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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站在莫斯科的最後一個人

作者:智慧煙台

Nahal Toosi在《政客》發表文章,介紹了美國駐俄羅斯大使約翰·沙利文,他是極少數在特朗普時期任職、并且留在了拜登政府中的外交官之一,即使是俄羅斯政府也了解并相信他的為人。目前,由于美俄關系極度緊張,駐俄大使館的人手不足原來的兩成,大使館的很多功能幾乎停滞,但沙利文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美國站在莫斯科的最後一個人

約翰·沙利文, By US State Department, via Wikimedia commons

約翰·沙利文的叔叔威廉·沙利文是一名外交官員,曾擔任美國駐德黑蘭的最後一位大使,在1979年伊朗革命動蕩期間,也就是約翰·沙利文十幾歲的時候,他的叔叔在大使館被短暫地俘虜。

四十年後,沙利文也成了一名美國大使,并以不同但同樣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遭到圍困。他在俄羅斯,正在努力阻止一場戰争,同時在俄羅斯政府的持續監視和壓力下,上司着一個孤立的、人手嚴重不足的大使館。

如果說曆史是一種重複,部分原因是沙利文的叔叔(沙利文在辦公室自豪地展示了叔叔在《新聞周刊》的封面)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公共服務的重要性和對美國外交官的尊重。這就是為什麼即使他是特朗普任命的官員,但在拜登的要求下,他還是同意留在了莫斯科。

沙利文本周末在對《政客》的一系列問題的書面答複中說:“我的信念現在可能已經過時了,但我受到的教導就是,當一個總統要求一個美國人服務時,除非你有非常令人信服的理由,否則很難拒絕,而我沒有任何借口,因為我熱愛我的工作,我喜歡和我在莫斯科大使館的同僚一起工作。”

沙利文和他縮減的團隊在未來的日子裡可能會被逼到極限。拜登政府預計,普京在沿烏克蘭邊境集結了超過15萬軍隊,并有可能很快再次入侵烏克蘭。

這場沖突可能是歐洲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陸地戰争,盡管俄羅斯讓沙利文的生活一天比一天艱難,但他仍然是一位重要的對話者。

沙利文是俄羅斯外交部在希望宣洩不滿時需要召見的人,他的資格在俄羅斯國營媒體中受到質疑,最近,他收到了俄羅斯的書面要求,要求他寫明美國願意開出什麼樣的的條件來阻止俄羅斯入侵烏克蘭。

俄羅斯分析家丹尼爾·弗裡德在外交部門工作了幾十年,他說:“沙利文的處境很糟糕。”弗裡德表示,沙利文是自1952年喬治·凱南被蘇聯驅逐以來,美國駐莫斯科大使中“承受官方敵意最多的一位”。他說:“當然,戰争的威脅使情況變得更糟。”

美國站在莫斯科的最後一個人

莫斯科,Photo by Alex Zarubi on Unsplash

一排排空蕩蕩的工作隔間

沙利文曾在特朗普手下擔任副國務卿,他是美國政治舞台上的一個罕見的人物:一個在整個政治光譜和政府官僚機構中都受到尊重的溫和派。

盡管他不得不執行一些令人不适的任務,他也依然設法維持這種尊重,例如,他需要去告訴美國外交官瑪麗·約瓦諾維奇,特朗普決定把她推下美國駐烏克蘭大使的位置,這是導緻特朗普第一次被彈劾和随後被無罪釋放等一系列事件的部分導火索。

前國家安全委員會官員菲奧娜·希爾曾就俄羅斯問題為特朗普提供建議,她在談到沙利文時說:“他真的是個好人,”這個評價和其他許多人給的一樣。“對于俄羅斯人來說,有一個他們可以交談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他們了解沙利文,他們知道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當沙利文接任大使時,特朗普正在他最後一年的任期,華盛頓和莫斯科之間的關系已經處于螺旋式下降的狀态,特别是由于俄羅斯對美國選舉的幹預,盡管特朗普一再努力讨好普京。

兩國對對方的使館進行了你來我往的施壓,導緻人員削減和流失。據沙利文說,在過去的五年裡,美國大使館的員工數量從約1200人下降到約150人。大使館的關鍵職能,包括簽證處理,已基本暫停,莫斯科以外的一些設施也已關閉。

沙利文寫道:“不幸的是,大使館的大廳和辦公室現在大多都很安靜,大使館有整層樓都沒有人,一排又一排的工作隔間空着,長長的走廊兩邊是黑暗的辦公室。”

