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點圖成金”的NFT

“點圖成金”的NFT

去年9月ICPunks上線時,在某開源社群工作的楊鳴,直接拿到了“白名單”權益,擁有了這個NFT頭像的空投機會,“沒花一分錢”。

不過,這樣“免費”的機會并不多,日常除了追尋NFT熱度外,楊鳴也會“跟風買買”,一番數算,他在NFT交易中已經花費了大幾萬塊錢。據其介紹,多數時候,隻要覺得好看或看起來不錯的NFT,他都會去“剁手”。

2022年1月1日,明星周傑倫創立的時尚品牌,就與去中心化娛樂平台Ezek聯合發起了一個Phanta Bear的NFT項目,通過釋出10,000 個算法生成的數字收藏品,吸引着包括楊鳴在内的追星族及NFT收藏者們的關注。

據悉,上述項目中的每隻幻象熊都有“星星眼”,還會有其他特征,并能為主人解鎖不同的、獨特的通路級别和特權。

即便不是NFT收藏者,作為“周董粉絲”的楊鳴,在每枚Phanta Bear售價為0.26ETH(折合人民币3988元)時,本想輕松“剁手”,不曾想價格飛快飙升至7.87ETH(折合人民币120733元),後又迅速回落,“類似炒鞋的那種感覺。”

盡管心動,但這個項目“過山車”式的價格變化,讓楊鳴望而卻步。

富人遊戲?

作為非同質化代币,NFT本是币圈名詞,它是如何與藝術品碰撞出火花的呢?

這要從一場拍賣會說起。成立于1766年的英國拍賣行佳士得,去年3月11日晚于線上拍賣了作家Beeple創作的一幅純數位藝術品《每一天:前500天》,最終竟以6934.6萬美元(折合人民币4.5億元)成交。

此舉不僅打破了世界拍賣記錄,其中的拍品形式也讓NFT數字藏品走進了大衆視野。

佳士得方面相關人士告訴記者,數字藝術早在上世紀中期就已萌芽,但在當時仍存在被複制的窠臼,直到NFT加密認證技術的融入,才讓藝術家的創作變得“獨一無二”,并且可以被溯源、識别、展示甚至流轉交易。

一組資料顯示,在全球拍賣市場引入NFT之後,整個2021年通過NFT數字藏品的拍賣,佳士得共獲得了近 1.5 億美元的收入。

在佳士得進行的NFT相關藝術品拍賣會中,明星餘文樂就曾在去年9月參與其中,将自己的NFT藏品進行拍賣。據悉,餘文樂算是涉足NFT領域的文娛圈“大玩家”,他個人收藏有79個NFT作品,其Twitter頭像更是花費高達120個ETH,約合275萬元人民币購入的CryptopPunks(加密朋克)。

早在周傑倫帶火幻象熊之前,由一萬個猿猴頭像NFT組成的以太坊獨立數字收藏品Bored Ape Yacht Club(無聊猿猴遊艇俱樂部,下文統稱“BAYC”),也十分火爆。NBA球星庫裡就曾花費55ETH購買了這樣一個BAYC 的猿猴NFT頭像。

一個頭像,作價如此高昂,瞬時間NFT數字藏品被冠以“富人的遊戲”說法。對此,NFT收藏家于蒙予以否認。

“最早它的價格非常便宜。”于蒙發現,基于流量效應,越來越多的粉絲會跟随文體明星而喜歡某個IP形象,進而帶來“換手率提升,鑽石手變多,最後達成了共識”。不難從上述一些NFT項目中看到,持有人的身份地位變高,進而讓相關NFT藝術品的“地闆價”飙升。

一個頭像能賣到上百萬元,“像換了一種明目的數字代币。”360集團創始人周鴻祎今年初曾接受經濟觀察網記者采訪,談及基于NFT進行的數字藝術品交易時,他表示,“我也挺迷惑的。”

面對新概念,周鴻祎不是沒有研究,他了解的是,在元宇宙這樣一個高度化的數字系統中,囊括着社交關系、虛拟身份、NFT數字收藏品等新的形式。但之于藝術品,他覺得,“之是以有價值,背後有兩點不可忽略,一是稀缺,二是它有轉售的價值。”

