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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我要去赴鴻門宴了

作者:楊華評論

01

“呵。”一聲輕笑從後面傳來。

我轉頭,便看見卓先生笑得促狹。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我沒好氣的說。

“為什麼笑不出來。”卓先生問,“以前隻覺得小宋細緻,如今才知,他竟細緻到這個程度,這個月得給他加薪才行!”

卓先生的話一派贊賞意味,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砰”的一聲關上抽屜。

“你這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那種事,哪有什麼正不正歪不歪呢?小宋這事确實做得不錯。”

我已完全無語,那些小玩具,多讓人臉紅啊!這裡可是辦公室!

要知道,就算是我家裡,也隻是一點薄透的睡衣,對于那些東西,我知道一些,也看過介紹,在某些不純潔影片裡,也多少見過,可我從來沒真實的觸及過。

我已完全無法與卓先生對話,我轉身走了出去,我再次聽見抽屜拉開再關上的聲音。他是在看,還是幹脆拿了某樣東西?

我心裡忐忑,回到我的秘書辦公室後,我在座位上又坐了一會兒,待到臉不那麼燙了,這才走到卓先生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卓總,我今天事情做完了,若沒其他事,我想先走了。”

“你等一下。”卓先生飛快關電腦,起身,抓起車鑰匙,取下挂在門口衣架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對我說,“我送你回去。”

此刻公司裡早已沒什麼人,我也不必忌諱太多,開口便是:“你是送我回去還是陪我回去?”

“有差別嗎?”他問,随即自問自答,“反正送你回去的結果也是住下。”

一路從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我坐上他車副駕後,這才問:“卓叔,你覺不覺得我們最近在一起的時間太頻繁了?”

似乎,自從我做了他秘書,我們幾乎天天在一起。

我那個小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俨然成了他第一個家,他從前的家,反而很少回去了。

“怎了?不歡迎我了?”他側頭,笑着問,笃定我不會說出讓他不開心的話。

“我想你天天住我那兒呢!我就是覺得,我們現在這狀況,和同居沒什麼差别。”我說。

“是沒什麼差别。”他說,“我發現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不想和你分開。”

這是我滿意的答案,我低着頭抿着嘴笑。

我想和他一輩子一輩子在一起呢!

02

日子一天天過着,卓先生辦公室那個休息室并沒有如我擔心的那樣,成為我們白天那啥的場所。

本質上,卓先生是個有克制能力的人。

我和他就之前周五在辦公室有過一次,之後一直安分守己,就連親吻都很少。

他的休息室,絕大多數時間是中午我在睡覺,卓先生說,女人要多睡,既然有條件午睡,就不要浪費。

每次我睡覺的時候,他都在辦公。

總裁這種生物,并不是如總裁小說裡寫的那樣,男主幾乎什麼事情都沒有,每天就繞着女主轉。

我的卓先生,他每天辛苦極了,永遠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要抉擇。

有的時候,我會痛恨自己,為什麼還沒成長起來,為什麼不能幫他做許多?午覺時間幾乎壓不出來,我便晚上又開始看書,趁着他洗澡的時候。

而我洗澡的時候,他或者在看書,或者在看電腦上的資料。

偶爾他要去應酬,我看書的時間便能多出一截。

家裡電視再度閑置。

“卓叔,這個地方,我有點看不懂,你能給說明下嗎?”

“卓總,我能不能問問,這件事你為什麼要這樣處理?”

“卓老闆,你應酬都不需要帶你美麗漂亮大方的女秘書嗎?”

……

策劃部的工作早已交接,交給部門其他女孩子。

部長給我舉辦了歡送宴,在那場歡送宴中,我很明顯感覺到衆人對我吹捧,畢竟往後,我就是卓總身邊的紅人了。

隻除了部長。

他對我的态度一如從前,他說,好好幹,卓總工作秘書這個職務比媒介主管更具有挑戰,需要更全面的綜合能力。

他說,我們公司秘書崗和其他公司總裁助理是同一級别,這個平台很大很廣,隻要我能在這個平台站住腳,以後就算離開我們公司,也必定會也有一番大作為。

他說,身為策劃部出去的優秀人才,千萬不要給策劃部丢人!

他還說,往後,策劃部遞上去的材料或申請,請我多費心。

我立即就笑了,主動與部長碰杯:“承蒙部長照顧,教誨,提拔,我才有今天,正如部長所說,策劃部是我娘家,娘家有需求,我這個做女兒的當然義不容辭。”

部長很滿意,将一杯酒一口悶下。

03

芮選也有單獨和我碰杯,老實說,我挺感激他。

在經曆鐘佳後,我一度對帶我的老師産生恐懼,芮選雖不是部長正兒八經給我選的老師,可他毫無保留的把他累積的資料、人脈全部給我了,他是好人。

而至于曾經在廁所和其他女孩一起議論我的女同僚,我在和她碰杯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以後别在廁所議論别人啊!隔牆有耳。”

我看見她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一臉詫異的看着我,有些恐懼的樣子。

“我什麼都沒說。”我和她碰了下杯,再仰頭把酒喝了。

這一招是向卓先生學的,告訴她我已知道,卻又不點明。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回到家的時候,開門的瞬間,當溫暖的光線照在我的身上,我忽然淚流滿面。

“怎麼哭了?”卓先生有些慌,将我擁在懷裡,“有人欺負你了?你不是參加策劃部聚會了嗎?”

