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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魏忠友:燒鍋往事

青未了|魏忠友:燒鍋往事

文/魏忠友 編輯|燕子 圖檔|網絡

現在有時還在夢中燒鍋,呱嗒呱嗒的風箱聲,呼呼的火苗兒竄出鍋門臉,好象一個頑皮的小孩故意做着小鬼臉。

燒鍋,是我家姊妹六個學會勞動的第一課,也是母親嚴教的必修課。

大姐勤快,從六七歲就學會幫着母親撿柴燒鍋。大哥從入國小就酷愛學習,又趕上"大鍋飯"年代,他沒燒過兩次鍋。等二哥七八歲入學了,又開始了家家壘鍋開火做飯,母親要下生産隊勞動,母親要求二哥放學了必須回來幫助燒鍋做飯。可二哥天生的頑皮好玩,每次放學了與小同學不是上屋頂掏鳥窩,就是爬樹摘桑椹,每次回家端碗吃飯時,免不了母親一頓的吵!有時胳膊臉上劃出了血道子,自然屁股上又挨兩巴掌揍。可他就是沒有記性,更沒耐性坐在柴堆裡燒鍋。

二姐、三姐相差三歲,小女孩聽話,她們倆從七八歲就開始了燒鍋,天天堅持,頓頓不落。都一直燒到十二三歲去外村上學。

我與三姐也相差三歲。三姐的火棍傳到我手上也是八歲,署假開學後,三姐也要去附近南鄭村步行讀五年級,中午趕回家吃飯時間都佷短,家裡又剛分了十多畝的貴任田,母親勞累之苦可想而知,中午燒鍋的任務自然又輪到我手中。

剛學會燒鍋時引不着火,不是火柴太短,就是引火草太潮。後來,趁母親不注意,我一下掏出一小撮火柴一齊劃着,偌大的火苗很快引着了柴火。可被一向勤儉持家的母親發現總免不了瞪眼訓斥,罵我敗家子兒!

我主要幫母親燒鍋做中午飯。我放學回到家,母親也正從責任田裡回來。她急忙忙洗好手,淩亂的頭發都來不及捋順一下,甚至身上的泥巴都顧不上拍打,就從和面盆裡掏出一坨早已發好的發面放在面案上,又找面瓢掏出兩瓢黑雜面,攤在早已鋪展好的白面皮上,做一種花裡虎卷子。這時,我已把半鍋水燒開了,急忙催着母親下鍋蒸馍,我咕咕叫的肚子提出了抗議,我似乎聽到同學在院牆外喊我上學走了。偶尓有了多餘的一小塊白面團,母親順勢捊成麻花狀,幫我埋進竈堂旁邊的灰燼中,一鍋饅頭蒸熟了,竈堂埋進的白面棍也好了,扒出竈堂,焦黃麥香撲鼻,那是一種最美的犒賞。

一年四季,最難燒的是夏天的鍋,不僅天熱火烤,要命的是無柴可燒,大多燒的是麥稭,火虛不旺,蒸一鍋馍要燒兩大捆麥稭,遇上陰天下雨,煙霧缭繞中母親接二連三的咳嗽,我也被熏的直淌眼淚流鼻涕,往往燒熟一鍋馍,我從竈火窩裡爬出來都成了大花臉。

八九歲正是貪玩的年齡,每每聽到小夥伴在門外吆呼我出去玩時,我心裡總貓抓得癢,總嫌鍋老是不開,水蒸氣也慢慢騰騰地急人。有兩次欠火候,饅頭都沒有蒸熟,實在無法吃,母親又生氣地擺放鍋裡蒸二遍,挨了罵還耽誤了上學。後來,母親在鍋台上給我刻劃上了兩道記号杠杠,冬天要達到那一個杠,夏天要達到這個杠才好。達不到不讓出去玩,更别想吃飯!

從此,遵照母親的要求,我都盡心完成任務。為了快速完成任務,我還發明了偷滴煤油燈油引火,蠟燭頭引辟柴,并且實行炮彈預備法,就是燒鍋前捊好一把一把的柴火,先軟後硬,先易後難,一擺一小串,竈堂裡不再斷火,始終竈火熊熊,一旺到底。母親每次表揚我腦瓜子靈活時,總給我一把黃豆、玉米粒或花生,讓我燒完鍋扒出些許灰燼放在火盆裡焖烤,那可是兒時最美的零食了。

遇到麥收或三秋農忙時節,我晚上也要幫助母親燒鍋做飯。燒鍋更難的是做飯。有幾次中午吃完飯上學時,母親就下達了晚飯任務:下午收西南豆子回家晚,馍不多了,你學着貼幾個玉米餅子蒸上吧!

第一次學做玉米餅子,即好奇又不敢馬虎,按照母親說教的程式,舀上兩飄雜玉米面,水一點一點的加,好不容易揣成了面團,一塊一塊揪個面團在手裡拍,面團老是滑溜,總是不聽擺弄,别說圓了,五角形也弄不成,試着往鍋沿上貼,哧溜泥鳅般滑鍋底了,才想起把鍋燒熱才行,于是趕緊生火燒鍋,等鍋響冒汽了才掀開鍋蓋,小心翼翼地貼上餅子,果然沒有掉下鍋。

等家人們收工回家吃晚飯,掀開鍋拾到馍筐裡,玉米餅子簡直一筐殘磚爛瓦不成形狀。有的還燒糊了多半個,唯恐蒸不熟挨吵罵,我最後又多加了幾把柴火導緻的。許是家人們勞累餓了,仍誇獎我做的玉米餅子好吃呢。

國小畢業時,我燒鍋還學會了拌疙瘩湯、做饅頭、擀面條的技能,真正得到了母親在鄰居面前的誇獎。無倫做的好孬,總算能幫母親一把減輕她一些勞作了。

燒鍋雖是一項簡單的勞動,但它鍛煉了我的動手能力,更讓我體會到母親持家生活的艱辛。

新時代早已邁入了電氣化生活,連農村都很少壘大鍋燒火做飯了,鄉親們再不用為一日三餐煙熏火燎,燒鍋的用具也成了鄉村記憶館的擺件,這些普普通通的生活用具是現在孩子們體會不到的煙火感悟,燒鍋已成為我一件難忘的記憶。

青未了|魏忠友:燒鍋往事

作者:中源畫友,原名魏忠友 ,郓城人,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攝影家協會會員,喜歡文學和攝影,曾任《郓城文藝》執行主編,有散文、詩歌見諸報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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