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放慢了腳步
外賣騎手卻更忙碌了
“明天開始，我們小區也要被封了，是以今天早點下班，買好菜回家做做準備。”
電話那頭，外賣騎手呂哥這樣對外灘君說道。他當天早上7點出工時，發現自家小區門口也貼了封閉通知。
因為突如其來的疫情“倒春寒”，這幾天來，上海的腳步放慢了許多。
許多人都被封在自家小區裡，吃飯問題成了頭等大事。外賣騎手就成了這個城市最忙碌也最自由的人。
但“手停口停”的他們，在這波疫情中，也不得不面對自己的焦慮。
他們的生活，在這幾天裡發生了什麼變化呢？
01
深夜下班回家
第二天自己也被封了
呂哥今年40歲，一個人在上海打拼，老婆孩子都在江蘇老家。兒子讀高三，今年就要聯考了。
他晚上十點多下班回到家，開着免提和我聊了一會，手邊正做着飯。
“明天早上我們這個小區也要封了，是這一片統一的48小時那種。”
于是他這天就提早收工，帶着工作時順道買好的肉和菜回到住處，準備之後兩天的夥食。
小區明天要被封的消息，呂哥也是當天出門前才知道的，但他也沒有驚慌，因為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也是因為預料到了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收入不穩定，這幾天呂哥幹得格外拼命，早上七點準時出工，晚上都是十一二點才收工回家。
“平常能跑五六十單，這幾天單量是會多一點，但也沒有太誇張，因為本來就是飽和的狀态，再多也做不過來的。”
呂哥跑的是長甯天山，本來這片區域有300個騎手，這段時間他目測隻剩三分之一不到。
“平台是按照人員數量來派單的，是以分到每個人手上的單量再多也就是那些，不會說是哦原來300人的單子你現在50個人要送完，不可能的。”
02
平台按騎手數量派單
“手停口停，封閉熬不起”
呂哥1999年就來上海工作了，對于過去的職業不願多談，隻用“往事不堪回首”來一筆帶過。
7年前他開始送外賣，“那時還有百度外賣，後來也沒人用了”。
他見過很多新人，從老家剛來上海，聽别人說跑外賣能一個月掙多少多少錢，結果幹了兩天就放棄了。
在如今平台的記錄上，呂哥的準時率和滿意度都超過了97%。“就算是這幾天單子多了，我也是盡量準時送到。”
他說最近的顧客都特别客氣，很多人會提早等在小區警戒線的後面，看着我們送到取餐櫃，電話裡态度都很好，能感覺到大家都不容易。
呂哥偶爾也會逾時，跟客人說兩句好聽的，打個招呼，對方也不會投訴為難他。
“今天有一單很吃力的，我餐送到小區門口不讓進嘛，電話打過去讓對方出來拿，結果那邊是個老外，叽裡咕噜跟我講了一堆我也聽不懂。最後門口保安把外賣接過去送進門，花了好長時間。”
他在新聞上看到有其他城市的騎手，因為怕被封閉隔離，載着睡袋鋪蓋跑外賣。雖然自己不會這麼做，但是非常能了解這些同行的想法。
呂哥說，外賣是典型的服務行業，手停口停，出工就等于拿個飯碗在外面讨生活。封閉在家的話，經濟條件差的騎手，生活上就比較吃力了。
“要是有更好的出路，誰願意做這行？風裡來雨裡去，确實是很難熬的，但是不付出哪來的回報？作為一個成年人，這就是生活。”
03
這片區域200個騎手，
現在還剩30多個
26歲的阿昊來自湖南常德，送外賣的年頭不長，之前他在老家做水果生意失敗，去年來到上海，在老鄉的介紹下幹起了騎手。
下午接起電話的時候，阿昊說他正坐在商場室外的長椅上休息，身邊三三兩兩都是歇腿的騎手，“黃黃藍藍的”。
這一天，上海的天氣格外晴朗，能聽見阿昊在電話那頭不緊不慢吃東西的咀嚼聲。
因為疫情原因，上海已經有20多座商場停止營業，取消了餐廳堂吃服務，但外賣都還在繼續做。
阿昊歇腿處的十米開外，就是商場餐廳外賣的統一取餐點，還有許多騎手在站着等餐，拿起就跑。
“感覺挺奇妙的，我們好像成了這個城市裡為數不多能自由行動的人。”
他平時跑的片區屬于打浦橋，這個區域的騎手平時有200多人，但現在隻剩30個人，其他人都被封閉在家。
“是以沒有什麼（躲避隔離的）秘訣，大家都一樣的，被封了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沒封的就繼續跑，很簡單。”
04
為了躲封閉睡橋洞？
至少在上海沒見過
“現在這一行比較自由，像我就是懶的那種，每天早上十點才出來，到晚上收工，多的時候一天能跑四五十單，去掉開支和費用，一個月能賺到九千到一萬。”
阿昊說的費用，主要就是住宿費，他的住處是外賣平台的集體較高價的電梯大廈，相比自己租房子要便宜很多。
“我也看到網上說，在其他地方有外賣騎手因為怕被隔離，會在外面睡橋洞睡公園什麼的，在上海我是沒見過這樣的。”
阿昊對于這些事情看得很開，他的集體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在龍華附近，我們通話的當時還沒被封。
“真的被封了就休息兩天，問題不大的，平台也一直在跟我們強調要配合疫情管理，這些是必須要遵守的。”
這段時間，大多數小區門口都辟出了單獨的取餐點，騎手把外賣放在架子上，打電話通知顧客“您的餐點已送達”。
前幾天他還會碰到可以進大門的小區，出示個健康碼就能進，但這兩天就幾乎都不讓進了。
“了解萬歲“，這是阿昊在工作時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這兩天上海天氣陰晴不定，有時大雨落下訂單激增，逾時是難免的，但顧客、商家、騎手同處這樣的環境下，需要互相了解、信任。
在人手緊缺的當下，也希望大家能珍惜這些還在路上奔波的外賣騎手，多一份了解，多一點耐心。
文、編輯/Cardi C
攝影 / Wi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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