“沒人欺負我。”我吸着鼻子,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感動。”

“感動什麼?”卓先生的聲音中有些啼笑皆非的味道,大手掌在我背上輕輕拍着。

“有人在家等我,我感動了呗!”我說着,轉過身換鞋,真是太丢人了!

“難道是因為喝了酒,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他再笑,“在我印象中,這不是我第一次等你,怎麼今天就特别感動?”

“我也不知道。”我悶悶的說,繼而主動撲進他懷裡,環住他的腰,“卓叔,有你愛我,真好。”

“傻瓜!”一如既往的寵溺語氣,他将我摟得更緊。

我那天為什麼特别感動?

因為我坐策劃部部長的車回來的,在回來的路上,他不經意和我有一段對話。

他問過老家在哪裡?他說他從廣東過來的。

他問我和男朋友關系可好?問我為什麼從來沒見我男朋友來接我?特别是這種有應酬的晚上,男朋友應該來接一下的。

我當時想,若我男朋友來接我,會把你們吓一跳。我回答道,他雖然沒來接我,可他在家裡等我,會給我準備醒酒的東西。

部長便感慨,有人等真好。

我看着他,也許是那天晚上氣氛正好,也許是戚部長和羅部長感情有了新的變化,他竟破天荒的聊了幾句他的戀情。

他說,他和他的戀人都是事業型的,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感情很好。任何一個人出去應酬,另一個人都會在樓下等。

04

後來,事業越發展越好,事情越來越多,應酬越來越多,他們便不能等待彼此,很多時候,他在應酬的時候,他的戀人也在應酬。

他喝得狂醉回到家,原來以為可以有個溫暖的擁抱,可等待他的,隻有無盡的黑暗,他的戀人,或者宿夜未歸,或者已在床上睡死了……

沒有人知道,他需要的,或者隻是一盞等待的燈。

“後來呢?”我問。

“當然是分了。”他看過我一眼,“我和他,需要的都是能照顧自己的伴侶,我和他并不合适。”

“那現在呢?”我再問,心裡八卦因子正在跳躍。

“現在……”他隻重複了這兩個字,再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了。

夜裡,我先是問:“卓叔,戚部長和羅部長誰先進公司?”

“戚軒。”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誰先到A市?”

“也是戚軒。”

“也就是說,羅部長是跟随戚部長的腳步,從廣東過來的?”

“應該是。”卓先生點頭,含笑看我,“你現在可越來越八卦了?”

“可愛嗎?”我很不要臉的像八爪魚一樣纏着他。

“可愛,與你年紀很相符。”他頓了一下,忍不住又提醒,“凡事注意個度就行。”

接到丁秘書電話是我做卓先生秘書一個月後。

曾經,她還在公司的時候,我和她說話就不多,故,當她自報家門,說她是丁羽尚的時候,我半天沒反應過來。

“姜珂,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這才走了一個月呢,你就不記得我了!”她諷刺,“你别忘了,你現在坐的位置曾經是我的。”

我立即反應過來她是誰。

“抱歉,丁秘,我這會兒忙瘋了,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說着歉意的話,内心卻是一萬個警惕。

這個女人,曾經不光指使鐘佳陷害我,還親自策劃導演并演出了郵件事件,我對她恨不得拳打腳踢,可,成年人的世界,總有很多利弊得失。

我在忍。

05

“中午一起吃個飯。”她說,緊接着她報了個地名。

是上次她和鐘佳吃牛排的地方,我和卓航在那裡偷聽了她們說話。

我沉默,疑惑着她這個是邀請還是指令。

若是邀請的話,她的語氣實在太生硬,可若是指令,她憑什麼指令我?我又不是她屬下。

“怎麼?還需要我發個邀請函嗎?”她很聰明的猜到我為何沒答複。

“不用了。”我說,“我會準時到。”

“很好,比起從前,倒是多了幾分氣魄。”她贊了一句,帶着些許諷刺,然後挂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嘟嘟兩聲後一片寂靜,我對着電腦,卻發現我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腦海裡全是我和她的對話。

她叫我一起吃飯,自然不會是為了聯絡感情。

這頓飯,必定是鴻門宴。

我如此總結,遂長長歎了口氣。

“姜珂,發生什麼事了?”宋秘問。

“丁秘叫我中午一起吃飯。”我說。

“丁姐?”他的年齡比丁秘小,一直叫的丁姐。

我點頭。

他想了下,丢給我8個字:“多吃,少說,概不承認。”

我再點頭,QQ上敲給宋秘一句話:“她到底知道多少?”

