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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場攤主的“雙面人生”:右手執筆作畫 左手賣魚養家

菜場攤主的“雙面人生”:右手執筆作畫 左手賣魚養家

沈建江在家中作畫。 魏嫣然 攝

中新網杭州2月23日電(張煜歡 魏嫣然)午後,待人潮散去,菜市場重歸甯靜。一條鯉魚從水産攤位上的水箱躍出,“啪嗒”落在地面。一雙大手将其從地上撿起扔回水箱——沈建江擦擦手,轉身找出毛筆、宣紙、報紙等物品,朝着無人的攤位走去,開啟一天的“藝術時刻”。

53歲的沈建江在杭州蕭山育才農貿市場做了23年的水産生意。除了“魚老闆”身份,他還是一位“資深”的中國畫愛好者。十年前他拾回兒時的畫家夢想,重新執筆,閑暇之際他總拿着紙筆,在菜市場尋一處空攤位練習筆法。

常年繪畫的握筆姿勢在沈建江的右手食指處留下厚厚的老繭。從事了二十多年的水産生意,也讓他的左手大拇指留下了被魚蝦刺傷的疤痕。

“我這是右手執筆作畫,左手賣魚養家。”沈建江說。

菜場攤主的“雙面人生”:右手執筆作畫 左手賣魚養家

沈建江在家中作畫。 魏嫣然 攝

重拾畫筆:尋回兒時夢想

1997年,沈建江在朋友的介紹下做起水産生意,第二年與小一歲的妻子結婚。兩年後,水産生意漸入佳境,夫妻倆也迎來了一個小生命……安逸幸福的生活下,沈建江逐漸散漫了心智。

那段時間,他常常和菜市場其他攤主約在一起打牌喝酒。妻子心疼早出晚歸賺的錢被丈夫揮霍,便沖着他喊,“你哪怕找找自己喜歡做的事,也比整天打牌喝酒強啊!”

這一喊,還真喚醒了沈建江兒時的一個的夢想。

20世紀80年代,十一二歲的沈建江買下了有關山水畫的第一本書——《馬骀畫寶》,有關中國畫的種子便在心中深耕。“我小時候還報過一個十天的繪畫班,長大後慢慢就将畫筆擱下了。”沈建江回憶。

重拾畫筆的道路并不順利。多年未接觸過繪畫的沈建江,嘗試按照中國最傳統的“拜師學藝”模式繼續加深“基本功”。然而他的第一次拜師以被拒之門外告終。

繼續開車送貨的沈建江并未氣餒。在偶然路過蕭山區農民書畫協會時,他鼓起勇氣敲開了大門。

在看過沈建江的畫作之後,協會會長王伯根對其青睐有加,破例幫助沈建江進入繪畫班,讓其成為一名半路出家的“插班生”,後來正式成為協會會員。

菜場攤主的“雙面人生”:右手執筆作畫 左手賣魚養家

沈建江在魚攤旁作畫。 魏嫣然 攝

主攻山水:堅持就是勝利

走進沈建江的家中,隻見每面牆上都挂滿了畫作。潺潺溪水、灼灼桃花……雖日常所見皆是魚蝦,但他的畫作主攻水墨山水。

“因為我要一邊賣魚,一邊畫畫。當時協會的老師就建議我,在中國畫的花鳥、山水等類型裡選一樣主攻,這樣或許更有成就。”沈建江說。

紙上得來終覺淺。為了能構思出“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山水畫,沈建江便會外出寫生,留妻子一人看守攤位。時間有限,在外寫生時,沈建江會帶着兩樣工具,一是相機,一是廢棄的泡沫闆。

“有時候下雨,山上雲霧缭繞,煙雨朦胧,這樣的景色我就用相機拍下來,回家再細細描摹。”沈建江說。但對于山水畫來說,臨摹總是不夠的。此刻,旁人不要的泡沫闆就成為他手中寫生的“畫闆”。“我這是用最實在的工具,畫自己最滿意的作品。”沈建江說。

日複一日,沈建江家裡已累積了600餘幅畫作,一幅幅精品也随之誕生。2020年11月,他的作品《溪山雅居》還參加了第五屆“兩宋論壇”書畫聯展。如今這幅作品就挂在客廳,占據了整面牆的三分之一。

菜場攤主的“雙面人生”:右手執筆作畫 左手賣魚養家

沈建江與妻子在魚攤前合影。 魏嫣然 攝

“陋室”作畫:十年如一日

追尋繪畫夢的同時,生活仍在繼續。每天淩晨四點,沈建江便開着車去進貨。等回到菜市場将一切魚蝦都布置好,便和妻子一起在菜市場賣魚。結束一天的工作後,他便一頭紮進了畫室。所謂“畫室”,就是約20平方米的一個小隔間,裡面擺放着一張長方桌,上面平鋪着毛氈。毛氈上擺放着宣紙、顔料、水墨。

“用來盛墨水的器皿就是平時吃飯的碗,筆洗就是空的礦泉水瓶。”沈建江介紹,作畫的毛筆是友人相贈的,宣紙也是自己在網上買的,“隻要在紙上起筆了,我就一定要成畫,不能浪費一張紙。”

在滿滿一箱的手稿中,一本破舊不成樣的書籍引起了記者注意,書皮看不出名字,書頁也已泛黃。沈建江将這本書捧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展示着書封——原來,這就是他兒時購買的《馬骀畫寶》。

兜兜轉轉,初心未改。沈建江坦言,自己能每天寄情“山水”,離不開妻兒支援。

“有時候等我爸回來做飯,他燒菜燒到一半又跑去畫畫,畫着畫着又忘了火還開着。是以我經常吃到燒焦的飯。”兒子沈旭元說,雖然無奈,但“繪畫是父親最喜歡的事情”,他十分了解、支援。

每當沈建江得知自己的畫作獲獎後,第一個分享的人永遠是守在魚攤前的妻子,妻子也總是幅幅佳作的第一位欣賞者。“我看着他一天天的進步,真心希望他可以一直堅持下去。”妻子說。

傍晚時分,菜市場又逐漸熱鬧起來。沈建江從練字的攤位回首望去,妻子就在不遠處整理攤位上的魚蝦。他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右手握着“理想”,左手握着“生活”。一半詩意,一半煙火,他仿佛已找到生活最圓滿的狀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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