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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山西一農婦讨薪被腳踩緻死,兇手出獄後上訴:我是冤枉的

作者:紅色史紀

2014年12月24日有網民于公衆平台上釋出一則視訊,引起廣泛關注。視訊中一女子昏躺在地,一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則用腳踩其頭發,動作十分粗魯。

經證明,視訊中的中年男子是山西省太原市龍城派出所的警察,而躺在地上的女子則是河南省邯鄲縣人,2014年為了生計在山西省太原市龍城大街務工。

2014年,山西一農婦讨薪被腳踩緻死,兇手出獄後上訴:我是冤枉的

王文軍腳踩周秀雲頭發

視訊中警察對該女農民工的肢體暴力和人格侮辱引起廣大網民的不适,激起群憤。更糟糕的是,視訊中的女子早在12月13日——視訊拍下的當天,就已經喪失了生命。

原本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就像朵枯萎的花一樣躺在地上,離開人世,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視訊中的女子又為何遭遇警察這般對待?

這一切還得從一場農民工與工地保安的糾紛說起。

兒子欲讨薪,與保安發生沖突

2014年周秀雲一家,包括她丈夫王友志、兒子王奎林都在山西太原務工。到12月13日,再過一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周秀雲趁有時間正琢磨着回老家過年的事宜,但是一通電話打亂了她的節奏。

丈夫王友志接起電話,周秀雲從丈夫的轉述中得知王奎林與人發生了沖突。愛子心切的她立馬同王友志一起趕往沖突地點。等他們匆匆忙忙趕到“山西四建集團經貿龍瑞苑工程項目”工地的北門,才知道王奎林與北門駐守的保安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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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份時,王奎林和十幾個老鄉一起接下了“龍瑞苑”項目的木工活計。十幾個人經過長時間的辛勤工作,最終依約完成木工任務,可包工頭卻沒有盡到支付酬勞的義務,一直拖欠工資,導緻事先說好的酬勞始終沒有全部轉到王奎林等人的賬戶上。

于是到12月13日這一天,王奎林和幾位老鄉便計劃着前去工地向項目部讨薪。下午16時左右,王奎林一行四人剛到工地北門,還沒見到項目部的從業人員就已經被駐守在門口的保安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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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見王奎林等人想進入工地卻沒有佩戴工作證,也沒有戴出入工地所必需的安全帽,便将他們攔在門口,禁止進入。王奎林覺得工地早已停工,無需再戴安全帽,保安的阻攔實屬沒事找事。

之後雙方就能否進入工地的事發生争吵,争吵愈益激烈,最後演變成鬥毆。根據王奎林回憶,當時他想往工地裡面走,被保安一把拉回去,他一急轉過身後又反手推了保安一下。這樣的推搡加重了火藥味,兩人很快就打起來了。

打完架雙方開始叫人,王奎林一個電話喊來王友志以及其他工友,沒想到擔心他的周秀雲也跟着來了。而保安則打電話叫來了保安隊長和一衆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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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志他們到場後,再次試圖和保安交涉,可雙方對于進入工地的事始終沒有達成一緻意見,場面一度十分緊張。

僵持沒多久,農民工和保安雙方再次發生肢體沖突。由于這次陷入混戰的人數較多,保安隊長擔心場面一發不可收拾,便報了警。

民警沖突,周秀雲倒地不起

等了幾十分鐘,龍城派出所民警到達糾紛現場。4個警察從警車上下來,視訊中腳踩周秀雲頭發的王文軍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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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軍到了現場,先是和保安隊長用方言進行簡單交流,接着又看了看王友志他們,要求其中一位叫李康的工友出示身份證。李康覺得王文軍語氣充滿不屑,對待他們的态度過于粗魯,便沒有立馬配合,于是警民雙方發生言語沖突。

王文軍見李康沒有配合的意思便想用手铐制服他。王友志擋在李康面前,讓王文軍要铐就铐自己。王文軍聽完沒有猶豫,上前将王友志一把按在地上,壓制其起身,又空出一隻手來铐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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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其他幾位警察也迅速拿住李康、王奎林等人,打算将他們押上警車帶回派出所處理。

周秀雲看警察暴力對待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深感憤怒,她上前攔住王文軍不想讓王友志被帶走。

王文軍一把推開周秀雲,無視她的阻攔。周秀雲起來後繼續糾纏王文軍,抱住他的大腿,又沖他抓撓拉扯,企圖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束縛即将帶走她丈夫、兒子的人。

可是一個普通女人的力氣又怎麼敵得過從業十多年男性警察的力氣,她這一系列舉動無疑是螳臂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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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雲與王文軍

王文軍憤怒地問周秀雲:“你松不松手?”

