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人世間》的小說原著裡,涉及到欲望描寫的,隻有在秉昆面對鄭娟的時候。

《人世間》中的鞭辟入裡描寫的角色,主要集中在與作者同齡的那一代人身上。

對于下一代人,梁曉聲其實缺乏興趣。

這也是一種正常現象。所有的文學,都是某種自傳的變形。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包括托爾斯泰的曆史小說《戰争與和平》,看起來,是一個真實的曆史記錄,但是小說裡的虛構人物安德烈與皮埃爾身上,分别涵容了托爾斯泰本人的一些個性與特征。

托爾斯泰實際上把自己穿越回去,在曆史的時空裡,演繹了自己想象中的“戰争與和平”。

《人世間》裡,梁曉聲對自己所屬的五十年代初的生人,給予了最隆重的重視。

小說裡也以濃墨重彩的筆墨,集中地描寫了那一代人。

小說裡主要的愛情描寫,集中在周氏的三兄妹之間。

對秉義的愛情,小說裡沒有涉及“欲”。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電視劇裡,表現秉義與郝冬梅鑽進了小樹林裡,出來的時候,冬梅的衣扣錯位,頭發上沾滿了草葉,可以想象,他們在小樹林裡幹了什麼。

其實在《人世間》的小說原著裡,秉義與冬梅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及于亂”,甚至一度時期,秉義覺得冬梅太冷了,一點激情都沒有,他們在無人的地方,就是互相擁抱在一起,耳鬓厮磨是存在的,但是絕對沒有什麼肉體接觸。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梁曉聲為什麼把秉義與冬梅寫得如此清心寡欲?

這主要原因,還是秉義與冬梅之間的愛情,是一種虛構的愛情,這種巨大的階層落差的愛情,在梁曉聲的小說裡普遍存在。比如,《年輪》中的張萌是區委書記的女兒,高傲無比,男知青隻能仰視,可望而不可及。《知青》中的馮曉蘭是将軍的女兒,劇中男知青趙曙光與她相戀,但趙父不同意,因為趙父是馮曉蘭父親的下屬,他不願意高攀,不願意突破階層的落差,一如在《人世間》裡,秉義的勞工階級家庭與郝冬梅的高幹家庭的巨大落差一樣。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梁曉聲一次次在他的知青小說中,想象着這種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階層破壁的現象,編造出浪漫絕倫的愛情傳奇,但是這種愛情關系,猶如仙樂綸音,隻可天上聞,哪得人間有。這種愛情太超凡脫俗了,甚至已經喪失了人間的愛情的激情表現,正是基于此的考慮,梁曉聲在小說裡,把秉義與冬梅的愛情,寫的毫無激情。

周蓉與馮化成的愛情,梁曉聲也沒有涉及欲望的描寫。畢竟,周蓉的原型,源自于梁曉聲對家族女性的感受,他也很難把自己家族的的姐妹們,幻化成欲望的符碼。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隻有鄭娟,遭受了梁曉聲與秉昆的雙重的“色欲熏心”目光的圍獵。

秉昆初次見到鄭娟,第一個感受是性感。

秉昆甚至立刻産生了一種要撲上去、非禮鄭娟的想法。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如此寫法,可以說是觸目驚心,但卻非常吻合男人的心理。

秉昆的心理,我們都知道,是梁曉聲的。

是梁曉聲賦予了秉昆這樣的“色眼欲穿”的描寫。

為什麼秉昆在第一眼見到鄭娟的時候,沒有産生憐香惜玉之感,卻用色眼勃勃的目光,掃向鄭娟?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小說裡陳述的原因大緻有三個:

一個是鄭娟在家裡,衣衫比較裸露。

當時鄭娟在家裡,正在忙着串糠葫蘆,這個氣氛比較溫馨,“色食”本身是相連的,糖葫蘆的紅色色彩也促成了一種暧昧的氛圍醞釀。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因為在家裡,鄭娟穿的也比較簡單,線條畢現,直接形成了性感的外在聲勢。

二是鄭娟的低微的身份産生的反差沖擊力。

秉昆本來是帶着高人一等的拯救的心态來見鄭娟的,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心态,但是,一旦見到鄭娟,人卻整個就崩潰的,鄭娟在一個自成體系的小環境裡,相當的強勢,勃發一種強健的生命力。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三是鄭娟身上的預期想象,形成了對鄭娟的不恭心态。

鄭娟是秉昆同僚塗志強的妻子,而塗志強在秉昆的心目中是很看不上眼的,沒有想到,塗志強竟然能夠得到這樣一個生機勃勃的女人,秉昆的心态裡,很本能地産生了阿Q那樣的“别人摸得,我也摸得”的心态。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秉昆的這種心态,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梁曉聲的小說裡。

在梁曉聲寫于1994年的長篇小說《泯滅》中,小說裡也寫到了與秉昆類似心态的情感反應。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在《泯滅》中,梁曉聲直接以自己的本名亮相,描寫他與童年的朋友翟子卿的一段碰撞。

