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黃七非常渴望談戀愛和娶老婆。
他去到那座城市裡打工,入了針織廠。
這種廠工作時間長,辛苦。
即使如此,有男勞工,也有女勞工。
在艱苦的打工歲月裡,黃七認識了小菲。
但談戀愛不太順利。黃七對小菲一見鐘情,但小菲卻不解風情。
可能她對黃七沒有感覺。但又對他有些工友之誼。
有一天小菲說找租房,黃七叫和他一起住,小菲罵他神經病。
黃七又介紹了一間自己隔壁的房子給小菲,小菲去看了看,居然租下了。
于是他們住的地方也很近了。有時黃七邀請小菲一起吃飯,小菲也會應邀。
但是,當黃七想和小菲談感情的時候,小菲卻不談。
想牽手,更是不行,一手甩開。
黃七覺得小菲很難追,心情懊惱。
有一天,黃七下班回來,看到門把手上吊着一塊豬肉。
之後又看到手機中的短信:“門把上的豬肉你煮了吧,我有事出去了。”
黃七沒有拒絕,心裡非常高興,認為這是小菲喜歡自己的表現。
黃七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之中——啊,美麗善良的小菲喜歡上自己了,以一塊豬肉相贈。
黃七覺得這塊豬肉特别好吃。
那天在廠裡,他們正在上班的時候,小菲突然被黃七抱起,要從視窗扔下去。
小菲被吓得大叫大哭,奮力抓住了窗沿。
正好這時被經理看到,經理叫住他們。
黃七放下了小菲。
結果是,他們兩個都被辭退了。
小菲連宿舍的行李都沒有拿,消失了。
電話也把黃七拉黑了,不知所蹤。
黃七找别的廠繼續上班。
但他對小菲難以忘懷,現在又感到恨意難消。
他恨小菲為什麼不愛自己,為什麼又消失了……
在愛恨交織之後,黃七感到害怕。
他害怕小菲叫人來報複自己。他覺得小菲要報複自己是很容易的事,她清楚自己的住址,清楚自己的上、下班時間,甚至清楚自己一些必經的路。
黃七在走路的時候,都左顧右盼,或者每天都繞一條新的道路。
他也想找過一間出租房,但還沒有找到。
在感情失敗之後,這種惶惶不可終日裡,他也沒有發覺自己患上了抑郁症。
于是黃七自殺了,他拿刀來捅自己的肚子和割自己的手脈。
幸好有人及時發現,他才得救了。
但活過來之後,他的一隻手就等同于廢棄了——失去了勞動能力。
基本康複之後,黃七就回了老家。
黃七有工作能力的時候,也是一個省吃儉用的人。
幸好那時他在老家蓋了房子,而且,所有的賬目已經還完了。
現在,他就住在自己蓋的房子裡,像老年人一樣生活。
也就是說,他靠僅有的一些存款,購買基本的日常生活資料,維持着生活。
他每日三餐很簡單,飯是白飯和青菜,青菜是自己種的;粥是白粥和鹹菜,鹹菜是别人送的。
吃飽了,在屋前坐坐、在村中坐坐、在村口坐坐。
有時是和人聊天,有時是獨自閑坐。
這時,他已經47歲了。
他無父無母,住院的時候,是一個堂大哥義務照顧他。
看着他日漸蒼老,有鄰居建議他去領養一個孩子,日後老了有個照應。
他說:“不養!”
鄰居說:“老了的時候,會有人遞開水。”
他說:“有孩子還不是一樣受難?現在養一個孩子,很容易呀?一把屎一把尿的,要供吃穿、供上學,誰能養得起?”
鄰居說:“現在是累一點,到老了有個照應。”
他說:“死就死嘛,人都有老死的一天!”
後來,他是老了,死了,族裡不願處理他的遺體,堂兄弟也不願處理。
沒人處理,左鄰右舍受不了,因為屍體會發臭。
實在沒有人處理,左鄰右舍就迫不得已處理了。
這時,有一個人出了個主意:
他是孤寡老人,國家會免費處理。打電話給殡儀館,會有人拉去燒了。
真有人打了電話給殡儀館,殡儀館很快開着一輛殡儀車到來,把黃七的屍體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