聚焦當下的NFT數字藏品,周鴻祎發現很多并非一人獨自擁有,甚至可以複制多份,這讓他對于NFT數字藏品的商業邏輯存疑。

泡沫背後

“現在被炒作了。”定居新加坡的數字藝術領域從業者張茹馨認為,基于NFT來進行數字藝術品交易的形式,沒有任何問題,但當下“有一些泡沫存在”。

她建議普通買家在競拍或購入一些NFT藝術品時,仍要有諸多考量的标準:是不是真得喜歡,藝術家是否有前途,這一藝術品後期的延伸性如何,有沒有市場前景等。

張茹馨以前的工作多是做一些廣告招貼的小冊子,或做短視訊服務于各種電影、遊戲等。雖不像傳統藝術作品,可以被放在美術館展覽或進入拍賣行拍賣,但“數字藝術是一種服務于其他産業的應用藝術。”

直到NFT出現後,張茹馨意識到,數字藝術變了,“變成了一個獨立,且可拍賣、交易的藝術品”。另外,NFT藝術品或頭像,讓人們不再受地域局限,“不是非得去佳士得、蘇富比這樣的拍賣行”,任何人都能夠進行拍賣或交易買賣,甚至除了設計的藝術品,收藏品,連文字、音樂等内容都可以進行NFT認證,作為數字藝術品售賣。

像Twitter首席執行官傑克·多西就把自己的第一條推文進行了NFT不可替代的技術标記,以290多萬美元的競價拍賣;特斯拉創始人埃隆·馬斯克也對外宣布,要将自己的推文作為NFT出售,最高出價超過110萬美元……

“NFT可以讓作品或藝術品成為數字資産,像實物資産一樣進行買賣。”如今的張茹馨,主要設計由客戶按照自己形象定制的NFT頭像,她會參照相關人物特征進行繪制,再将作品上傳到OpenSea平台上,上鍊、交易。

雖然有個别的NFT藝術品被炒至以百萬美金甚至億元計,但張茹馨指出,隻有極少數作品可以被炒出天價,大部分NFT藝術品是很便宜的,“老百姓、普通人都能夠買到的一種價格。”

她一直以來都在OpenSea這樣一家被冠以“NFT龍頭”的國際交易平台上進行NFT數字藝術品展示和交易,“進行交易買賣,手續費非常低。”據其透露,平台會向她這樣的賣方收取2.5%的交易手續費盈利。

受益于NFT的分布式數字賬簿,張茹馨告訴記者,每個作品的交易情況、所有權和有效性都可以被跟蹤。“别人買了我的作品,下次交易或每次交易時,我還都可以拿到提成。”在她看來,根據個人的購買能力,去選擇合适價位的NFT藝術品進行交易、收藏,“會是一種日漸普及的藝術品交易方式。”

并非空穴來風,從OpenSea的交易規模變化中,便能窺見一二。

據OpenSea創始人德文·芬澤和亞曆克斯·阿特拉的公開回憶,平台在上線初期乃至之後的長達2年時間裡,活躍使用者僅數千人,交易規模不過百萬美元。但在2021年2月後迎來轉機。

NFT市場刮來一陣春風,讓大量使用者湧入了OpenSea平台交易,月活一度躍升至20萬人次,半年翻了50倍,過去一年的曆史銷售額超百億美元。

這一營運資料的變化,發生在當今任何一個網際網路平台身上,無疑會被稱之為“奇迹”。當然,NFT項目平台在海外聲名鵲起後,國内也逐漸告别了“踏空”狀态。

先是本土的NFT中國官網在2021年5月上線,後吸引了網際網路基因和先進技術融于一身的BAT大廠們,擁趸其中。

與NFT中國上線僅間隔一個多月時間,阿裡巴巴便發售了4款支付寶付款碼皮膚NFT,騰訊緊随其後,于當年8月推出了幻核NFT交易平台及相關的NFT内容作品。

技術碰撞

NFT熱潮下,除了網際網路巨頭湧動,不少在區塊鍊領域有相關積累的平台也嶄露頭角。2022年1月中旬,樹圖區塊鍊研究院就上線了淘派數字藏品NFT平台。

淘派上線短短不到10天,被稱為“中國新銳NFT加密藝術家”的朱柒燃就在該平台上售出了15版限量的《A Waman Makes A Plan》,當然,其價格并非“高不可攀”,“每一幅1000元人民币。”

朱柒燃曾在去年5月成為首位在宋洋美術館舉辦個展的NFT藝術家。之是以對NFT加密藝術産生興趣,還要回溯到她在美國留學期間,特别是2020年遭遇疫情,隔離上網課時,在教授的帶領下接觸到了這一全新的藝術創作形式。

