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雪麗
愛上層樓——大家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會議上的沈雲菁，又成了牡丹花的姿态，李非在這樣的場合，還是她的風格，開口是英語，大家不好說什麼，這樣的級别會議，不能說聽不懂吧，江寒星是真不懂，不過他不在意，反正，有會議記錄，而且，李非的地位，做不了什麼主，隻說些什麼新觀念吧，沈帆有些不耐煩，他英文不錯，不過發音，沒那麼純正，可立遠有幾個是留學回來的，和李非對話，明顯就比對。
喬亭習慣是做記錄的，到了李非這，直接翻譯吧，怕有問題，隻好先寫英語，雲崗有些工作習慣和制度，用的不少是立遠集團的，比如開會前，手機都統一放在會議桌前的櫃子裡，是以不可能錄音。
江寒星對這些細節，當時讓了一步，和沈雲菁争管理理論和細節，他不是長項，是以他現在真後悔，他不明白，大家調靜音不就行了，為什麼手機和人要分開，不過，目前這個階段，沒必要也沒膽量調整，李非說英文的時候，他一點不尴尬，他從容打量每個人的表情，他有些感歎，似乎像他這樣一句聽不懂的，可能就他一個，不過，他感覺出，沈雲菁細眉微蹙，似乎并不太滿意李非的這個作派，會議記錄員是立遠安排過來的，是沈雲菁的秘書，她的英語水準肯定沒問題，不過看得出來，也有些頭痛，畢竟人家不是專業的翻譯。而且，有些是商務名詞。
喬亭索性直接寫英文，回頭再翻譯成中文吧。
會議守時，說了九十分鐘，就是九十分鐘結束，反正讨論的細節，當場能定的就定，做好記錄，主管上司簽字，不能确定的，有規定的時間答複。
散會時，很多人馬上離開，這多是立遠集團的，有請示工作的，會留下，不過，江寒星展目一看，立遠過來的人，一分鐘之内，拿了手機走人，負責記錄的小姑娘，還整理會議記錄，有些尴尬，按規定，她在會議結束半小時後，把相關内容，發到幾位高管的郵箱裡。
喬亭沒急着走，她想把英文内容翻譯出來，當時留了空行，她有她的難處，幸虧她前年拿了國際會計的注冊證，當時對商務英語這一塊，用了些功夫，現在還能翻上來，現在手機能用了，可以線上查一下，還好，十五分鐘後，喬亭算是譯了出來，感覺應該沒有問題。
看看會議室，隻有她和記錄員，别人都走了，她有些好笑。
小姑娘過來，喬經理，我能看一下您的記錄嗎，我看您一直記。
喬亭笑笑，給，可能記得不全。小姑娘笑笑。
小姑娘開始一一對照，十分鐘還給喬亭，把自己那一份遞給喬亭，您看一下，是這樣嗎。
喬亭對照一下，看看自己的，點頭，我感覺是，主要是，這樣的開會節奏，我沒遇見過。
小姑娘笑笑，我也是，她說，我去沈總那了，她簽字了，我才能發給高管們。
喬亭點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彭董既然說了，開會後去彙報，那就回集團吧。
她們一起出來，到了電梯間，沈雲菁的另一個秘書過來，和喬亭打個招呼，然後對負責記錄的小姑娘說，你快過去吧，沈總催了。然後對喬亭笑笑，喬經理，沈總說，和你一起吃飯。您到我那，先稍等一會兒，行嗎。
喬亭點頭，好。她給彭董發了個短信，沈總這有事，彙報時間，明天上午。
沈雲菁沒讓喬亭等多久，半個小時後過來，她笑笑，你到是給我的秘書解圍了。
喬亭解釋，不是的，她記得挺快的，比我好多了。我當時就沒直接翻譯出來，是直接寫的英文。
愛上層樓——你是要離開沈家嗎
她們吃飯的地點，是華園，喬亭發現，地産的人，都是去荷塘月色，而沈家的人，似乎都選華園，華園這裡的氣氛，是特别好，不像飯店的氣氛，清幽雅緻，每一個院子，有不同布置格局，到底是私人會館一類的。
比如沈雲菁選的這個小院子，不大，不過裡面特别幽靜，月亮門進去，一院子都是芭蕉，綠意陰陰，隻在水缸裡的碗蓮，幽幽地開着。
月亮門上，寫了分綠兩個字，喬亭想到，芭蕉分綠與窗紗，原來是這個意思，果然一院的綠意。倒不必分了。
沈雲菁點了菜，招呼喬亭就坐，喬亭有些驚訝，沈總，就我們兩個人嗎。
沈雲菁點頭，我不喜歡熱鬧，人多了頭痛，應酬能推就推，我和你，不是應酬。
喬亭笑笑，是，您成天那麼忙，是沒有時間。
