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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根:商湯之傷,燒錢難賺錢

文/陳根

作為亞洲最大的人工智能軟體公司、人工智能第一股,商湯集團自上市後就備受投資者追捧。2021年12月30日,商湯科技在一波三折中登上了港股,成為“AI四小龍”IPO第一股。截至當天收盤,商湯科技股價為4.13港元,漲幅為7.27%,總市值為1374.56億港元。

次日,商湯上漲勢頭依舊堅決,分時走勢一路上揚,漲幅33.17%。并且,上漲又保持了兩個交易日,最高點9.7港元,而最高市值則超過3200億港元。

商湯股價的暴漲也引發市值與業績是否比對的争議——至今,商湯也未實作盈利,且虧損持續擴大。其實從2021年開始,新晉登陸港股IPO的國内科技網際網路企業們,都在上市之初股價狂飙,很快轉入下行通道,一路陰跌,呈現出了“出道即巅峰”的股價走勢。

其實這是資本的正常操作,也就是在大量資本退出需求的驅動下,通常會通過拉高股價之後,然後配合各種看好未來的消息,前期或者上市認購的投資者們開始高價出貨獲利離場。因為剛上市在外面流通的股票相對有限,此時配合故事就比較容易拉高。而最近的商湯正處于橫盤的震蕩其,但依然有大量的交易量,這就意味着前期獲利資本還有很強的離場動力。

那麼,對于商湯來說,其能否講好商業化故事依然備受市場争議,畢竟,隻有找到可持續發展的盈利模式才是商湯高品質成長的關鍵一步。目前股價就處于危險的邊緣,如果不能快速的向資本與市場證明自己的故事,以及商業變現的前景,商湯在資本市場上就可能會演變成傷湯。

陳根:商湯之傷,燒錢難賺錢

研發依舊,虧損難止

不可否認,商湯科技作為“AI四小龍”之首,有其獨到的優勢。以計算機視覺技術(CV)起家的商湯科技成立于2014年。商湯科技的起步,非常具有“優等生”特色:成績優異,包攬大獎。目前,無論是算法還是算力,商湯科技在同行業都位列前茅,而且有自研的人工智能專用晶片。

但就算是優等生,商湯也難掩其持續虧損的事實。過去三年間,商湯科技在“AI四小龍”體量最大,營收是曠視的兩倍多,是雲從、依圖的三倍甚至更多,商湯科技的毛利在“AI四小龍”中也是最高的,從2018年的56.48%上漲到2021年的72.95%。然而,體量越大,虧損也多。

從“AI四小龍”的财務表現來看,目前還沒有一家是實作盈利的:商湯科技三年半虧損了超240億元,曠視科技三年半累計虧損146億元,依圖科技2018-2020年上半年,兩年半累計虧損61億元,而雲從科技則三年2018-2020年累計虧損超過26億元。

其中,招股書顯示,商湯 2018 年、2019 年、2020 年的收入分别為 18.53 億元、30.27 億元、34.46 億元,同期淨虧損持續擴大,分别為 34.33 億元、49.68 億元、121.58 億元。而2021年上半年,商湯科技虧損則達到37.13億元。盡管商湯科技242億虧損裡包含了“可轉換、可贖回優先股公允價值變動”、“股權激勵”等各項因素,但即便是剔除之後,商湯虧損也高達28.6億。

高強度的研發是商湯虧損的重要原因。截至 2021 年 6 月 30 日,公司計有 40 位教授并擁有逾 5,000 名各類員工,其中約三分之二為科學家及工程師。從金額來看,報告期内商湯研發開支分别為 8.49 億元、19.2 億元、24.5 億元及 17.7 億元,每年都有過半收入投入研發。整體而言,商湯過去三年半累計營收接近 100 億元人民币,累計研發支出接近 70 億元。

事實上,作為一家技術驅動型企業,商湯的高研發投入也不難了解——在人才隊伍、技術實力等方面,商湯已經用70多項全球各類競賽冠軍、600多篇學術論文、超過8000個AI專利及專利申請證明了燒錢的價值。但尴尬的地方就在于,2021年上半年,商湯科技研發的投入已經甚至已經超過了營收。

其實燒錢,無非就是一種資源的提前投入,希望通過前期的高投入換取後期的可持續性盈利。燒錢,可以讓很多本難成功的商業模式成為可行(如打車軟體、外賣平台),拓寬了商業邊界。一些企業通過燒錢,燒出了成功的商業模式,能拉到投資、有錢可燒,甚至也可視作企業的競争優勢。

