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天祥授權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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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多歲的藏族牧民老紮西高興得像個孩子。他激動地撫摸着一頭威風凜凜的巨大野牦牛的腦袋和犄角。野牦牛一擡頭，把老紮西高高地托在牛頭頂上。老紮西摸着牛角，對着牛群，對着高原荒漠大喊：我的大角王又回來喽……
★五年前，老紮西遇到了一頭剛出生的小牦牛
老紮西是三江源放牧牦牛的牧民後代，是以對牦牛有着深厚的感情。
這裡的牦牛和山上的野牦牛自古有“通婚”的習俗。那些野牦牛群中的公牛常常竄下山，到家養的牦牛群中尋找配偶。
野牦牛個體雄壯，出肉率高，肉質好。牧民很喜歡公野牦牛下山為自己的母牛配種。野配的牛犢會更健壯。但是公野牛的魅力太強，常常把家養的母牛拐上山。這些母牛就“樂不思蜀”，這又讓牧民很苦惱。
五年前，老紮西四頭母牛被野牦牛拐跑了。他知道那頭野公牛帶着自己的四頭母牛上了野牦牛山。山很高很大，周圍有幾個野牦牛群。他想看看自己的母牛被拐進了哪個群？能不能把它們趕回來？
剛走進灌叢邊，幾聲低沉的牦牛“豬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急忙趨近一看，一頭野牦牛正顫抖着身體在産仔，眼睛祈求地看着他。忽然牛犢落地，母牛搖晃了兩下轟然倒地，渾身痙攣着沒有了氣息。牛仔和周圍的地上鮮血滿地。
他忽然明白，母野牛臨死前是祈求他照顧它的牛犢，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抱起污穢滿身的牛犢回到了帳篷。
★三年後，野犢子長成了大牦牛
老紮西忘不了母野牛臨死前看他的眼神，是以對這頭野犢子非常精心，白天親自撸奶喂它，夜晚把它帶進帳篷放到身邊，唯恐它受到野獸驚吓和牦牛的欺負。
很快，野犢子的個頭超過了同齡的家養牛犢。它很調皮，簡直是個小霸王，經常把其它的牛犢抵倒在地。它又很得老紮西的歡心，就像牧牛犬似地老圍繞着他轉。隻要他喊一聲野犢子，它就會立即跑到他的身邊，有時候大眼睛瞪着他看，等候他的吩咐，有時候則用頭蹭他的身體，活像兒女依膝撒嬌。老紮西有時外出，它會像狗一樣地跟在他的後邊，趕都趕不回去。
兩歲時，野犢子的個頭超過了母牛。它天生野性，竟然敢對牛王——黑公牛做出挑戰的姿勢，氣得黑公牛常常對它刨蹄蹭角，牛眼亂翻。要不是老紮西看得緊，黑公牛真想一犄角把它挑上天。
三歲時，野犢子的個頭超過了黑公牛。此時的黑公牛看見野犢子滿眼都是敵意，老遠就會牛眼圓睜，鼻孔張大，噴着粗氣。野犢子則會靜靜地看着黑公牛，一副不屑的神氣——就你那副樣子，也配當牛王？！那神氣，連老紮西都看懂了。但老紮西常常呵斥黑公牛，讓它要懂得大讓小。對野犢子則拍拍腦袋，告誡它：你還小，才三歲，不準胡來！
★四歲時，野犢子成了“大角王”
野犢子四歲時，個體遠遠地超過了黑牛王，犄角也長得又粗又長。于是，老紮西幹脆喊它“大角王”。這名字好像黑公牛也聽懂了，因而每當他喊“大角王”時，它就大聲“豬叫”着抗議，并把自己那對粗拙的大犄角低下昂起，再低下再昂起地炫耀一番。
老紮西則笑罵黑公牛：這你也嫉妒？！大角王一高興就低下頭，從老紮西的身後用犄角往他膝彎處一抵，老紮西就情不自禁地坐到了大角王的牛頭上。大角王慢慢擡起頭，穩穩地頂着老紮西在牛群中走來走去。
大角王本來就個頭高，又昂着頭，讓老紮西看牛群有種“一覽衆牛小”的感覺。這讓黑公牛更加嫉妒，也想在老主人面前獻殷勤。一次趁着老紮西不注意，一下子從後邊把他用犄角挑起來，沒想到反倒把老紮西吓了一大跳……
從此牛群中的母牛開始向大角王眉目傳情。大角王也開始對着母牛們雄風大展。天道如此。老紮西倒是願意讓大角王取代黑公牛。不可避免的是，大角王和黑公牛成了情敵。
★五歲時，大角王又拐着四頭母牛離家出走
正當老紮西看着大角王和黑公牛左右為難時。大角王帶着它最喜歡的同齡四母牛趁夜離家出走了。
