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作者:進擊的葡萄紫

既華麗,又平庸。

這就是蓋爾·加朵擔綱女主的《尼羅河上的慘案》,給人的觀感。

它不可避免地要被拿來與前兩次改編相比,尤其是1978年的經典版本。1978年版《尼羅河上的慘案》,由英、法、德三國合拍,時長達140分鐘,演員陣容囊括了三位奧斯卡影帝、兩位奧斯卡影後,和一位金球獎影後。

但1978年版之是以經典,并不隻是因為它的演員陣容豪華,更在于它注重深掘圍繞在受害者身邊的每一個人,在幾乎所有人都有殺人動機的前提下抽絲剝繭,把人性的複雜暧昧和幽暗微深,囊括在大偵探波洛的推理過程中。

它既是在懸疑推理,又是在深掘人性,而且充滿敬畏。

反觀2022版《尼羅河上的慘案》,除了華麗的異國風光,和蓋爾·加朵的美豔,它的推理過程,和它對人物的塑造,用平庸乃至糟透來形容,絲毫都不為過。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2022年版《尼羅河上的慘案》

政治正确 人物混亂

《尼羅河上的慘案》,原著作者是阿加莎·克裡斯蒂。

據《紐約客》雜志統計,她作品的銷售量,在書籍發行史上,僅次于莎士比亞和《聖經》,而《尼羅河上的慘案》正是她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也是她寫作特點的集大成者,即——

開篇就有重大事件的轉折,其後疑雲密布、奇事疊出到偵探不得不出場,他利用扯閑天來推理,把無關緊要的閑話和動作,與蓄意的謀殺聯系在一起,在轉瞬即逝的細節疊加上,揭開潛藏在每個人内心深處的秘密。

拿下真兇不是重點。

揭開大家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是關鍵。

《尼羅河上的慘案》也是如此。

繼承家族遺産的琳内特,不僅對身邊的人尖酸又刻薄,甚至搶走了閨蜜傑姬的未婚夫西蒙;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就在倆人去埃及度蜜月時,傑姬尾随而至;途中他們登上一艘尼羅河遊船,大偵探波洛,剛好也在這艘船上觀光;

波洛發現,這艘船上的每個人,似乎都圍繞琳内特而來——

比如色情作家莎樂美、手腳不幹淨的寡婦範斯凱勒太太、女仆路易斯、貝斯納大夫、律師安德魯、護士鮑爾斯小姐等等。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女仆路易絲

他們都對琳内特很不滿,尤其是帶着手槍尾随而來的閨蜜傑姬。

果不其然,一次偶然沖突後,琳内特被發現死在床上……

這個故事概要,是根據1978年版改編得來。

它剔除了原著裡,更加龐雜的人物線索,隻在電影裡保留了這幾個關鍵性的人物,讓觀衆能更專注于案件本身。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1978年版《尼羅河上的慘案》

而2022年版的《尼羅河上的慘案》,則因為過分追求政治正确,顯得失掉原汁原味。

與其說它的着力點是懸疑推理和人性摹刻,不如說它是在湊齊好萊塢全家桶,種族問題和同性元素一個都不能少,完全不在乎它們放在這裡合不合适。

比如在原著裡,日常鬥嘴到其樂無窮的主仆二人,在這裡給改成了和諧有愛的中老年同性伴侶;

比如在原著裡,動不動就開黃腔的抓馬情色作家莎樂美,在這裡給改成了深受種族歧視困擾的黑人歌手,還跟大偵探波洛搞起感情線,屬于政治正确的“黑白配”。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并不是說這種為追求政治正确的改編,就一定存在讓人不适的觀感。

而是說既然要這麼改,就應該好好刻畫,給觀衆一個熟悉新人物的時間和空間,而不是靠現實裡跟政治正确相關的慣性認知,理所當然地認定,他們就應該是這樣的關系。

任何靠慣性認知解決戲劇沖突的導演,都是耍流氓。

但這還不是2022版《尼羅河上的慘案》緻命的缺陷。

它最大的問題,是它沒能力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甚至簡單到人物的出場順序,它都沒拎清。

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小說,特點之一就是人物衆多。但他們的出場都是循序漸進的,你能在每個角色第一次出場的對話裡,就界定清楚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和隔閡。

1978年版改編,就極好地順承了這個優點。

比如在電影開場的前8分鐘裡,圍繞琳内特,你能分别看到她與管家、女仆和閨蜜的關系,也能看到她居高臨下到讓人不爽的态度,和尖酸刻薄到讓人憤恨不已的言辭。

管家告訴她園藝師還沒來,她就盛氣淩人讓他現在去找人。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仆人喜歡上一個埃及人,她說不同意婚事,也不給她嫁妝。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閨蜜希望她能幫未婚夫安排工作,她卻抱怨自己的鞋太小。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它沒有一處細節是多餘的,對每個角色的界定也是清晰的。

