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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瑛:筆端風華洋溢默默溫情

很長時間以來都想圍繞着溫瑛寫點什麼,可是一直猶豫,用詞彙堆砌羅列?用譯著體彎彎繞繞?不知該如何寫起。還好的是,這幾年大衆對于藝術的審美與前十多年相比有着非常明顯的差異,已經不是人雲亦雲的盲目跟随,也不會因為某個名家的吹捧而頂禮膜拜,而是人人心中有數,個個自有标準,對美的感受,很自我很主觀,好就是好,不好,誰也不會買賬,基于此,筆者就想到哪,寫到哪吧,輕輕松松,自由自在,這如看溫瑛的畫,心情舒暢,陶醉怡然,亦如讀她的詩,遐想神遊,意境豐美。

溫瑛,大師王雪濤的兒媳,得大師家範,受名家指授,學傳統而能汲取百家,參時人而能觸類旁通,出新意又能恪守正脈,無疑,這讓很多畫家羨慕,尤其讓那些打着某某大師旗号彰顯世家出身者更是嫉妒怨恨而靈魂卑微。

溫瑛:筆端風華洋溢默默溫情

《玫瑰與檸檬》

81歲高齡,回想起融入大師家庭的生活,溫瑛感到自豪,也很幸福。1956年,溫瑛考入中央美術學院附中,1960年附中畢業後,就讀于北京藝術學院後轉入中央美術學院,師從著名版畫家彥涵。1964畢業之後,與附中同學王珑(中國著名美術史論家)結婚。不久,溫瑛配置設定到山西,從事報紙美術編輯工作。1980年,《中國畫》複刊,調回北京,參與并主持刊務,1987年被評為副編審職稱,其間,從事美術史論研究,以及寫意花鳥畫創作。溫瑛美術科班出身,又在文化編輯崗位上,工作幾十年,在她的藝術人生中,兩條主線始終交錯并行,一條,在傳統的文化滋養中,進行藝術創作,另一條,在藝術實踐中,進行美術研究,兩條線互相交融凝結成一條有别于他人的藝術探索路徑,形成了獨特的面貌,也擁有了屬于她的精彩。

畫記錄着藝術家的審美追求、意境思考、直覺感性,……,濃縮着藝術家一生的文化修為和藝術造詣,承載着藝術家的生命風采,通過看藝術家的畫,可以感受到藝術家跳動的脈搏、靈感的火花、湧動的情感,……。

溫瑛的畫,有生活,很溫情。《崇效寺牡丹》、《玫瑰與檸檬》、《二00八》等等作品,畫裡畫外充盈着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樸實的真情實感,不是抽象的、也不是深藏玄妙的,更不是概念化的,而是無加修飾的真誠,暖意融融的親切。每一筆一墨,每一次微妙的色彩都從心底裡發出,把筆墨的風華表現出一種“意”的圖式,每一幅畫都充盈着啟迪心智的動人之情、溫潤心靈的感人之美,這種求索向内而延伸于外的寫意,不是為了趣味性去表現浮于形式的筆墨成“象”,而是,把自己置身其中,用生命的溫度、人格的品質、坦然的心态去實作一種緯度的轉換,使作品超越了筆墨的本身,呈現出美而有質、觀而有思的藝術空間。看這些作品,你可以說溫瑛擅于觀察,也可以說她擅于捕捉靈感,可是,常常感悟于點點滴滴的場景,捕捉讓内心升騰的瞬間,一定是她入畫的本源,因為一處場景的轉換、一份親情的傳遞、一句暖心的表達都能觸動她的情緒,都能激發她那最本真、最實在的内心,油然生發的暖意會不由自主地開啟情景交融的醞釀,并記錄下來那份觸及心底的溫馨。溫瑛從日常生活中挖掘美的形式,讓真實的感受、真實的生活孕育線上條與墨色之中,營造出一葉相思,一花寄情的氛圍,入己之心,也入他人之心。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美就是一種獨特的日記,記錄了她的情感表達,也記錄了藝術的軌迹,直覺而真實,如秋水視底,細膩又溫情,如春風含馨,默默地透露出質樸淳厚的人生态度,也洋溢着潤物化雨般的人格精神。

