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岡悲歌”系列之1】
文‖王超
河南襄城人耿諄，1944年在抗日戰場上因受傷被俘被日本強擄為勞工，于1945年6月奮起在日本發動上司了震驚世界的“花岡暴動”。被鎮壓後，在獄中仍堅持了160多天與日本軍國主義的頑強鬥争，經曆了生與死的“9·11”。上世紀八十年代，他率領幸存者七赴日本提起訴訟，要求加害方謝罪賠償，被稱為“中國民間向日索賠第一人”，他畢其一生反抗日本軍國主義，在國際社會也享有盛名。（欲欣賞王超老師上回寫的佳作，歡迎點選以下連結：近90高齡歸國華僑朱恭權、楊瓊夫婦的家國情懷）
花岡悲歌，中山寮烽起勞工暴動
1944年8月初至1945年6月，耿諄同近千名中國戰俘和平民作為日軍的強擄勞工，在日本秋田縣花岡町（今大館市）為一家名為鹿島組的日本公司做苦役，長年累月不分寒暑地站在含毒的污水中挖銅礦石、改河道，受盡了折磨和屈辱。因他有文化，還當過連長，29歲的耿諄被日軍指定為勞工大隊長。
花岡暴動爆發的導火索是，一個叫薛道同的勞工因為餓急了到花岡一南韓人家裡要了一個饅頭，日本人把他拉回來後，就用公牛的生殖器曬幹做成的鞭子把他活活打死了。
面對半年内兩百多人死難的慘狀，身為勞工大隊長的耿諄抱着必死的決心挺身而出，對大家說：“我們再也不能忍了！與其苟且偷生，不如起義赴死！這樣做九死一生，咱們可能都會喪命。”大家說我們甯願跟你一起投海也要跟日本人拼！
經過周密的準備，1945年6月30日深夜，耿諄率領700餘名中國勞工發動了震驚世界的“花岡暴動”。
本來，耿諄等人計劃的是6月27日起義，但當天值班的監工是“老人太君”石川忠助、“小孩太君”越後谷義勇，這二人心地較善良，在看守時對勞工們給予了力所能及的照應。耿諄他們不忍心加害二人，才冒着生命危險将暴動日期推遲了三天。
為避免傷害日本無辜百姓，耿諄要求，“不許進民宅，日本老百姓無罪，不能傷害他們，尤其是不能傷害婦女和兒童，不能讓人家說我們勞工是土匪。咱死，也要死個光榮!”
身為異國戰俘，在個人生命朝夕不保時，仍然想到别人的滴水之恩，還憐及異國無辜百姓，顯示了中國勞工的紀律嚴明和善良。
他們趁夜打死了豬股清、桧森昌治、長崎辰臧、小畑惣之介四個禽獸不如的日本監工，一個出賣同胞和靈魂的漢奸任鳳岐，逃出所在的中山寮集中營。因人生地疏，無奈之下，暴動隊伍來到獅子森山，日本很快派出大批軍警圍山抓人。
天亮了，敵人包圍了山頭，暴動隊員浴血拼殺，用石塊和敵人進行了短兵相接的搏鬥。
一位河南籍的暴動隊員，旋風一樣掄圓鐵鍬砍死兩名敵人，又砍傷了數人。由于隊員們長期被摧殘體力疲乏，也沒有像樣的武器，三天後又都被他們抓了回去，暴動失敗。“花岡暴動”當時震動了東京，震驚了世界。
喋血共樂館，好漢做事好漢當
耿諄帶着暴動隊伍進山之後，大部走散，跟随者隻有二三十個人。急迫之下，他沖破難友阻攔，準備解下綁腿投缳自盡，以死請節，奈何氣将昏絕，敵人促至，遂又陷落敵手。
自暴動的第二天早上起，即1945年7月1日，暴動隊員們便被日本憲兵和警察陸續捕獲，兩臂被反剪捆綁着，用卡車押運到共樂館前的廣場上。
共樂館前的廣場，周圍已埋好木樁，木樁上扯上繩子，圍成一圈。汽車開進共樂館廣場，日本憲兵和警察用腳把暴動隊員踢下汽車，有的隊員當場摔死，沒摔死的被押到廣場圈子内，被逼迫着一排排跪在地上。
廣場上鋪有尖棱的石子，暴動隊員跪在上面，頭上有烈日暴曬，地上又熱氣蒸烤，三天三夜沒給喝一口水，沒給吃一粒米。
憲兵和警察三百餘人，人手一根大木棒，掄起棍棒挨個抽打，棍棒起落處，頭破血流，有的隊員當場被打暈打昏，有的則立時暴斃在棍棒之下。共樂館成了日本軍警發洩其法西斯獸性的地方。
共樂館前的廣場上，暴動隊員們忍受着慘無人道從來沒有過的懲罰。共樂館本是同和礦為日本員工建的俱樂部，過去這裡常有秋田縣和京都來的劇團，在這裡演出古典劇目和活報劇。而現在，裡面的舞台上早已備好了刑具，準備上演一幕幕拷問勞工的刑訊活劇，這不僅開了日本戲劇曆史的先河，在全世界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創舉，“共樂館”這個好聽的名字用到此處真是莫大的諷刺！
一個叫三浦的進階警官帶領幾名警察開始在廣場上的勞工中尋找他們的獵物——暴動的主謀、帶頭人以及打死監工的兇手。
耿諄是7月3日，第三批被五花大綁押到共樂館的，因身上有血迹，被拖到共樂館後，先是遭一頓耳光，再把他仰面朝天綁到一條長凳上灌了四次涼水，待到灌得一滴水也灌不進去了，人也昏死了。
進階警官三浦聽說抓到了勞工大隊長，就帶着幾個警察惡狠狠地一擁而上，用鐵絲狠勁的紮耿諄的兩個拇指，十指連心，紮的耿諄臉上汗珠子直掉，眼珠子暴突瞪着吓人，從昏死中又活了過來。
看到有二十幾個勞工被倒懸在房梁上拷打，被縛綁在長凳上的耿諄說話了，他說：“請你們把他們都放下來！你們打錯人了，我是勞工大隊長，是這件事的主謀者!好漢做事好漢當！這全是我做的事，其他人隻不過是聽我的指令行事的，别的事他們一概不知。你們來打我，殺我吧！把他們全放了！”
進階警官三浦诘問：“誰是同謀者？”
耿諄嵌口閉目，再也不說一句話。
2021年9月
（未完，明天精彩繼續）
【作者簡介】王超，河南禹州人，生于1973年。從事民革黨史研究、許昌姓氏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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