2018年以前,因電商平台會沉澱較多對商家的應付款,自營業務,導緻京東就一直處于虧損的狀态,但京東的經營活動則始終有比較強的生産現金流的能力,而商湯僅經營活動現金流為正就沒有滿足。說到底,對商湯的估值依然需要回到老生常談的商業化能力上,但這似乎更凸顯了商湯的局促和為難。

陳根:商湯之傷,燒錢難賺錢

商湯難賺錢

商湯科技将自身定位為用技術賦能百業、行業領先的人工智能軟體平台型公司,自主研發并建立了深度學習平台和超算中心。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以2020年收入計算,商湯科技是亞洲最大的AI軟體公司,在國内也是最大的計算機視覺(CV)軟體公司。

商湯的收入涵蓋智慧商業、智慧城市、智慧生活和智能汽車四個闆塊,通過銷售軟體應用許可、軟硬體一體産品解決方案和軟體訂閱費實作收入。

其中,智慧商業和智慧城市是商湯2018年至2020年的兩大主力收入來源,貢獻公司超70%的收入。2020年,公司上述兩大業務收入分别為14.85億元、13.69億元,占比分别為43.1%、39.7%。2021年上半年,商湯智慧城市業務收入同比增長2.4倍至7.86億元,占比升至47.6%成為公司第一大業務來源;公司智慧商業收入同比增長58.97%至6.47億元。

然而,要知道,智慧城市業務高度依賴于政府部門的采購與支出,屬于To G業務,商湯在IPO前送出的檔案也揭示了其對政府的依賴程度。2020年,包括人臉識别和預測性治安管理在内的智慧城市業務貢獻了該公司40%的收入。五個最大的客戶貢獻了其34億元人民币(合5.25億美元)收入的近三分之一。這些客戶基本上都是商湯所稱的服務于城市管理者的“系統內建商”。

雖然政府打交道的智慧城市業務增長最快,不過這部分業務會受到如人口增長和政府财政政策變化的影響,收入并不具持續性。顯然高度的政府依賴模式是不可持續的,正如太陽能,新能源汽車等産業一樣,政府可以在階段性的給予扶持,但不可能長期性的給予扶持。此外,政府補貼也是這家獨角獸需要擠出的“營收水分”。在 2018 年、2019 年、2020 年及 2021 年上半年,公司分别從政府獲得 2.07 億元、2.49 億元、3.58 億元、1.17 億元補貼收入。

商湯智慧商業方面,客戶為各類企業,主要包括商業空間管理、住宅物業管理、金融服務等。通俗講,就是安防。然而,在安防賽道下,商湯無疑會與海康威視、大華股份等傳統安防龍頭公司有一番較量。規模化方面,海康和大華的研發費用都隻占到收入的10%出頭,而商湯則超過了70%,在管道和客戶了解方面,海康威視超過4萬名員工,分布在全國、全球各地,在分銷管道方面也更完善。

不僅如此,目前,商湯不同闆塊之間的營收不平衡問題也浮現出來。以2020年為例,智慧商業、智慧城市以外的另外兩大闆塊,智慧生活和智能汽車收入占比僅為12.6%、4.6%。2021年上半年,商湯智能汽車收入同比僅增長4.59%至0.71億元,智慧生活收入為1.48億元,相對于上年同期的1.56億元,甚至有所下滑。

其中,智能汽車業務還不成規模,自動駕駛的吸金能力被驗證之後,從傳統車企,到網際網路企業,再到AI企業,誰都想分一杯羹,競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而對于智慧生活,AI落地的場景更是碎片化,項目之間有明顯的差異,導緻研發成果難以複用,制化方案多于标準化方案,研發方面的支出無法被攤薄,盈利自然就變成了鏡花水月。

陳根:商湯之傷,燒錢難賺錢

商湯智能不夠智能

事實上,商湯的商業模式遲遲不能夠成盈利的閉環,根本原因還是在于目前的人工智能依然還停留在智能不智的層面。顯然,今天AI不是再需要諾貝爾級别的創新,而是将現有技術産品化,商業化,創造出真正的價值。但由于部分人工智能企業及媒體傳播的誇大,導緻了人工智能仍然青澀的能力在某些領域存在被誇大的情況。

更直覺的看待,目前的人工智能更像是人工智障。市場對人工智能寄予過高的期望,而實際的産品體驗卻往往欠佳。人們對人工智能能力、易用性、可靠性、體驗等方面的要求都給目前的人工智能技術帶來了更多挑戰。

目前,人工智能能夠真正商業化處理的還隻是對資料或者資訊的歸類、識别,以及一些簡單特定問題的機器回複。比如,以交通事故來說,在全程監控的道路上發生交通事故,人工智能需要的是能夠讀懂交通的判定法規,依據其全程錄制的行車與道路情況作出識别,并依據交通法規作出判定,這樣的人工智能才是人工智能應該有的樣子。