溫瑛:筆端風華洋溢默默溫情

《崇效寺牡丹》

溫瑛的作品有質感,又富有内涵。那是一位純粹畫家内心安甯的自然流露,也是一位學者豐厚涵養的不經意綻放,畫如其人,亦如其學。從事繪畫創作,溫瑛像她的公公中國近代著名花鳥畫大師王雪濤一樣,笃定恒心,傾注心血,在深入研究傳統文化方面,溫瑛又像她的夫妻中國著名美術史論家王珑一樣,積年沉浸在藝術學術與傳統文化之中,每天面對如數家珍的文化現象,有讓她贊歎的、有讓她稱頌的,也有讓她感慨惋惜的,不管哪一種現象,溫瑛始終以思辨的态度審視各種藝術流派的更疊、斟酌那些千古絕唱的風貌,明古今才能知天地,放眼世界藝術才能發現自己的目标,正是對美術史的發展脈絡有着清晰的了解和認識,溫瑛才能不斷調整自己的藝術判斷,不斷修正完善自己的藝術追求,并在新時代多視覺的藝術創作中,拓展思維,發揮才情,挖掘屬于自己的藝術語言。如果以曆代畫家作為參照,或者以老一代畫家做為參照,去審視溫瑛的作品,《東風浩蕩》、《紫蘿香中》、《春色碧玉風》、《春暖風香》……,筆墨、技法、情趣、格調、韻緻都很傳統,然而,這些作品多了色彩的變化、多了紮實的造型、也多了一些透視關系,表現手法也更豐富了,表現技巧也顯得十分娴熟,特别是形式美感,多樣而自由,豐厚而舒展,既能很傳統,又能很現代,很傳統是因為溫瑛骨子裡侵染着中國畫特有的表現方式,幾十年徜徉于曆代名家的經典藝術,閉目如在眼前的衆家優長已經深入她的血脈,放筆直取,遊刃有餘;很現代是因為她秉承“筆墨當随時代”傳統理念,以新時代的藝術視覺、新時代的藝術思維進行有效的探索,并在傳統與現代之間,在西方嚴謹與東方神韻之間,捕捉平衡,進而形成了一個新的樣式,入古能出新,貌新能韻生,符号了當代大衆的審美情趣,又帶有一定的前瞻性。這些作品,在内容表達方面,看似傳統,因為那裡滲透着千錘百煉的過程,看似現代,那是因為凝聚着含古觀今的美術思辨,卻又很樸實,因為充盈着精妙的意韻,觸及靈魂,引起共鳴。溫瑛通過“應物象形”、“随類賦彩”等藝術表達,在本真的情感流露中,忠實于自我,融入了自已獨特的思想和情懷,以心寫意,把善良、真誠、典雅、友愛、恩慈等等品質通過心靈的升華,傾注于筆端,賦予“美”的内涵,遠觀帶着磁性,細品叩擊靈魂,那是詩詞?是哲學?還是音樂?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因為,其中蘊含着詩詞的意境、哲學的深刻、音樂的節奏,卻有着詩詞、哲學、音樂無法替代的視覺張力。

溫瑛:筆端風華洋溢默默溫情

《儀天圖》

溫瑛的畫有情調,很惬意。《牽牛不用栽》是清新的,似若帶着微風;《淩波路渺思無際》是淡雅的,如品嘗一杯清茶,《儀天圖》是溫馨的,如伴侶相依那樣的融洽,《水蓼秋江冷》、《翠袖舞團扇》是濃郁的,《東風浩蕩》、《壯觀春世界》、《紅豔淩波春光好》是熱烈的……,翻閱着作品,陶醉于一幅幅全息而真切的狀态,身心放松,心曠神怡。這些作品,構圖跳出正常而意趣橫生,用筆簡約而意态豐厚,用墨自然而清透純淨,再看用色,色溫、色差對比和諧,明暗、冷暖相得益彰,濃處不俗,而顯生機,淡處有味,妙不可言。畫面既重視筆墨意趣,又追求形式美感,畫風雅緻脫俗,清新靜逸,爽爽朗朗,幹幹淨淨,一種不染俗塵、不帶雜念的純淨傳遞出超然物外的文人雅緻,給身居鬧市焦慮中向往田園詩境的觀者一處精神的栖息地。溫瑛以輕松的心态将“外師造化”與“中得心源”融為一體,營造出“無畫處皆成妙境,有筆處橫生韻味”的意境,呈現出素心追月的内心世界。

