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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川劇,凝結川味川情的戲曲瑰寶

重慶川劇,凝結川味川情的戲曲瑰寶

《金子》劇照。熊明 攝/視覺重慶

重慶川劇,凝結川味川情的戲曲瑰寶

磁器口古鎮演出劇照。

重慶川劇,凝結川味川情的戲曲瑰寶

《李亞仙》劇照。

重慶川劇,凝結川味川情的戲曲瑰寶

在法國圖盧茲市舉行“中法文化交流年”上,沈鐵梅(中)教外國友人表演。(本版圖檔除署名外由重慶市川劇院提供)

巴山蜀水,人傑地靈,孕育出獨具特色的戲劇藝術形式。從秀山花燈到梁山燈戲,從面具陽戲到石柱土戲……它們生于民間,流傳于尋常巷陌,通過一代代傳承,展現出勃勃生機。

近年來,在弘揚發展長江文化的時代背景下,重慶緻力于推動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一大批戲劇精品問世。其中,以川劇《金子》《江姐》為代表的精品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顆顆璀璨明珠。

作為在巴山蜀水生長的“土著”劇種,川劇不僅是重慶閃亮的文化名片,也是中國極負盛名的戲曲劇種之一。百姓們聞川劇鑼鼓而聚集,聽川劇唱腔而陶醉。如今的川劇,正承接着遠古先民禮敬長江的意氣,用屬于自己的方式,講述着百年來流傳至今的中國故事。

“五腔共和”

現代川劇博采衆家之長

手眼身法步,昆高胡彈燈。博采衆家之長的聲腔藝術是川劇的靈魂。

“成熟的川劇劇種包括5種聲腔,即昆腔、高腔、胡琴、彈戲、燈調。除了燈調外,另外4種聲腔都是從清代中葉起由外地傳入四川的。”重慶市戲劇家協會原主席申列榮介紹,外地入川的諸多聲腔,與湖廣填四川的移民活動有着密切聯系。

長江是川劇的搖籃,湖廣填四川讓衆多的戲班沿長江逆流而上,帶着諸多地域的戲曲聲腔,來到巴渝大地。重慶地處嘉陵江與長江彙合處,水系發達,移民足迹頻繁。與此同時,重慶又是水陸沖衢、商賈輻辏之區。陸上走馬販鹽,水上航運不斷,讓這裡逐漸形成“五方雜處,習俗各異”的社會文化現象。

在寓居巴渝的歲月裡,移民們時常聚在會館裡聽一曲家鄉戲,一解鄉愁。随着移民的廣泛進入,當地聲腔開始出現多個聲腔“合流”,并逐漸“川化”。而真正達到“五腔共和”形成現代川劇,則是由于辛亥革命前後發生的川劇改良運動。值得一提的是,川劇的融合之路,與一位來自重慶的旦角演員楊素蘭有關。

1912年,楊素蘭、康子林、蕭開臣、李甲生等川劇藝人,聯合8個戲班的100多位演員和琴師、鼓師,在成都悅來茶園組建了三慶會,楊素蘭成為三慶會的首任會長。他們荟萃了不同班社,吸收了演唱不同聲腔的演員,至此,川劇聲腔“五腔共和”,現代川劇由此形成。

茶戲相融

“戲窩子”裡品百味人生

一碗蓋碗茶、一場折子戲,氤氲茶香袅袅升起……市井的茶園,是川劇表演的重要場所。

清末民初,川劇的改良運動帶動了新式戲園的興起。一時間,戲園之風蔓延重慶。茶園、戲園、大舞台等專業性表演場所在重慶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川劇也從會館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史料記載,重慶最早的戲園建于重慶城内的蔡家灣(今渝中區陝西街),名叫荟芳茶園。重慶著名文史學者文世昌曾著文表示,重慶曆史上第一家戲園,唱的就是川劇。

清宣統二年(1910年),重慶舉辦“賽寶會”,并在場内另外辟出一片區域,取名叫“荟芳茶園”。茶園,本是供人小憩品茗的地方,為增添喜氣,川戲“義泰班”到荟芳茶園助陣演出,這就是重慶第一家戲園的由來。

荟芳茶園讓更多重慶人領略到了川劇的魅力。這以後,茶園在重慶興起,風氣大開,有茶園處多有川劇演出。茶園,亦成為了川劇“戲窩子”的代名詞。

據統計,川劇聲腔“五腔共和”後,重慶出現了多家川劇“戲窩子”,今人民公園處有裕民科社,紙煙市(今民生路)有錦江茶園,演武廳(今磁器街)有群仙茶園,機房街(今五一路)有悅和茶園、宜春茶園、陽春茶園。這些茶園成為重慶川劇演出的重要場所,促進了川劇的生存、發展與傳播。

随着時代的變遷,特别是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後,川劇和其他地方戲曲一樣面臨着觀衆減少、演出市場萎縮等困難,“戲窩子”相繼關閉,川劇漸漸寥落。

守正創新

打造讓觀衆坐得住的川劇

面對川劇藝術遭遇的低谷,以重慶市川劇院為引領的重慶川劇人一直在堅守。他們在場地設施、人才隊伍和劇目建設等方面持續發力,久久為功。

梅花香自苦寒來。漸漸地,川劇開始複興。20世紀末,一批重慶川劇藝術作品在全國戲劇舞台上嶄露頭角。這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金子》。

《金子》有着“川劇的裡程碑”“川劇中的《茶館》”之稱,1999年剛一面世,便似在戲劇界扔下了一枚“炸彈”。其大膽創新為業界人士交口稱贊——6個人一台戲,打破了戲劇舞台藝術“戲不夠人來湊”的弊病,唱詞無限生活化,充滿民間“野趣”,女聲中還能聽出流行樂的味道。

