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周報 作者：楊玲玲
A股果鍊一哥立訊精密（002475.SZ）豪賭“造車”，是為擺脫蘋果，還是走近蘋果？
近日，在高調官宣牽手奇瑞“造車”後，立訊精密又抛出高達135億元的定增計劃，一舉超過上市12年以來的募資總額，其中三分之一投向汽車及相關領域。
“不會出于盲目追風造車。”立訊精密高管在機構電話會議上表示，已有清晰的發展思路和方向，不造整車，而是協同奇瑞新能源開拓為别人造好車提供ODM（承接設計制造業務的制造商）業務，抓緊機會視窗拼進全球領先的Tier1（一級供應商）。
從“富士康打工妹”到“潮汕女首富”的20餘年裡，立訊精密董事長、總經理王來春鋒芒斂而不露，綁定富士康和蘋果兩大“伯樂”穩紮穩打，一步步從富士康門徒成長為可以跟郭台銘掰手腕的商海女掌門。
“能與鳳凰同飛的必是俊鳥。”王來春曾在2017年蘋果公司CEO蒂姆·庫克參觀立訊精密時表示。到2020年，蘋果作為立訊精密第一大客戶，貢獻銷售收入638.43億元，占到總營收的69%。
值得玩味的一個細節是，在造車思路上，立訊精密希望在3-5年内實作Tier1騰飛，與外界預測的蘋果汽車量産時間基本一緻。據天風國際分析師郭明錤預測，蘋果的電動汽車最早可能在2025年到2027年推出。
“不排除立訊精密是在為代工蘋果汽車做準備。”2月26日，産業鍊人士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不過蘋果對供應鍊管理嚴格，品質要求高且毫不講情面，目前談立訊精密能否為蘋果汽車代工還為時尚早。
百億豪賭“造車”
押注“造車”，立訊精密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已謀劃十餘年。
“早在2008年，公司就有一些汽車相關産品的投入。”立訊精密高管在機構電話會議上表示，目前主要專注于整車的“神經系統”，産品有連接配接器/連接配接線、低/高壓整車線束、特種線束等，客戶包括國内傳統車企、造車新勢力及部分大型Tier1廠商。
2月26日，剛從立訊精密離職的工程師周凱（化名）告訴時代周報記者，立訊精密此前已經收購BCS（立勝汽車科技（蘇州）有限公司所屬母公司），近期的一系列動作可以說都在意料之中。
目前來看，汽車業務在立訊精密整體營收中的占比依然較小。2018年-2021年上半年，汽車互聯産品及精密元件分别為立訊精密帶來營收17.28億元、23.61億元、28.44億元、17.74億元，占總營收的比重分别為4.82%、3.78%、3.07%、3.68%。
圖源：時代周報記者統計
立訊精密稱，“如果按照目前節奏和速度，擔心會錯過視窗期”。于是才有了百億押注“造車”的大手筆。
2月11日，立訊精密釋出公告，控股股東立訊有限拟以100.54億元購買青島五道口持有的奇瑞控股19.88%、奇瑞股份7.87%和奇瑞新能源6.24%等奇瑞系股權。
這場百億豪賭背後，立訊精密有着自己的考量：從Tier 2開始到Tier 1，都是進行“喇叭口”形态的投入，即前期投入較大，但隻有較小的産出。但在長期，從已有業務及所在進行項目的測算來看，Tier 1業務的投資回報率及其他财務名額會優于整體平均數。
“十年來立訊所有的收購，幾乎沒有産生多少商譽，非常務實。”此前，立訊精密副董事長王來勝曾在采訪中向時代周報記者透露，“這得益于立訊内部實力強悍的投資團隊，個個目光精準，都是談判高手”。
王來勝口中的這支精英部隊，包括現任董秘黃大偉、第一任董秘丁遠達，還有曆任财務總監、投資總監等人，這些骨幹大都來自台灣，精通電子産業，均在公司任職多年。本次與奇瑞成立合資公司“造車”，想必也經過投資團隊的深思熟慮。
深度綁定蘋果
這并非王來春第一次豪賭，從工廠打工妹成長為上市公司女掌門，王來春經曆過多次賭博式的方向選擇，而絕大多數情況下，幸運女神都站在了王來春這邊。