再比如,線上人工智能客服就是很多人都面臨的一個尴尬問題。雖然各種線上平台都推出了人工智能的客戶,但是這個人工智能客服更直覺的了解是标準化問題的程式主動回複,跟人工智能似乎沒有什麼關系,超出标準化的問題,人工智能就不再智能,而需要人工。

并且,目前的人工智能高度依賴資料,但資料積累、共享和應用的生态仍然比較初級,這直接阻礙着人工智能部分應用的實作。此外,人工智能作為一種新的技術,在市場的應用無疑需要長期與實體世界和商業社會進行磨合,避免意外的情況發生。

無疑,商業化需要企業利用人工智能技術來解決實際的問題,并通過市場進行規模化變現,這關系到人工智能的技術能力、易用性、可用性、成本、可複制性以及所産生的客戶價值。但至今,商業化、産業化的速度、範圍和滲透率仍然存在一定的“實驗室和商業社會的鴻溝”。

“實驗室和商業社會的鴻溝”是商湯成功的原因所在,也是商湯如今依然受到掣肘的原因所在。這意味着,商湯仍需要從早期普遍強調技術優勢,過渡到更加注重産品化、更加融合生态、更加解決實際問題的商業化發展階段。

然而,但不論是智慧城市,還是智慧商業,從目前AI創業公司們的主營業務上來看,不管如何包裝,主營業務本質都是“安防”,商湯科技與安防無關的業務貢獻收入不足20%,距離萬衆期盼的AI多元化應用還太遠太遠。

内憂和外患

這還沒結束。諸多的内有憂慮之外,商湯還需要迎接外有勁敵的挑戰。畢竟,在人工智能這個熱門賽道,從來不缺少巨頭的布局。百度率先提出All in AI後,騰訊也宣布了AI in all,馬雲則創立達摩院,科大訊飛和海康威視也在人工智能領域也做得風生水起。

除了網際網路巨頭們,“AI四小龍”之間的競争也是相當激烈,比如,在手機應用賽道,商湯和曠視就打的不可開交。

OPPO、VIVO兩大手機客戶都分别位列商湯和曠視的客戶名單,手機廠商不願冒險押注一家供應商,不同的手機型号應用不同的解決方案。 曠視科技的客戶包括OPPO、vivo、小米、諾基亞、榮耀。商湯方面在為OPPO、vivo、小米、魅族、一加等提供技術方案,包括人臉解鎖、智能美顔、智能濾鏡、背景虛化、智能相冊方案等。

而在自動駕駛,又是多家巨頭盤踞:僅在2021年,就有華為和極狐阿爾法合作的自動汽車駕駛系統;不斷進化的特斯拉的自動駕駛;百度的自動駕駛計程車在多個城市路測;還有多家獨立的自動駕駛系統公司,比如5個月融資6億美元的文遠知行,以及獨立開發的自動駕駛系統的汽車廠商。

最後,資料安全也是商湯必須引起重視的問題。曠視科技在施行注冊制的科創闆,在注冊階段,被問詢了兩輪,兩輪都涉及到資料安全。一輪是具有普适性的問題,比如擷取、處理使用資料的合法性,網絡安全審查對其的影響等,第二輪涉及到具體客戶。

目前,中國及其他國家有關隐私及資料保護的法律法規普遍複雜且不斷演變,公司面臨法律監管的風險。公司的業務高度依賴資料的搜集與分析,一旦未能及時遵守網絡安全及資料隐私規定或根本無法遵守,可能會使公司無法使用若于網絡産品或服務,并使公司受到政府執法行動和調查。

《常識的力量》一書曾指出:“技術研發能力如果能落地為産品能力、營銷能力和品牌力,進而給公司創造可觀的利潤,并利用自己的盈利能力建立起強大的、持續的技術研發能力,那麼這就是很深的護城河。”

正如微軟依靠早期的技術優勢迅速占領市場,培養出使用者對軟體的粘性和類網絡效應(大家都用辦公三大件);英特爾的技術優勢轉化成了晶片軟體相結合的路徑依賴;蘋果的技術優勢轉化為品牌、代工模式創新、供應鍊管理、使用者粘性、産品生态等一樣,商湯想要獲得資本的認可,這是不可回避的過程。

想要成為“興兵伐夏,開創商朝”的“商湯”,從來不是一件易事。而小米,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估值,最終因為沒有讓資本市場看到未來的價值,股價一路跌到深不見低的處境中,這還是在小米實作高盈利的情況下。而對于商湯而言,一邊要證明未來的價值,一邊要證明商業的變現能力,任何一項不能有效的證明,随時都可能從商湯變成傷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