後來,朱柒燃仿制了一個時下流行的“人類高品質男性”的自拍照片,發到朋友圈後受到友人喜歡,“于是我幫他mint上鍊,再由他收藏。”

這樣一個過程,讓朱柒燃發現了作品的價值,在審美與資訊量之外,還有了“連接配接”的新次元。基于NFT技術上鍊的數字作品,在某一刻成為了連接配接的媒體,“當我将其鑄造上鍊,然後由藏家收藏後,一個在過去刷一下就可能忘記的創作,會轉變成為我們共同的記憶并且永遠存在。”

在收藏NFT藝術品的過程中,“個人淺薄的了解,這個形式很酷。”楊鳴覺得,派生于區塊鍊的NFT技術,将其不可分割、不可代替、獨一無二的特點融入了藝術品領域,讓特定的藝術資産可以被确權,并通過相關技術進行溯源和驗證。

如今,NFT已然成為藝術圈的熱詞。這一新技術的跨界,讓“藝術領域有了一次思想疊代”。談及NFT對于藝術創新的價值以及帶動産業進入到的全新次元,朱柒燃予以肯定,但深入創作數字藝術品至今,她日漸覺得,加密藝術隻是NFT應用很小的一部分。

“藝術的發展曆史經由平面到立體,我們對藝術品的收藏與欣賞,也受時代、地域、文化、科技發展、社會共識等因素所影響。”朱柒燃并不懷疑,文化與藝術實作“NFT化”是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創作者的福音,還是新時代藏家的必然選擇,“NFT為藝術作品确權上鍊,保證了作品歸屬作者的原創性,也由上鍊行為,讓作品充滿儀式感,且永恒地記錄在了網際網路空間裡。”

不難想像的是,“隻要區塊鍊生态永遠存在,一切上鍊的作品也将永續長存。”朱柒燃深知,自身受益于NFT技術進行着藝術創作的再更新,“NFT技術并沒有好壞之分”,她認為關鍵的一點是,經由技術創新,在文化設計領域的創作者與消費者們會如何使用,并設計出怎樣的新玩法。

在國内某投資公司擔任董事長助理的于蒙,本職工作之外,“近半年所有的業餘時間都在接觸NFT”。不單單投入熱情,經過悉心研究,他發現這個領域“并沒有那麼神秘、高深。”

在接受經濟觀察報記者采訪時,于蒙講到,NFT本身能夠很好地封裝數字内容,在不需要任何認證機構的情況下,對打包好的數字内容進行确權,加之NFT本身的流動性很高,也就讓數字藝術品的證僞“幾乎零成本”。

上述确權、流轉的價值之外,于蒙認為,藝術品上鍊并沒有改變其藝術品的本質,NFT藝術品長什麼樣子,以怎樣的形式出現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背後所代表的商業邏輯。”

一個不容忽視的現實是,目前市場中,絕大部分人購買NFT藝術品,并非為了藝術收藏或趣味欣賞,反之,他們中的大多數是将藏品視為一種數字資産的投資。

“所有的商業玩法都是商家自行去施展的。”縱使目前NFT數字藏品領域被炒得火爆,于蒙依然“觀摩”出了一些迹象:各個NFT項目的白名單要求越來越苛刻,有的新項目價格開始高得不合理……類比金融市場,他認為當下的NFT市場正處于牛市,“牛市意味着更高的風險和成本。”他建議相關NFT項目方要“止盈”,而對于個人投機者而言,則要避免承擔過高風險。

在接受記者采訪的過程中,張茹馨、朱柒燃都曾提及一個詞彙——新紀元,之于她們這樣的數字藝術設計師、創作者來說,NFT與文化藝術領域發生碰撞後,使得審美變得更為自由開放,選擇也愈加豐富多樣,尤其是NFT藝術品創作和收藏的出現,觸動了藝術創新步入一個新紀元。

不可否認,NFT為數字世界帶來了全新的元素,讓數字藝術、數字内容得以被高效确權,甚至跨平台流轉、交易,但“不是所有的藝術品都要進行NFT辨別”,于蒙始終覺得,那些線上下經曆時間洗禮的古董類實體藝術品,擁有着無法被電子代碼取代的細節和意義。

(受采訪對象要求,文中楊鳴、于蒙為化名)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