溫瑛的畫,種類衆多,題材豐富,技法全面。如果抛開藝術形式美感,解析溫瑛的技法,可以發現,“寫”、“意”貫穿于她所有的作品,可是,她并沒有因為“寫”、“意”至上,而失去對“形”、“神”的關照,作為齊白石一脈相承的溫瑛,“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一定是她表現“寫意”的潛意識,幾十年,筆墨入心的錘煉,她可以揮灑自如而意趣盎然、可以色光交融而富有魅力,亦可以線上條跌宕中傳遞以書入畫的韻緻、在墨分五彩的變幻中彰顯表現的力量,各種元素在她手底随心調配,卻不落入古人窠臼,也不帶有時人痕迹,哪怕多年學習王雪濤的姿貌,她也不會照本宣科,一模一樣,而是,小寫意,盡妙盡微,又彰顯着溫瑛式的灑脫和優雅,大寫意,筆酣墨暢,又孕育着一位女性學者的秀潤和含蓄,充分展現出溫瑛對“寫”、“意”遊刃有餘的把控能力,同時,溫瑛也遵循着“維能極似,乃稱與花傳神”的法則,溫瑛在《論寫意》一文中,曾這樣表述:“表達形體與表達精神,兩者交相輝映,相輔相成,不可顧此失彼”,這在她的作品中似乎得到了展現,比如點、線、面,她下筆直取,随意生發,去表達“寫”的精神,“寫”中,并沒有抛開自然物象的本質,形、色、墨,她自由揮灑,不拘一格,去表達“意”的趣味,“意”中,也并沒有失去造型的真實,春花、夏葉、秋枝、冬杆,遠觀,近賞,無不生動自然,意韻獨存,鳥飛禽鳴、驚鹭蝶舞,無不形真而神足,筆勢穩重,又趣味橫生,清淡的、濃郁的、細緻的、勁道的,……,相得益彰,輕盈的、秀麗的、典雅的、恬靜的,……,各盡其妙。溫瑛以“寫意”的風貌表現心境,強調“寫”“意”的精神,并沒有因“寫”“意”回避“真”“實”的質感,可是,也并沒有因為“真”“實”,一味描摹,描摹出照片式的“真”和“實”,她的作品一切圍繞着畫面的主題,根據畫面的需要,随類生發,筆意融融,“寫意”與“真實”從不厚此薄彼,也不喧賓奪主,唯如此,她的作品才遠離中國畫被曲解的“逸筆草草”和“不求形似”的“意”,也遠離了西方科學嚴謹,甚至照片式的“實”,而是“集衆之美,更自立意,專為一家”。溫瑛的花鳥踐行了中國畫的寫意性與寫實、寫真的互相融合,看似無心于為“實”而“實”,也無意于為“寫”而“寫”,卻神形一片,展現出科班出身,系統學習新時代藝術表現語言,又遵循着大師的教導幾十年緻力于筆墨錘煉的功力,也彰顯着深厚學養積澱下放眼世界美術發展脈絡的藝術視野,凝聚着蝶變的風采,閃爍厚養的光芒。

溫瑛:筆端風華洋溢默默溫情

《春暖風香》

詩畫合一是曆代高水準畫家的标配,當代畫家受文化環境、生活節奏等因素的影響,能畫者,貧乏于詩,能詩者,又不善畫,可是,對于溫瑛而言,繪畫是她一生的追求,詩則是她從事編輯工作文化溫養出的生活習慣。她的詩如她的畫,純潔脫俗,境界絕妙,她的畫洋溢着詩的内涵,豐富而細膩,充沛而雅緻,詩和畫統為一體,同出于心源,凝聚着真情實感,承載着她的思緒靜心。溫瑛在《論情、思、寫、創》一文中提到“創作來源于靈感,靈感源于生活,不能感動于生活,很難創作出感人的作品”。作詩,詠懷抒情,是真情的流露,來不得半點虛假,畫畫,更為直覺,一眼可辨, 溫瑛常常把詩詞題寫于畫面,“詩中有畫意,畫中有詩情”,詩意若婉約飄逸,畫風就高妙清麗;詩意若暢爽禅定,畫風就一塵不染;詩意若心壁回響,畫風就靈心綻放,……,觀畫,如邂逅花海,心怡暢然,讀詩,如遙望天際,情緒飛揚,豈是“美”,可以說得明白?

近些年,溫瑛提出“情、思、寫、創”的主張;“筆、墨、水”的心得體會,以及“寫意”的妙悟,無不帶有濃郁的文人情懷,無不是藝術真谛、人生感悟、生活哲學的結晶,往往寥寥數語便碾壓“著作等身”的精華,一篇随筆便蓋過長篇累牍的論述。她還緻力于王雪濤藝術的研究和推廣,采訪王雪濤的學生、整理話語錄、開辦“雪濤藝壇”公共微信專刊等工作,尤其在國家博物館舉辦“生趣盎然----王雪濤藝術展”,評論家、學者、社會名流紛紛雲集,書畫愛好者摩肩接踵,絡繹不絕,為此國家博物館特别延長展期,以饋厚愛。年逾80,尚能如此精彩,怎不讓人仰慕。

在生活中,溫瑛心緒平靜,簡靜充實,在繪畫中、在詩詞中、在文化研究中,她沉浸于經典,追求着崇高,卻演繹着經典,诠釋着崇高。

(文/桑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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