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唱歌的石頭
作者：楊英
“精美的石頭會唱歌”，對這句唱詞我深信不疑。當我們千辛萬苦，跋山涉水遊走在這片奇異石頭部落時，果真見證了石頭是會唱歌的。
連日的冬日暖陽，普照着大地。按捺不住的心，總牽念着外面的世界，不負韶華該是我每天睜開眼睛最初的想法。群裡不時有人在誘惑：君山的蘆葦節即将開幕，桃林的菊花展不容錯過，慶豐路的紅葉不看又得等一年，十景洞的石頭不可不去……
那我們就去十景洞。朋友發來導航資訊：十景洞位于臨湘忠防鎮橋頭組。忠防鎮？我家楊滿哥從小不就住在臨湘忠防鎮嗎？以前春節，我曾随他去過幾次，但公公去世後，我好像就沒再去過了。臨湘忠防鎮還有個石頭村，從未聽楊滿哥說起過，也許說過我沒記在心裡；倒是記得戀愛時期，看到同僚有塊很精巧的石頭，說是男朋友送的，很是讓我羨慕不已。楊滿哥許諾：臨湘寶貝多，這樣的石頭礦井裡多得是，如有機會下礦也撿塊漂亮石頭送給我。到如今，諾言仍在，礦井早被封了，漂亮的石頭卻不知在何方。更沒想到，若幹年後，我會親自來到忠防鎮十景洞的石頭村尋找石頭。這是不是有點戲劇化？
聽微信朋友說，十景洞是待嫁閨中的少女，古樸純淨不染人世風塵。果然！崎岖的山路，狹窄得兩輛車會車都要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好在默默姐姐車技了得，爬山下坡急轉掉頭，她都能駕輕就熟。就在我們抱怨行路艱難時（都是導航惹的禍），“柳暗花明又一村”，山窪下一片原始石頭出現在我們眼前。閃閃妹妹連忙說，“到了，到了！”默默姐姐把車停在山坡上。
山窪的平地裡，大型的裝載機正在工作，一位老農指着坡上的幾個大紅漆字，說：“那是我寫的，這塊地我也準備開發出來，到時候我還會建一個遊樂園，餐飲遊玩一條龍服務。到時候歡迎你們再來打卡。”“保護綠水青山，造福子孫後代”落款本鄉人何良華，大概就是眼前的這位中年人吧，距離上面镌刻的時間推算已有三個年頭了。繞過沙丘，穿過亂泥，我們終于踏上了處處是奇石的山澗。
舉目四望，四面環山，群山逶迤，這個山澗就在群山之底。深秋的樹葉，漫山的青翠，金色的暖陽，溫和地照耀着，将我們團團包裹，不時有涼風掠過。山裡面的溫度明顯偏低點，但并不妨礙我們瘋狂。此時正是枯水季節，裸露的石頭大放異彩，我們也才有機會一覽無餘。各種造型各種形态的石頭聚集在此，這可是原生态，不作任何後期制作的石頭呀。返璞歸真，是我看到這些石頭時對它的第一印象。是的，不經雕琢的石頭才配得上這四個字——最完美的诠釋。
我們撒開腳丫，從一塊石頭跳到另一塊石頭上，重溫着小時候的跳房子遊戲。奇形怪狀的石頭錯亂有緻地分散在山澗中，大小不一，高低不平，形态迥異，卻透着渾厚質樸之氣。最讓人驚歎的是，一塊塊石頭上呈現着一窪窪水漬，像極了露天接收雨水的儲存器；這些儲存器也是大小不一，形态各異。我們歡快地指着這些石頭說，這塊石頭像小船，那塊像風帆，這個像鞋子，那個像大碗……每個小窩裡都盛滿了水，藍天白雲倒映，美美的空中之鏡。有的小窩裡甚至還有小魚靈巧地遊動着，苔藓左右浮動，妙趣叢生。溪水清澈見底，碧綠得像一塊剔透的翡翠，沒有秘密可言。我俯下身子，伸長了手臂，隻想拾起一塊小石頭作為紀念。冬月的溪水有點清涼，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喝過的井水，滋潤舒适而微甜。山澗中的溪流總是清淺溫婉的，沒有大海的深不可測，也沒有瀑布的大氣磅礴。涓涓細流緩緩地流動着，“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精美的石頭會唱歌，這叮咚聲不就是一首清脆纏綿的情歌嗎？
我們沿着溪流往前走，好像總走不到盡頭，蘆花在陽光下搖曳，溫柔之至，我們的心也随之泛濫。若是夏天來，這裡溪水一定漫過石頭，是溯溪的好場所。詢問折傳回來的陌生人，答曰，我們也沒有走到源頭。那就放棄尋找，覓一處陽光斑駁的地方，聊聊天，吃點零食，曬曬太陽，即便合衣躺在石塊上，眯上眼睛，也不失為一件惬意的事。《菜根譚》裡記載：“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随天外雲卷雲舒。”此時此刻，我覺得幸福滿滿！比起那個在大觀園長大的寶玉不知幸運多少。
寶玉是遺漏在世間的一塊石頭。《紅樓夢》第一回記載，女娲補天剩下的一塊頑石，被丢棄在青埂峰下，被一仙一道大施幻術，變為一塊美玉，身入紅塵，經曆了悲歡離合，炎涼世态，後來又回到青埂峰下。我們何嘗不也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呢？兩手空空，赤身裸體來到世上，經過塵世的曆練，被打磨成圓潤，沒有棱角的石頭。當然，有些人經過精雕細琢，成為了寶玉。可是，我還是喜歡璞玉，追求一種自然美，不被世俗所污染，保持一顆純真的初心。
“精美的石頭會唱歌”，遠處傳來歌聲。看來神遊至此的人都會不約而同想起這首歌。我們也彙入了歌聲中……
附詩一首：漫步石頭峽谷
精美的石頭會唱歌
我深信不疑
水的靈氣
賦予石頭精髓
在這一組
奇奇怪怪的石頭中
唯有屏住呼吸
才能與大自然接軌
我像一尾魚
遊弋于叢石中
聆聽蘆葦與大地的戲語
獵獵的風趟過一池清愁
探下身子
喚醒沉睡的石頭
剪斷久遠的依戀
我要帶你走出深山
作者簡介
楊英，網名夢裡花落知多少。“靜聽繁花落雨，曉盡人生詩意”，愛用一支笨拙的筆回憶過往，記錄一份真實的情感。愛花愛文字，愛一切美好的事物，感恩生活中的每一份感動！
圖檔：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