對大使館功能的一個重大打擊是在2021年,當時俄羅斯迫使美國解雇了數百名在俄羅斯當地的從業人員。據報道,12月關于人員配置的談判有了突破性進展,但這項協定似乎不太可能使大使館恢複全部的人力。

沙利文寫道:“我最大的擔憂是,我們的基礎設施已經老化,重要的系統需要維護或更換,而我們無法從俄羅斯政府獲得簽證,讓訓練有素的人員來做這些工作,我們的電梯、發電機、電力變壓器、油箱和水泵都有問題。而且這不僅僅是不友善,而是真正的健康和安全問題有待解決。”

與此同時,俄羅斯一直對美國禁止俄羅斯大部分外交官在美國停留超過三年的決定表示不滿。俄羅斯官員說,他們的大使館處境艱難,并指出俄羅斯不會雇用美國人來執行工作,他們需要的是經驗豐富的外交官。

就在幾天前,美國大使館的二把手巴特·戈爾曼被驅逐,沙利文失去了他團隊中的又一個關鍵成員,美國認為這是俄羅斯故意實施的報複。美國官員在批評俄羅斯行動的同時表示,俄羅斯在駐美國使館的從業人員仍然比美國在俄羅斯的從業人員多。

沙利文寫給《政客》的答複中說:“如果俄羅斯政府的驅逐行動繼續下去,那麼作為一個大使館将很難繼續安全地運作。”

沙利文一直在莫斯科任職,他的妻子、著名律師格蕾絲·羅德裡格斯和成年子女都不在他身邊。新冠疫情破壞了他們定期團聚計劃,而地緣政治的緊張局勢更是讓他們雪上加霜。

2021年上半年,沙利文在俄羅斯的壓力下傳回美國數周,與拜登政府官員進行磋商。這是在俄羅斯政府召回其駐美大使阿納托利·安東諾夫大約三個月後的一次非官方驅逐。去年6月拜登和普京在日内瓦舉行峰會後,特使們回到了他們的崗位。

沙利文住在斯帕索大廈(Spaso House),他描述那裡是“離大使館不遠的美麗宅子”。幾十年來,這裡一直是美國駐俄羅斯最高使節的住處。

盡管如此,沙利文和他不斷減少的從業人員始終保持着警惕。美國外交官在俄羅斯有時會受到騷擾,忍受警察的随意攔截,甚至人身攻擊,這使得安全問題變得更加重要。

曾在梅耶·布朗律師事務所與沙利文共事的老友邁克·萊基說,這位大使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萊基談到沙利文時說:“他喜歡慢跑,他隻有一條跑步路線,外交安全服務部門跟着他。這對他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放松時刻。”

美國站在莫斯科的最後一個人

By Kremlin.ru,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他是駐俄羅斯大使的合适人選”

拜登政府對沙利文的堅持表示贊賞,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與約翰·沙利文沒有任何親屬關系)和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都在給《政客》的公開聲明中稱贊了他。

傑克·沙利文說:“自拜登政府成立的第一天起,我們就一直依賴他在俄羅斯問題上的智慧和指導。他在幫助實作早期優先事項方面發揮了作用,如延長《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籌備拜登總統與普京總統的6月會晤,以及處理目前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威脅。”

布林肯将沙利文描述為一個“值得信賴的顧問”和“有天賦的上司者”。他說:“在一個極具挑戰性的環境中,在俄羅斯政府不斷采取行動削弱他的使命的情況下,沙利文大使以最專業的精神和技巧代表了美國。”

大多數新總統都希望上屆政府的政治任命人員(通常包括幾十位大使)在就職日之前辭職,拜登的情況也大緻如此。不過,沙利文是一個罕見的例外。

一位國務院進階官員說:“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希望沙利文留在莫斯科,他是合适的人選,而且我們也不希望這個職位出現空缺。”當被追問時,這名官員堅稱這一決定“與有沒有其他候選人無關”,而是”因為是他”。

他的支援者說,鑒于一些共和黨立法者,如得克薩斯州的議員特德·克魯茲參,努力阻止拜登的許多國家安全提名人上任,拜登保留沙利文的決定在事後看來更是正确。

與烏克蘭的戰争迫在眉睫,顯然是沙利文的巨大擔憂,這導緻美國及其北約盟國加強自己的軍事準備。他的職責包括,就俄羅斯在北約和烏克蘭問題上提出的安全要求,送出美國的書面回應。俄羅斯早在2014年就入侵過烏克蘭。

