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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遊|李康馨:雨行中岩寺

文/李康馨

那日相見,隻窺得中岩寺的一個大體輪廓便匆匆離去,自此一别兩寬。今天,可以與蘇轼再次重逢,能夠了解東坡的前塵往事,一想到這些,淩晨四點便早早醒來,再沒有一絲困意。

簡簡單單收拾好,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懷着對蘇東坡的崇拜,按着約定的時間,出發前往約定地點,準備重走東坡來時的路,想象着是不是這樣就能更靠近他一些,能夠了解他更全面一些。

虎年正月初二,我們一大早出青神縣城,沿岷江而下,來到千年古刹中岩寺。天正下着濛濛細雨,江風向我們襲來,寒氣逼人,風兒穿梭在人群中,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再次裹緊了衣服。

今年的雨來得格外早,來得格外密,來不及細數,每一次就雨滿枝頭。那紛紛揚揚的雨,給這個春節平添了一份清冽,似乎預示着這将是風調雨順的一年。剛過完除夕,雨點兒禁不住人間煙火的誘惑,一顆一顆地從天上跳落凡間,給中岩寺撒滿星星點點的透明珍珠。江邊霧氣上揚,為中岩寺籠上一層神秘的白紗。

山間小路也因雨水的浸潤變得滑溜起來,來往行人一手撐傘一手挽着同伴,就着淅淅瀝瀝的雨聲,沿着中岩寺的紅石闆路,向着更深處前行。

半路上,巧遇四川省微電影協會副主席鄧友權。他說,青神縣中岩寺是蘇東坡初戀、求學、成長的地方,他的人生之路、政治之舟、愛情之帆,就是從這裡揚帆啟航的。

行遊|李康馨:雨行中岩寺

穿過一條彎曲的小徑,撥開那山崖旁伸出的枝丫,“喚魚池”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大字下面,是蘇東坡與妻子王弗的塑像。兩人屹立在山崖下、喚魚池旁,僅僅一個眼神,便看到了一對戀人之間愛的火苗在熊熊燃燒。“十年生死兩茫茫”與此情此景形成鮮明的對比,難以想象在失去夫妻時的蘇東坡,是怎樣的難過,在無數的深夜是怎樣度過的。

世事變遷,鬥轉星移,時間的腳步從未停歇。愈往上山路愈難行,漫步在山間,參天的密林遮天蔽日,冬到這裡便停住了腳步,栖息在竹節間,安靜地睡去。欸,憑欄處,是誰在眺望遠方?洞天福地,是誰在曲徑深幽處?水天一線之間,是誰一襲紅袍在山崖間翩翩起舞?

晚冬的雨不比雪花溫暖,在這數九寒天的季節裡,竟有一支藝術團在此演出。據說,這個青神竹韻旗袍藝術團成員最大年齡70多歲,最小年齡50多歲,她們老有所樂、老有所為的精神,和典雅的旗袍藝術與大自然的美結合在一起,相得益彰,好一番快樂滋味。

行遊|李康馨:雨行中岩寺

她們身着中國紅的旗袍,手持油紙傘,在雨中起舞。地面的雨水還未蒸發,倒映出她們的清影。一襲旗袍,一把花折傘,回眸瞬間,雅緻的領窩内斂矜持,盤鈕疊扣疏而不漏,天地獨染芳華。歲月的典雅,款款而來;曆史的積澱,步步幽深。走秀表演将濃濃的古典藝術與文旅文化融合,我得到了愉悅與滿足,如洞房花燭、金榜題名一般,浸透着每一寸肌膚。

從喚魚池到玉泉寺再到竹林小道,我聽到了遠方傳來的呼聲。他從遠古走來,對我聲聲耳語,講述着千百年前的故事與叮咛。從此,無數的星辰栖息在我那彎彎的睫毛上。世事漫随流水,算來也隻是浮生一夢。但我看到了此間那一抹紅色,她們訴說着自己的堅持與快樂。

無論是巍巍青山壁立千仞,還是滾滾江河源遠流長,無論是曆經千年的佛像亦或是山路上的行人,當有一天他們相遇,時間便有了計量機關,山水從此便有了悲喜。

【“浣花溪”文學欄目征稿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