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溝何其深,
憶往昔,孩子們不敢相信
有個故事說:牛問蒼蠅:“大哥,前邊的草有多高?”蒼蠅說:“高,比大腿還高。”牛跑去了,竟然找不到能啃着的草。埋怨說:“不願說實話就算了,何必騙人呢?”
蒼蠅和牛各有各的感覺。
1959年,我21歲,考入了西北的一所大學,現在孩子們都四十多歲或五十多歲了。每當回憶起我的大學時代,他們都懷疑其真實性。
一、菜根談
我在大學,學得最懂,了解最深刻的學問,要算一個“餓”字。因為從入學到畢業,從未吃飽過一頓飽飯。那裡的蔬菜隻有洋芋和大頭菜(甘蘭菜)。廚師們切菜時,通常是把大頭菜的根切下扔掉的。于是廚房垃圾就成了同學們的寶庫。從那垃圾中翻揀出大頭菜根,削去堅硬的皮,是青白色的芯,吃起來甜甜的,脆脆的,可以安慰饑餓。上課時還想着廚房垃圾,去晚了就揀不上了。
二、魚刺好吃嗎
我們班曾到青海湖打魚。雖然一網能打上千斤的湟魚,都曬成魚幹運回學校,儲存起來了,因為誰也難預料饑荒到何時。我們每頓飯可分二、三塊白水煮魚。一個班的同學一起蹲在地上吃飯,地上不會有一根魚刺魚骨,都嚼碎咽下去了。不是餓到極至,你能吃下魚刺嗎?說來也奇怪,竟然沒有一個人被魚刺卡住的。
後來每個班配發一枝小口徑步槍,叫上山打獵,終于有一天打到一隻黃羊,每人分了幾塊黃羊肉,吃過之後,地上沒有扔下一塊骨頭,人餓極了,咬合力比狗吃骨頭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父親看我吃飯,看哭了
1960年暑假我回到家,農村吃集體食堂,也都很餓。父親是農村醫生,見我因饑餓引發浮腫,不知從哪裡弄了些榨過油的黃豆餅,煮了野菜豆餅稀飯,要給我補一補。父親看着我吃,我大快朵頤,一連吃了四大碗,說:“不能再吃了。”
父親問:“吃飽了?”
我說:“不是,超過定量了。”那時糧食供應是有定量的。
父親的淚在眼框中轉,堅強的父親不願在孩子面前流淚。
其實我知道,父母在農村也吃不飽。
其實作在說這些,沒有别的,隻是不忘記艱苦歲月,才更能體會今日生活來之不易,更應該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