃、開拓創新的風貌,是萬邦林立的酋邦社會向一枝獨秀的廣域王權國家過渡的時代縮影。

讀懂最早中國 溯源禮樂之邦

新砦遺址 出土文物

從5300年前的鞏義雙槐樹“北鬥九星”遺迹具有特殊的政治禮儀功能,到4000年前的王城崗已具禮樂體系的雛形,再到新砦得到快速發展,中國的禮樂文明在鄭州、中原得以發端、光大,并一步步走上輝煌。

傳統禮樂文明曆久彌新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昔日美妙的樂聲和當年祭祀的宏大場面,已伴随着那個時代永遠封存于曆史的長河之中。數千年後的今天,城市、社會的變化之大不言而喻,3600年商都的鄭州,已經成了全國的商業中心,“禮”的現代傳承在哪裡?

近日,“出彩河南人”2021感動中原年度人物揭曉,10組溫暖人心的河南好人與3個模範集體獲此殊榮。在暴雨中勇救51人、越是艱險越向前的新密市警察局副局長楊旭恒;在抗洪搶險過程中英勇沖鋒、連續戰鬥200小時的鄭州市消防救援支隊隴海西路消防救援站站長張奇光榮上榜。

他們,以舍生忘死的大愛之心,将仁義之禮踐行得淋漓盡緻,是傳統禮樂文明現代傳承的生動诠釋。

而像楊旭恒、張奇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共同繪就出一個個文明新坐标。

從“送水哥”的默默奉獻,到“氣球奶奶”的自強不息;從“西瓜哥”的忠心守護,到“一碗面溫暖一座城”的愛如潮湧;從李靈的艱難堅守,到胡佩蘭的醫者仁心;從隴海大院的愛心傳遞,到豫劇名家王寬的“賣唱救孤”;從暴雨中挺身而出的平民英雄,到疫情中沖鋒在前的“大白”和志願者……近年來,鄭州好人比比皆是,好事蔚然成風,與優秀禮儀文化的滋養有着密切的關系。

《禮記》雲:凡人之是以為人者,禮義也。執禮,既是尊己的個人修養,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社會和諧。

“禮”無形,卻有實。幾千年的禮樂文明,早已内化成每個人自覺遵守的準則。在鄭州的大街小巷,城市的角角落落,在人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中,“禮”都有着細微卻生動的诠釋——

它可以是疫情之下逆行而上的勇于擔當,暴雨危難之際的有力援手;

可以是表達謝意的深深鞠躬,自覺排隊、禮讓行人的文明有序;

還可以是愛崗敬業、誠實守信的自覺踐行,扶危濟困、雪中送炭的溫暖相助……

禮,讓這個城市更有溫暖,更有愛,也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更和諧,更包容。

“小孩子從小都被教導要懂禮貌;鄭州街頭文化牆上随處可見《三字經》《弟子規》的内容或漫畫……這一點一滴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承,已深深‘化’進了鄭州兒女的血脈裡。”市民邢園園說。

2020年,鄭州市成功蟬聯全國文明城市榮譽稱号,實作“四連冠”,正在緻力于建設全國文明典範城市。這座有着“大愛之城”美譽的城市,一直把仁義、互助、善心、善舉視為财富,也一直在緻力于用道德力量引導文明風尚。近年來,鄭州不斷湧現出了劉青峰、喬宗旺、王寬等一批“中國好人”“全國道德模範”“感動中國人物”獲得者。

生活在這裡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構成這座文明城市獨特的“文明元素”和“文明細胞”。不管我們的腳步如何匆匆,傳承千年的禮樂文明始終流淌在我們的血液裡,幫我們不斷塑造、提升自我;不管歲月如何風雲變幻,這座深受禮樂文明滋養的城市,也必将愈發溫暖、有愛、包容、和諧。(秦華/文 李焱/攝)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