翟子卿幼時家庭非常低微,小說裡的“我”對他是看不上的,後來與“我”一起下放到兵團,因為家庭困難,吃飯的時候,以臭豆腐填腹,在知青之間,也很被輕視。

但是後來,翟子卿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卻成了暴發戶,一躍成了城裡的首屈一指的大款。

小說裡“我”,見到了翟子卿的妻子,第一個感覺,就是嫉妒頓生。

因為翟子卿的妻子長的太漂亮了,性感十足。過去,“我”是看不起翟子卿的,現在翟子卿搖身一變,成了大款,還擁有這樣的漂亮的妻子,“我”的過去的那種高人一等的心态,頓時嚴重地失落了。

我們注意到,“我”的這種心态,正是《人世間》裡的秉昆在見到鄭娟時的那一種心态。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泯滅》中的“我”,與《人世間》秉昆一樣,如出一轍地被面前的女人,給刺激得七葷八素,神魂颠倒。

《泯滅》裡這樣寫到“我”在見到朋友妻的時候,内心裡的翻江倒海的強烈反應:“每一個男人面對好看的女人時内心裡都産生過性方面的聯想,這已經是由科學的權威所作出的結論了。”

這種性方面的聯想,是第一步,接下來,就順延着産生秉昆式的色“暴力美學”了。

《泯滅》中這樣繼續分析男人的面對漂亮女人的本能反應:“你言語上說你‘欣賞’她們的美的時候,你潛意識裡嚣亂的是巴不得強暴她們的念頭。”

《泯滅》裡還引經據典,闡發這種念頭,有着廣泛的名人共性基礎,這裡筆者就不引用了。可以從下面的截圖裡看看是哪一個名人說的: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那麼,在男性的這種念頭之下,女性是如何的反應?

在《人世間》裡,鄭娟充分了解秉昆的那種迫不及待的欲望釋放動機,給予了他以色授魂與的安慰,這就是女人善解人意的一種天賦與寬厚。

《人世間》裡,鄭娟洞悉了秉昆的内心,安慰他,主要的說詞,就是她也在想他,讓秉昆不要自責。她的原話是:“我也老想你……”。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正是鄭娟的意密體疏的回應,讓秉昆勇氣倍增,終于把鄭娟攬在懷裡。

這種愛情的互相促進的模式,在《泯滅》裡也同樣呈現出了類似的流程。

《泯滅》小說裡的那位“朋友妻”并沒有責怪“我”的色膽包天的行為,而是将心比心,安慰他:“在我們兩個之間,你不要總把你自己想的,和我多麼不一樣兒。……我和你是一樣的。我也想從你身上獲得。”

這樣,男女雙方通過“都有欲望”的申說,安慰對方釋放“欲望罪惡感”,進而獲得欲望滿足的并駕齊驅與齊心協力。

可以說,《泯滅》裡的欲望釋放模式,與《人世間》裡秉昆與鄭娟的情愛接觸模式,有着共同的内在架構與心理基礎。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這反映出一個作家,都是按照固定的模式,來設定人物的心理與行為的。

比如,莫言的筆下,女性的紅衣服,總是引起男性角色的強烈反應。

《白鹿原》的作者陳忠實描寫情愛動作,都是如出一轍的“腚下抄底”。

梁曉聲的欲望釋放流程,也有着他的大同小異的規律。

《人世間》裡削減了梁曉聲曾經有過的欲望書寫階段對欲望的描寫,而回歸到對現實生活的主調描摹中,但是,欲望書寫年代的梁曉聲的欲望模闆,仍然會頑強地潛入到他的文本中,進而形成了核心一緻的類似情愛描寫。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梁曉聲在《人世間》裡作了某種程度對赤裸裸的欲望的中年時期作品的語調的遮掩,巧妙地求得了一個現實再現與欲望描寫的平衡,進而使小說能夠被大衆廣泛地接受,而在小說原著中對蔡曉光與情人及周蓉之間的和平共處,依然可以看到梁曉聲欲望描寫階段的遺痕,是以電視劇改編的時候,統統删除幹淨。

梁曉聲曾經被譽為中國的巴爾紮克,對此說,梁曉聲并不覺得有多榮光,很有一點嗤之以鼻的不以為然,但是,如果把梁曉聲比作中國的毛姆,倒差可比拟。毛姆的作品介于通俗文學與新潮文學之間,文不艱深,好作情感分析,節奏明快,議論每有獨到之處,又能觸及人性的秘境,這大體是梁曉聲的寫作風格。梁曉聲在《泯滅》裡探讨男女人性之間的隐秘沖突,使人聯想到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

《人世間》裡秉昆初見鄭娟為何産生非禮想法?事關梁曉聲情愛論斷

在《人世間》裡,梁曉聲還殘留着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裡類似的對人的隐秘欲望的解析企圖,進而構成了秉昆與鄭娟愛情關系裡的在中國文學裡比較少見的用欲望連綴兩個人的情愛關系的古怪設定。在一個大文學的範疇裡,我們能夠看到梁曉聲小說裡劍走偏鋒的描寫,有着他從他國文學中吸取現成模闆而帶來的不适與怪異處。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