清晨起來，老紮西看到撞破的圍欄，再看看黑公牛洋洋自得的樣子立刻明白：大角王走了。養不熟的野犢子！他大罵一聲無可奈何。這種情形多了去了。
隻是前幾年被公野牛拐走了四頭母牛他沒找回竟然撿了個野犢子，他心疼了野犢子好幾年，沒想到它變成大角王不到一年又走了，而且又拐走了他四頭母牛。四年間我丢了9頭牛呢！野犢子，好好好你個大角王，你真坑爹呢！
其實，老紮西好像不似第一次丢四頭母牛那麼心疼，但卻十分失落。要知道，光大角王現在就可賣個“種牛”的天價！還有八頭母牛呢，再加上“母牛生母牛，三年兩個頭”，這幾年，我該最少增加十幾頭牛呢！這一算，老紮西又心疼得牙痛起來。
★狼群圍困老紮西的牦牛群，大角王率隊驅走狼群
今年寒冬過早地降臨在了三江源。
“大角王”拐走了四頭母牛後，黑公牛變得更加霸氣，似乎在老主人面前也有些趾高氣揚：看看！還是咱黑公牛對你忠心耿耿呢！野犢子就是野犢子，啥時候也變不成家犢子！
老紮西讀懂了黑公牛的意思，想想也是，心中覺得有些愧對黑公牛，隻好伸出手撫摸着黑公牛的頭，又拿出樹枝做成的掃帚，用力掃着黑公牛身上的塵土，這讓黑公牛很享受。因為這待遇，它隻看見過去的野犢子享受過的。
一天，十幾隻狼忽然包圍了牛群。黑公牛立刻拿出牛王的氣勢不斷地“豬叫”着，帶領壯牛們組成了牦牛圓圈陣，把老紮西和懷孕的母牛圍在了圈内。
牦牛們同仇敵忾，以前蹄和犄角為武器，讓狼群并不敢貿然攻擊。但是狼群不打算速戰速決。它們先來的是持久戰，不到一個小時就把牛群搞疲累了，然後四面合圍，立刻把牛群切割成三部分。如果再來一次切割，就把小牛和母牛切割出去了。
老紮西急得大喊大叫，可是狼太多，大亂的牛陣隻有倉惶的防守之力，而狼群越殺越勇。
危急之際，山上一片“豬叫”聲傳來。接着蹄聲如雷，一群野牦牛在一頭威風凜凜的巨大牦牛的帶領下，如激流飛瀉沖進狼群。野牦牛善于主動出擊，一頭頭追着野狼打。野牦牛體大力猛，哪一隻狼都不是敵手。不一會兒狼群就被沖得落花流水，星落雲散。
★大角王直奔吓得要死的老紮西
老紮西渾如夢中。這麼大的狼群圍牛他第一次經曆，這麼激烈的狼牛大戰也是第一次經曆。更重要的是，居然有一群野牦牛沖下山來，幫他趕走了惡狼。該不會又來拐走我的母牛吧！
想到這裡老紮西連哭的心都有了。若是再被野牛拐還不如被狼吃，狼吃頂多兩頭牛呀！他不忍心看着自己辛苦養育的牛群第三次遭劫，隻好無奈地找塊岩石後躲藏起來。
不一會兒，牦牛群混亂起來。老紮西猜想野牦牛挑老婆的時候又來了，隻好低着頭，心中流淚，暗暗忍受。他有時候很阿Q：你野牦牛總不會把我的牛全都拐走吧？
忽然，混亂的牛群靜下來，近百頭牛都高昂着頭看着他。一頭身型巨大的野公牦牛向他步步逼近，每一次牛蹄落地都铿锵有聲。不一會兒，巨牛來到他跟前，低聲“豬叫”了幾聲，用頭蹭蹭他的腿他的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立即湧上心頭，接着，巨牛熟練地用牛角一抵他的膝彎，他腿一彎坐到了牛頭上。巨牛小心地頂着他擡起頭又高高昂起。
★大角王挑起老紮西向着所有野牦牛示威
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又回到了心頭：是大角王？大角王你回來了！大角王立刻豬叫一聲，頂着老紮西從牛群中來回走了幾趟，似乎是在說：這是我的主人，誰也别想欺負他！
老紮西看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驕傲的黑公牛也俯首帖耳起來。
大角王頂着老紮西慢慢地在牛群中穿着趟子走，老紮西發現，前不久被大角王拐走的四頭母牛回來了。哎呀！即便是五年前被拐走的那四頭母牛也回來了。大角王是怎麼找到的？
大角王快樂地“豬叫”了幾聲，意思是：這所有的牛都是你的！
（作者簡介：王天祥，進階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曆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絡文章千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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