但2022版《尼羅河上的慘案》,第一幕出現在舞會上,每一個可能殺害琳内特的人,都出現了。

所有以文學為基礎的叙事藝術,都在極力避免盛大聚會之類場景的出現。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因為它太考驗創作者的功力,既要讓在現場的每個人有存在感,又要讓他們彼此截然不同,還得在言行舉止間,暴露人際關系、推演故事走向。

但新版改編自信過了頭,把那麼多關鍵角色一次性交代出來,以至于觀衆很難在有效時間内,尋獲到每個人物身上的關鍵資訊。别提建立人物彼此的關系了,連他們誰是誰,觀衆都很難厘清。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大家最後記住的,可能就剩下那兩段情色意味濃郁的舞蹈。尤其是蓋爾·加朵騎在艾米·漢莫身上,肆無忌憚地展露身姿、撩撥情欲的那一幕。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推理平庸 境界低廉

每個人都有作案動機。

如前所述,這是阿加莎·克裡斯蒂的特點,《尼羅河上的慘案》更是如此。

是以這個故事的精彩在于,觀衆會跟随大偵探波洛的推理,不停地更換嫌疑人。在這個過程裡,你能看到衆多角色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網,以及每個人内心潛藏的灰暗地帶。

也就是說,一團和氣下是暗流在湧動。

戲中的角色人人自危,戲外的觀衆也享受到推理的樂趣。

但是,2022版改編,始終帶有一種“我早就看穿一切”的優越感。它提前了波洛出場的時間,讓他從一開始就旁觀着琳内特和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并洞悉他們每一個人的心懷叵測。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這種設定,讓波洛從出場就帶有極強的目的性。

可事實卻是,波洛為什麼出現在埃及?

他厭了、倦了、累了,他隻是想單純地旅個遊,享受一下生活的惬意和闌珊,根本不想去查案——這個并不顯眼的設定,既契合他大偵探不停查案的身份,又帶出他也有正常人的一面。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是以1978年的波洛身上,有不少尖酸刻薄和玩世不恭,他隻想好好享受美酒、美食和美景。

雖然他也注意到每個人都對琳内特心懷不軌,但他并不真的關心。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相較于2022版波洛的冰冷生硬,1978版波洛那種帶點讓人讨厭的滑稽和敏感,反而更有親和力。

這種能拉近與普通人關系的親和力的設定,讓他在推理案件時,顯得并不那麼僵硬,反而在觸碰每個人灰色空間的時候,顯出悲天憫人的涼薄。

但2022版的波洛,他一開始的冰冷和僵硬,卻在推理過程裡,情緒相當地激動。

而且不僅激動,它居然還開啟了倍速,就像相聲演員報菜名一樣,不快點說完都燙嘴。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以至于讓人禁不住懷疑導演是不是得了什麼“懸疑不耐症”,到了那些關鍵性細節上,他都選擇一筆帶過。導緻案件的重要細節,缺失了一大半,進而使推理過程如走馬燈一般,流程化地完成了任務。

在阿加莎·克裡斯蒂筆下,波洛确實是解密推理的人。

但她并沒有讓波洛隻是停留在解密推理的功能上,反而也讓他在探案推理的過程裡,帶出自己的性格特征,尤其是他在見識過那麼多兇狠陰暗的人性之後,對人性抱持的基本态度。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如果1978年的波洛是悲天憫人的,那2022版的波洛則是憤世嫉俗的。這種細微的差别,很能說明主創審美傾向的不同:

悲天憫人的底色是涼薄——他見識過太多人性的美好與陰暗,因而對人既不高看也不貶低,是一種自以為得意的超然感。是以在1978年版裡,當兇手當着波洛的面自殺時,波洛懊惱、自責又遺憾,他自以為對人性了然于胸,結果卻沒想到認知得還不夠。

不然他也不會感歎說“太慘了”。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而憤世嫉俗的底色是厭惡——在見識那麼多的陰暗和殘忍後,他早就對人性失去希望,剩下的隻是對人性不過如此的一次次印證。是以在2022年版裡,當兇手當着波洛的面自殺時,波洛的表現就像是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所謂人性不過就那麼回事。

他是以審判者的姿态在自居,是以衆人下船時,他會對每個人進行詢問和交代。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而1978年版的波洛,他沒有要去審判誰,更多表現出的卻是遺憾,和多愁善感。

畢竟,沒有人可以審判人性。

是以在1978年版的最後,當那對情侶告訴波洛他們訂婚時,波洛才會激動和祝福得那麼虛假,并看着他們相擁離開後,借莫裡哀的那句名言,意味深長地感歎道:“女人最大的心願,是叫人愛她。”

蓋爾·加朵:西方的“angelababy”?

一起聊聊:

(素材來源于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作分享使用)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