提起這場川劇改革實驗,市川劇院院長沈鐵梅至今難掩興奮。她直言,當時的理念隻有一個,就是打造好聽的川劇,讓觀衆坐得住。于是,在《金子》裡,她融入了鄧麗君柔美甜潤的氣聲唱法,男主角仇虎死後,在沒有任何伴奏的情況下,用哭腔吟唱了一段山歌——“郎是山中黃葛樹,妹是樹上常青藤……”每次演出,這段表演總會引爆觀衆淚點。

對重慶川劇來說,川劇的創新,《金子》隻是一個開始。2007年,重慶市川劇院将傳統戲《繡襦記》進行古戲新探,打造出《李亞仙》。《李亞仙》的問世為經典川劇劇目展開了新視野——重慶川劇,不僅要守住經典,更要提升經典。該劇以今天人們的價值取向和審美趣味,重新演繹了李亞仙與鄭元和的愛情故事,被稱之為“中國版的茶花女”。

2018年,重慶市川劇院啟動新版川劇《江姐》巡演活動,這又是一次重慶川劇向經典緻敬的新嘗試。該劇有意識地吸收融合川劇、四川清音、川江号子等元素,整出劇充滿道地川味、濃濃川情。

在川劇《江姐》的表演設計中,川劇表演程式與創新舞美相糅合,寫意和寫實二者完美結合。在不斷的打磨中,主創還将“獄中八條”融入劇情,使該劇更具有現實意義和時代光彩。

以市川劇院為引領,一些地方川劇團、民間劇團也迅速崛起,重制輝煌。2011年6月,憑借川劇《鳴鳳》中的出色表演,三峽川劇團團長譚繼瓊一舉摘得第二十五屆中國戲劇梅花獎。2017年,實驗川劇《聶小倩與甯采臣》成功入選第十九屆上海國際藝術界扶持青年藝術家計劃委約作品。

薪火傳承

讓古老的川劇走向世界

川劇重回大衆視野,創造出了新的經典。那麼,如何讓它擁有更多觀衆?如何才能更好地傳承和發展?如何才能讓優秀的中華傳統文化走向世界?在很長一段時間,這些問題一直萦繞在沈鐵梅的腦海裡。

她曾說:“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産傳承人,我們要去喚醒沉睡的瑰寶,要讓世界認知中國川劇,了解中國戲曲,增強中國文化自信,讓中國戲曲的芬芳散發到世界各地。”

于是,在打造精品的同時,重慶川劇邁開了走出去的步伐。

2004年3月,荷蘭阿姆斯特丹皇家音樂廳,川劇交響樂《鳳儀亭》史詩般地絢麗登場,這是沈鐵梅與有着“現代音樂才子”之稱的郭文景的首次跨界合作,也是世界首部用川劇聲腔演唱的交響樂音樂作品。生長在巴山蜀水的川劇藝術,走出了國門。

接下來,川劇藝術一次次地在國外掀起熱潮:從川劇交響樂《衲襖青紅》在“歐羅巴利亞—中國藝術節”演出,到新歌劇《鳳儀亭》在美國林肯中心藝術節、加拿大“點亮多倫多”藝術節亮相;從完整保留原汁原味川劇折子戲的室内樂歌劇《思凡》閃耀荷蘭藝術節,到川劇清雅大幕戲《李亞仙》在匈牙利和羅馬尼亞巡回演出;從戲曲藝術電影《金子》、荷蘭導演拍攝的電影《内心風景》的成功拍攝,到傳統川劇《鳳儀亭》亮相第48屆鹿特丹國際電影節頒獎晚會……重慶川劇,在世界的舞台上一次又一次展現着屬于中國的文化自信。

在走出去的同時,重慶川劇人還特别注重為舞台藝術人才梯隊建設做好儲備,不僅培養了一批川劇舞台中堅力量的90後青年演員,還與市文化藝術職業學院聯合招生,創立了川劇專業班,讓川劇藝術後繼有人。現在的重慶市川劇院可謂人才濟濟,擁有包括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項目川劇代表性傳承人、“三度梅”獲得者沈鐵梅,梅花獎得主黃榮華、孫勇波、胡瑜斌、吳熙等著名川劇表演藝術家。

難能可貴的是,在重慶,還有一群年輕的川劇玩友,他們憑着對傳統藝術的喜愛,用一幅檀闆、三尺水袖,繼承着古老的川劇藝術,為川劇藝術的發展注入源源不斷的新生力量。

2009年,重慶大學生物系學生魏源在學校成立了幽蘭戲曲社。這是當時全國高校中唯一的學生川劇社團,他們每周一次活動,學身段,學唱腔,也排練折子戲。2012年,位于高新區的驿都實驗國小被重慶市川劇院命名為“川劇藝術培育基地”。在這裡,川劇成了一門必修課,學生們從認識臉譜、流派到學習弦樂、唢呐,樣樣到位。

時下,每到周末,一些民間的川劇愛好者就開始咿咿呀呀地開唱,川劇迷又開始了自己的“追劇”生活。生于民間、長于民間的川劇再一次唱響了青春之歌。

它在巴蜀大地誕生,又從重慶起航。作為一張重慶閃亮的文化名片,如今的川劇頻頻出現在城市形象片裡、大屏小屏中,在高雅的劇場,在鄉村和校園,在世界的舞台上,流貫古今,講述着動人的中國故事,綻放着耀眼的光芒。重慶川劇人也将繼續堅持在傳承中創新、在創新中傳承,把這一優秀的傳統文化瑰寶發揚光大,讓這張名片更加光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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