一些外交事務觀察家指出,盡管華盛頓和莫斯科之間存在敵意,并且俄羅斯國營媒體特别喜歡報道錯誤資訊,但美國大使館并沒有引起俄羅斯媒體的過度關注。

在沙利文前往莫斯科後接任副國務卿的斯蒂芬·比貢說:“這與沙利文的上司力息息相關,他冷靜、穩重、善于傾聽并關注他的團隊。”

沙利文還對一個不太受關注的問題充滿熱情。俄羅斯拘留了兩名美國公民,保羅·惠蘭和特雷弗·裡德。惠蘭因間諜罪被判處16年,裡德因襲警指控被判處9年。美國懷疑俄羅斯政府将這兩人作為談判的籌碼。

前國家安全委員會官員希爾說,沙利文決心要讓裡德和惠蘭獲釋。她說:“他非常、非常、非常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職業生涯中的傷痕

60歲出頭的沙利文曾在私人和公共領域工作,包括擔任梅耶·布朗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以及在五角大樓和商務部擔任進階職務。

他的主要政府職位都是在共和黨總統時期擔任的,包括兩屆布什政府。但在奧巴馬的民主黨政府時期,他主持了一個處理伊拉克問題的政府咨詢委員會。

在特朗普時期,沙利文不得不小心行事,當時國務院受到特朗普及其助手的攻擊,他們認為國務院的外交官是決心挫敗其議程的左派“深層政府”的一部分。

盡管沙利文普遍受到這些外交官的好評,但他曾在兩位極不受歡迎的部長手下擔任副手。

第一位是國務卿雷克斯·蒂勒森,人們覺得他對國務院的工作漠不關心,對其部門中的職業專家不屑一顧。

第二位是邁克·蓬佩奧,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不受歡迎,因為美國外交官們認為,他采取的措施打破了國務卿避免黨派政治的傳統。例如,蓬佩奧在2020年競選期間向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發表講話,當時他正在通路以色列。

沙利文也不是沒有受到傷害。他有時被蓬佩奧派去面對被政治任命者的行為激怒的職業外交官和公務員,他們中的一些人公開對國務院的從業人員懷有敵意。

正是沙利文通知駐烏克蘭大使約瓦諾維奇,她被撤職了,因為特朗普希望她離開。特朗普的盟友,其中包括紐約市前市長魯迪·朱利安尼,一直在嘲笑約瓦諾維奇,因為他們試圖争取烏克蘭官員來調查拜登和他的兒子亨特。

約瓦諾維奇告訴立法者,沙利文說她“沒有做錯什麼,這與他因故召回的其他大使不同”。他還承認她是一場诽謗運動的受害者。

參議員們在審查沙利文擔任駐俄羅斯大使的提名時,就這一事件對他進行了質詢,這是他在公衆面前最不舒服的時刻之一。

沙利文含蓄地表示,特朗普和他的盟友争取外國政府來調查一個政治對手是錯誤的,他肯定了約瓦諾維奇的工作。但他也說,不管是什麼原因,如果一個總統想讓一個大使出局,那大使就得下台。

他在某些問題上也閃爍其詞,以至于一位參議員指責他對工作采取了“不看不聽不說”的态度。盡管如此,他還是以70-22的兩黨投票結果被确認為駐俄羅斯特使。

當被問及他打算在莫斯科待多久時,沙利文寫道,他“将繼續按照拜登總統的意願服務,隻要他對我的工作感到滿意”。

他指出,大多數駐俄大使的任期為兩到三年,而他已經服務了兩年,是以他在今年晚些時候離開并不奇怪。他寫道:“但我現在沒有這樣的計劃,今天也沒有這方面的資訊可宣布。”

沙利文寫道,他每天都會想起他的叔叔。

威廉·沙利文于2013年去世,他在二戰期間曾在海軍服役,他的艦艇漢伯頓号參加了諾曼底登陸。他在外交部門工作了32年,包括擔任駐寮國大使,在那裡他監督了一次秘密的轟炸行動,并擔任過駐菲律賓和伊朗大使。20世紀70年代末,他在伊朗經曆了一場革命,這場革命最終推翻了伊朗的君主,伊斯蘭教士得以掌權。

1979年的情人節,威廉·沙利文和他的助手被一群伊朗人俘虜,這群伊朗人占領了美國駐德黑蘭大使館。這場危機在幾小時内就得到了解決。但他與白宮的關系變得很緊張。威廉·沙利文在之後的幾個月,也就是在1979年11月爆發的伊朗人質危機之前,離開了伊朗。

約翰·沙利文談到他叔叔時說:“他的職業生涯一直激勵着我,與他相比,我是個匹夫,他才是真正的沙利文大使。”

來源:加拿大與美國必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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