“她應該是猜的。”宋秘說。

過了一會兒,宋秘又說:“離職的時候,她對卓總表白過。”

我敲了一連串“驚恐”表情。

“别擔心,卓總沒答應。”宋秘安慰我。

我當然知道卓先生沒答應,卓先生是個很專一的情人,我相信他對我有很多真心。

“你知道卓總當時的反應嗎?”我竊喜,還想知道多一點。

“卓總說趕緊走。”宋秘說。

我立即又笑了,很難想象,像卓先生那樣溫柔的人,居然會對女性說出“趕緊走”這樣的話,那時候,他的表情肯定是嫌棄的,厭惡的。

換位思考,我若是丁秘書,肯定傷心太平洋了。

“姜珂,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現在心情總結成小人得志?”宋秘一行字又敲過來了。

“完全可以。”我笑得毫不掩飾。

06

中午既要和丁秘吃飯,自然不會去卓先生辦公室午休。

我走之前,特地給卓先生說了一聲,約了丁秘吃飯,叫他不必等我。

他的表情有些詫異,隻問了一句:“丁羽尚約的你”,得到肯定答案後,他點了點頭,叮囑一句“早點回來”後,便沒多餘的話。

“你不叫我小心之類?”我問。

“我以為你知道。”他笑,揉了揉我的腦袋,“快去吧,多吃點。”

多吃點?

這……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在他心裡,更像小豬?

或是和卓先生那幾句對話起了作用,從公司到餐廳的路上,我心情很好,一點沒受“鴻門宴”影響。

到西餐廳的時候,我進門就報了丁秘的名字,服務員将我往窗邊引去。

居然是上次她和鐘佳坐的卡座。

顯然,她是這家店的常客,有她偏愛的位置。

這日的丁秘穿着一套杏色職業套裝,依舊精緻的妝容,手邊放的是名牌包包,面前是一杯檸檬水。

她見我來,習慣性看了看表。

我笑着坐到她對面,随口:“我沒遲到吧?”

“還好。”她說着,下巴朝桌子上菜單揚了下,示意我點餐。

我沒翻菜單,直接點了沙朗,她點了菲力,服務員将菜單收走。

她雙手交握着放在桌子上,雙眸看着我,典型的進攻型。

不等她開口,我已交疊着雙腿,斜靠在沙發椅背上,很舒服的姿勢,有幾分漫不經心:“丁秘今天約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

“想看看接替我的人,現在成長到什麼程度了。”她盯着我,“順便看看卓總的目光,究竟有沒有看走眼。”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笑,“卓總的眼光似乎還不錯,我順利過了試用期。”

“放水而已。”她冷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還是中文系,哼,能有什麼本事?若不是爬上卓總的床,你以為你能這麼容易過?”

“丁秘也曾是卓總的秘書。”我依然慢條斯理,“我很好奇當日,您是怎麼當上卓總秘書的?莫不是爬上了卓總的床?然後以己度人,以為所有女人都要靠潛規則才能上位?”

“你在亂說什麼?!”她拿起桌子上水杯,至三寸後,再“砰”的一聲放下。

我配合的瑟縮了一下:“丁秘您怎麼了?别打我啊!我好怕怕!”

07

或是我演技太誇張,或是我唇角的笑意實在沒收好,那番瑟縮根本沒起到安撫她的作用,反而讓她怒氣更大了!

她“砰”的一聲将手拍在桌子上,爆吼:“姜珂!”

“噓!”我伸食指放至唇前,噓了一聲後,好心提醒,“丁秘,這裡是公共場所,麻煩小聲點。”

我發現自從她不在公司,我已不那麼怕她。

她環視過周圍一圈,看許多人朝她看來,忿忿的拉上卡座窗簾。

“跳梁小醜!”她鄙視的看我,“卓總居然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實在讓人意外。”

我聳肩,不置可否。

宋秘說過,丁秘隻是猜測,建議我不要承認。

鑒于我和卓航曾用手機錄她和鐘佳的對話,我怕她也在錄音,便幹脆不說話,隻端了裝檸檬水的杯子,小口喝水。

“你别不承認,我什麼都知道!”

所謂棋逢對手,撕逼也是如此。

若一方沉默,另一友善無能為力,此刻的丁秘,在我沉默以對下,便是無能為力。

“下賤!”過了一會兒,丁秘才憤怒道。

我揚眉,一副等她下文的模樣。

“你知不知道卓總早已結婚?連孩子都和你一般大?之前在我們公司實習的于航,就是他兒子!”

“我記得你和卓航關系好像不錯吧?”

“你就不怕浸豬籠嗎?”……

丁秘書一句接一句,我便一直聽她說。

直到服務員将牛排端上,我這才坐直了身體,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切一塊牛肉放嘴裡,慢條斯理嚼着。

“你這是什麼态度?”丁秘書再次“啪”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

我看見裝牛排的盤子跳了一下,再發出“叮”的一聲響。

我身體稍稍往後,雙眸擡起看着她:“丁秘,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是什麼态度?!”她低吼。

“您不是請我吃飯嗎?”我看着桌子上的牛排,“該不會舍不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