1988年，21歲的王來春成為郭台銘赴深建廠招的第一批勞工，用10年時間從基層女工幹到工廠最進階别課長，受到老闆郭台銘賞識，後來創業也得到郭台銘的訂單和資金支援。
2010年，立訊精密在深交所挂牌上市。憑借踏實苦幹和資本運作，最初隻靠連接配接器營生的立訊精密，相繼通過昆山聯滔電子、科爾通訊、福建源光電裝、珠海雙赢柔軟電路、蘇州美特、美律電子等标的，獲得進入蘋果産業鍊的船票。
立訊精密官網稱，“上市以來，營業收入年複合增長率達50%”。強勁業績助推下，立訊精密股價在2020年10月達到63.77元/股的高點，總市值一度觸及4400多億元的新高位置。
“股價多少，市值多少，都隻是紙上富貴。”此前王來勝在接受時代周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事實也是如此，2021年開始立訊精密股價震蕩下跌，至2022年2月25日收盤，報收43.27元/股，較曆史最高點已跌去47%，市值蒸發超1300億元，被網友調侃成“綠訊精密”。
成也蘋果，敗也蘋果。2011年，立訊精密通過收購向蘋果供應連接配接線，随後數年又擴充無線充電、聲學器件、LCP天線、線性馬達等業務。2017年11月，庫克到訪立訊精密AirPods組裝工廠，更讓其名聲大噪。
蘋果深谙供應鍊管理。“最無情的就是蘋果，它隻跟你講效率、成本和利益，不會跟你講感情，明明白白地優勝劣汰。”上述産業鍊人士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
近日，有媒體報道蘋果iPhone 14已進入代工試産階段，立訊精密尚未取得新産品試産導入量産服務訂單，将無緣代工高端iPhone 14，預計今年隻能拿到基本款iPhone 14訂單，成為第二供應商，富士康則穩坐iPhone代工龍頭寶座。
針對該消息，2月25日，時代周報記者向立訊精密求證，相關負責人回應：“目前公司産能、訂單穩定，根據規定沒辦法對單一客戶訂單進行評價。”
在深交所互動易平台，立訊精密則回複投資者，不存在任何未達客戶及公司預期的情況。
為代工蘋果汽車鋪路？
立訊精密跨入的“造車”新賽道，蘋果也正大力布局。特斯拉CEO馬斯克透露，2013年，他曾尋求将當時陷入困境的特斯拉賣給蘋果，但庫克都沒有露面參加會談。
蘋果有自己的“泰坦計劃（Project Titan）”。該計劃早在2014年便被提出，雖幾經波折，但蘋果制造出完整的電動自動駕駛汽車的意圖一直沒有改變。
曾在富士康科技集團擔任資深副總裁的羅忠生回憶，五六年前，郭台銘去蘋果參觀，當時庫克就已不再跟他談論智能手機，“隻跟他談汽車，向他展示蘋果汽車的研發中心。”
有媒體曾向庫克詢問蘋果造車之事，他沒有直接回答，但表示“我們熱衷于整合硬體、軟體和服務，發現它們的融合點，這樣才可能創造出奇迹”。
天風國際分析師郭明錤在研報中預測，蘋果的電動汽車最早可能在2025年到2027年推出。他認為，蘋果造車的路徑可能是，依賴現有汽車制造商的資源，把零部件制造群組裝外包給傳統汽車制造商，而蘋果自身則專注于自動駕駛、電池技術、産品設計等方面。
這正好與立訊精密的“造車”思路完美結合。華福證券分析師林子健撰寫研報稱，通過收購汽車股份，并以此為研發和量産平台，立訊精密能更快建立起車規級體系，打造Tier 1能力，為後續蘋果造車代工及供應零部件做準備。
不過，成為世界領先的Tier1廠商并非易事。如今全球4大Tier1廠商博世、日本電裝、采埃孚、麥格納，成立時間都在50年以上。年收入規模在300億美元以上的Tier1廠商中，尚無中國企業。全球前100大Tier1廠商中，中國企業也僅有8家。
“相比手機PC等消費電子産業，汽車産業對零部件供應鍊的安全、資質要求更高，這方面立訊精密還處于從0到1的發展過程，無論是技術、營運還是品牌、客戶認知，應該說任重道遠。”2月27日，釘科技創始人丁少将告訴時代周報記者。
立訊精密的“造車”之旅剛剛起步，能否與蘋果在新的路口交彙，一切仍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