沈雲菁倒茶，不在公司，不用叫沈總，太生分了，叫姐，和雲菁都成，喬亭心想，還是叫姐吧，雲菁哪裡是我叫的。
她打開手機，給喬亭看牡丹風醉那套别墅的園景布置，感覺如何。
喬亭贊歎，您是調了一下，感覺上完全不一樣了，原來太像園林，現在有私家院子的感覺，是不錯，尤其是把玉蘭花換成了紫藤花，是厲害。
沈雲菁有些欣賞了，你可以呀，所有的花木，就調整了這一處，牡丹有了，再弄個玉蘭，走玉堂富貴呀，也太直白了，我喜歡你原來安排的藍雪和金銀花，這兩筆不錯，有些意境，提到玉蘭花，喬亭臉一紅，不好意思，是我特别喜歡白玉蘭，春天它開得早，特别的明豔。
她真有些汗顔，沈雲菁拍拍喬亭的手，行了，不是批評你，你算不錯了，一堆人讓我弄什麼石榴，弄什麼桂花，其實這些單放在一處，沒什麼問題，各花入各眼，白玉蘭我也喜歡，比紫玉蘭好，白的清皎，配了春風，才有無限的情懷，紫玉蘭太豔，都熱鬧了。
沈雲菁真的點贊，你知道嗎，你起的那個院名，要用上牡丹，特别難配名，就是你用了牡丹風醉，我才喜歡了，當時沒想非要那套，那個醉字，一園的牡丹，不就是讓人醉的嗎，風過了牡丹，好似也有了雍容。
喬亭倒是歡喜，難得您喜歡，好多人，都說，那個醉字太濃了。
這時候，服務員進來開始上菜，沈雲菁招呼喬亭，吃吧，都是不錯的，應該和你胃口，你喜歡西湖莼菜，我也喜歡。這葉子，特别讓人舒展。
其實喬亭不太可能真的安心吃菜，她不太明白，沈雲菁這樣的人，怎麼會花時間應酬她，她說是不應酬，可是和自己吃飯，不是應酬算什麼，自問自己的素質，可不至于要沈大公主欣賞的份，立遠什麼人才，沈雲菁身邊的秘書，哪個不是一水的人才。
不過，看沈雲菁倒是真的悠閑，沒提任何工作的事，隻是說她搬家的事，用的什麼家具，問喬亭什麼建議。
喬亭有些驚訝，姐，你自己過去嗎，我記得那些格局，按你的布置，隻一間是卧室，你把别處，都改成了書房，或者花藝室了，你自己去嗎。我以為，你會和伯母一塊去。
沈去菁歎了口氣，她哪裡離得開她妹妹，她們倒是姐妹情深，我勸過她，何必呢，人家有老公，我姨父人不錯，脾氣好，還會做菜，我媽不願意，說和她妹妹可以一起找人約牌，約吃飯，和我在一起，我成天不在家，她太悶，那邊離市中心遠了些，不過，倒是仁慈的把阿姨給我了，要不然，怕我吃不飽飯。還說，必須一周在沈園住三天，她搖頭。
喬亭點頭，倒是，有年紀差不多的姐妹多好呀，有一樣的生活愛好，也不悶，是比你那熱鬧，可能老年人更喜歡熱鬧吧，那裡，是有些清靜。
她看喬亭，我喬遷之喜，你送什麼。
喬亭倒是想過了，提前選了一套杯子，西泠印社的套杯，當時訂購了七套，從裡面選一套，給沈雲菁吧，喬亭把手機打開，您看這個行嗎，我就這點審美了。
沈雲菁看了看，有驚喜的表情，不錯，我喜歡，這套杯子，我看過，當時我要買，我媽沒看上，現在好了，我自己的家，我說了算。
她的表情，是真的歡喜，喬亭心想，她私下沒什麼架子呀，挺好相處的。
出來時，沈雲菁要送她，喬亭笑笑，不用了，姐，我安排了車，吃您的，還麻煩您，不好意思了。
愛上層樓——幸福之家
彭董當時的回複是讓小顧接她，喬亭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動用小顧，小顧的車過來，喬亭上車，喬亭對小顧，一直很客氣，哪怕在工作上，小顧也算是喬亭的下級。小顧客氣，姐，你吃好了嗎，這種應酬，一般吃不飽，要不然，再吃點。
喬亭笑笑，還行吧，晚飯也不可能真的吃飽呀。
小顧說，您給老大一個電話，他讓您回電話，喬亭看看表，八點，時間不晚。
彭董開門見山，沈總找你幹什麼。
喬亭心想，什麼都沒幹呀，就是吃飯，聊了聊她那套别墅的事，她正在布置。問我送什麼東西，我選了一套茶具。她還滿意吧。
彭董沉默了兩秒鐘，你明早到集團找我吧，八點半，好了，讓小顧送你回去好了。
喬亭有些奇怪，她放下電話，小顧，彭董讓我明早去集團，你明天送彭董上班嗎。
小顧搖頭，沒有，我去銷售中心，老大不外出，小莊送就行了。
喬亭點頭，好吧，我也想去銷售中心呢，她歎了口氣，後天是周五，我必須去地産财務部那。
小顧笑笑，姐，你也真行，其實算好了，你好歹一周能在營銷中心一半的時間，不錯了。
二人都彼此了解，大家都願意在營銷中心，那裡比較減壓，喬亭給馬千裡打電話，說了下園林景觀的事，你呀，多和榮宇聊聊，他見的别墅多，景觀上，要有活的感覺，樹木和花草如何布局，不隻是簡單一放，四季有綠，三季有花容易，要讓人感覺舒服和幽雅，就有難度了。
想到沈雲菁的那套别墅，她調整之後的感覺，馬上不一樣了，紫藤花玉蘭花，她心裡想，就是不一樣。
這兩天唐滔晚上都有事，倒是讓喬亭清靜了幾天，到了家，微信上寫了句，到家了，你呢，不會還應酬吧。
唐滔回複，不是應酬，是開會。
喬亭沒想到，彭董找她，原來是電視台的一個采訪，評選本市幾家模範家庭，各個行業裡的頂尖人物，要事業有成家庭幸福孩子優秀，陳行長把彭董一家報了上去，彭崗現在就讀的學校， 可是世界排名第二十的，而且，陳行長說動了陳慧芬，正好彭崗有時間，他們下周回來，一家人接受采訪。
江寒星和喬亭的目光相碰，江寒星先開口，那是好事，這個欄目挺有收視率的，上期采訪的是一家三教授，挺厲害的。喬亭，就是我原來打算介紹給你的那家，你說人家那孩子是媽寶男。
喬亭看彭董的表情，沒什麼表情，就是最大的表情，他根本寫了不願意三個字，可是這不好拒絕呀。
愛上層樓——形式大于一切
江寒星想說什麼，還是沒敢開口，這樣的場合，他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他能說的，勸說彭董，似乎不是他能擔當的。
彭董的指令，也簡單，陳慧芬回來，江寒星負責接送，盡量，勸她放棄這個訪談，如果她一定要接受訪談，彭董從桌子上拿過一個檔案袋，讓她按這個談吧。江寒星點頭，行。您放心。
喬亭主動說，您看，有什麼我能做的。
她明白，讓她來，不可能是當觀衆，怎麼也要做點事，要不然，找她幹什麼。
彭董的目光落在喬亭臉上，你和彭崗聊吧，我和他溝通了，他本人對這個活動，沒什麼興趣，看能不能勸勸他媽媽。
喬亭心想，難，陳慧芬的确愛兒子，或者說，她現在的人生目标，就是管好這個兒子，或者說争奪她和彭董在兒子生活中的話語權，可是不等于她會聽從彭崗的建議。
愛和了解，愛和懂得，不是一回事，很多的人，不是沒有愛，隻是按照自己的意圖和方式去愛，比如陳慧芬可能太需要這樣一次訪談，以證明，她是幸福的。她需要這個證明。
彭董的情緒，沒有太久的低落，雖然這是他不想應對的一件事，不過，他是理智型的，馬上轉入工作，敲打了江寒星幾句，總是費用的事，酒店的費用，還是超标太多，彭董語重心長，已經調整了你那的名額，參照了行業裡最高的費用預算了，你也差不多點。
江寒星點頭，我知道了，我回頭和财務碰一下，看哪些方面，是可以省掉的。
他四兩撥千斤，好似費用的管理，是财務的事。喬亭看他，心想，他本人那一塊，就是問題，哪怕他換了名目，可大家都明白，不過明白是明白，也隻能都裝不明白吧。
她想說什麼，想到唐滔的叮咛，江寒星心裡什麼都懂，隻是每個人有自己的工作方式，不是聽幾句勸，就能調整的，他習慣了那一切，哪裡好改。
彭董看他一眼，行了，你呀有個分寸，凡事有個度，不是我挑剔，這是公司，有公司的規矩和制度。
江寒星一臉認真的表情，是，我知道了，我一定整改。
喬亭低眉，江寒星沒有久坐，他起身，老大，我現在就回酒店，馬上落實你的訓示。
起碼他的态度，非常的端正，喬亭心想，這個人，也不是沒優點。
彭董點頭，喬亭也起身，彭董看她一眼，你昨天的會議記錄，我看一下。
江寒星突然想起來，是呀，昨天散會後，還沒顧上看會議記錄，他匆匆離開。
彭董極認真地看了看喬亭那份會議記錄，又比照了一下沈雲菁秘書發郵箱的那一份，他看看喬亭，那個記錄員，是參照了你的吧。
喬亭點頭，是比對了一下，李非有大段的英文，我們都不太敢确定。不過應該沒問題，沈總看了。
她對沈雲菁的英文水準，是絕對認可的，她輕聲說，其實李非用英語，可沈總沒有用呀，是不是，李副經理有些不适應呀。
她是替江寒星着急，她知道江寒星根本聽不懂，她就是佩服江寒星，一句聽不懂，半點不焦慮，一臉的從容，可實際上，到底不友善。沈雲菁明顯沒想用這點難為他，要不然，李非說完之後，直接問江寒星有什麼意見，那不就尴尬了，當然江寒星的情商可以化解，隻是也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