周秀雲斬釘截鐵地回答:“就不松。”

很快王文軍失去耐心,他迅速擺脫周秀雲的手腳束縛,用力把她按倒在地,并用膝蓋擊打其胸部位置。

王奎林見母親挨打,内心十分緊張,拿出手機報警。他想問問有警察打人了,其他警察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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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奎林報警電話打一半就被扣押他們的警察奪了手機,無奈之下,他隻能眼睜睜看着周秀雲與王文軍纏鬥。

周秀雲被按倒在地後,無從掙脫,隻能拼命拉住王文軍的褲子口袋苦苦掙紮,以至于口袋都快被扯爛了。王文軍愈加氣憤,不斷拉扯着周秀雲的頭發。

王奎林上了警車後從車窗裡看見周秀雲被王文軍用很大的力氣按着頭部。周秀雲被按得頭都貼在了肚子上,看起來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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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軍

沒過多久,在這場周秀雲與王文軍的對峙中,周秀雲失去了反抗能力。她不再像起初那樣大幅度掙紮,她沒有了力氣,漸漸地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這時候王文軍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見周秀雲安靜地仰躺在12月冰冷的地面上,還以為她是裝樣子吓唬人的,便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惡劣地用腳踩周秀雲的頭發,靜待警力支援。

周秀雲就這樣無人管顧地在寒冬臘月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将近一個小時,期間王文軍作為警察沒有對自己造成的周秀雲昏迷結果負責,他隻是把踩着頭發的左腳換成了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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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雲

警力增援到達後,幾個警察合力把周秀雲擡上警車,王友志的手被手铐束縛住無法檢視周秀雲的情況,隻能用腿拱拱她,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十分擔心卻無計可施。

派出所内私用暴力,周秀雲急救無效

到了龍城派出所,王友志他們并沒有受到正規程式的調查詢問,反而一開始就遭受了非法毆打。

起初毆打王友志的警察為避開監控,把王友志秘密帶到廁所。在廁所裡,王友志被警察抓着頭發踹了很久。後來到辦公室處理相關問題時,王友志又被其他警察用鞋子大力擊打頭部,導緻其頭部血流不止。

事發後經醫院權威診斷,王友志被毆打緻4根肋骨骨折。

王奎林和其他幾個工友在派出所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暴力,出現腰背淤青等情況。

身為警察這樣非法毆打一方當事人,實在讓人寒心。

遭受不人道對待後,王友志仍無暇顧及自己,他一直關注着周秀雲的情況。他在留置室裡看見不遠處的周秀雲閉着眼睛渾身癱軟,整個人毫無生氣連牆都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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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如焚的王友志隻能請求警察幫忙看一下周秀雲的具體情況,可始終無人搭理他。甚至有警察踢了周秀雲一腳,以譏諷的語氣讓她别裝死。

到了派出所一個多小時後,王文軍等人才重視起周秀雲的異狀,撥通了太原市急救中心的電話。急救中心的醫生火速到達派出所對毫無意識的周秀雲施救。

在救治過程中,醫生下了一張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簽字。明明周秀雲的丈夫兒子都被扣押在派出所内,可警察卻謊稱周秀雲沒有家屬,緻使生命垂危的周秀雲連急救時都無家人在旁護衛。

半個多小時後,救治結果顯示周秀雲呼吸心跳驟停,人已死亡,無力回天。龍城派出所的警察眼見死了人都有些慌亂,懷疑到派出所急救的醫生診斷出錯,便要求急救中心用救護車送周秀雲到山西省榮軍醫院進行搶救。

可榮軍醫院主理救治事宜的醫生表示早在送往醫院以前,周秀雲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倘若不是警察送來要求救治,他們根本不會再徒勞地把人推入手術室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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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急救得到的同樣是周秀雲已死亡的結果,她那為生計四處勞苦奔波卻依舊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生就這樣戛然而止,令人惋惜。

王友志和王奎林一直到淩晨3點多才被告知周秀雲死亡的消息,兩人頓感晴天霹靂。

噩耗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從報警開始到周秀雲死亡不過幾個小時,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王友志和王奎林父子倆完全不能接受,他們要弄清楚周秀雲的死因,不能讓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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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漫漫申訴之路開啟,周秀雲的親屬多次到山西省政府處訴說冤情,可收到的回複卻不盡如人意,他們不知王文軍等暴力執法的警察到底有沒有受到懲辦。

而且在他們申冤過程中,有疑似警察的人員多次阻撓他們乘坐計程車前往政府所在地。是以王友志他們的申訴并不是很順利。

幸好這是個網絡時代,網上的輿論監督已經成為見效最快的監督方式。

王友志等人與警察在工地上發生的沖突被一名工友錄了像,周秀雲的外甥将錄到的視訊傳上網,給一衆網民還原了當時的真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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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訊的傳播引發了群憤,不省人事的周秀雲被王文軍踩着頭發的影像最是讓人不滿,如此侮辱人格又充滿暴力的畫面颠覆了人們對警察形象的認知。

面對視訊的曝光,龍城派出所竟還有人表示視訊經惡意剪輯不可取信,王文軍并沒有踩周秀雲的頭發,拍攝的角度刁鑽緻使出現警察腳踩農婦頭發的假象。

可試問那麼緊急的情況下,又有誰會想到通過拍攝角度制造視覺誤差的事情,且有記者找人專門研究過視訊,得到的回複都是視訊無操作篡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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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雲事件在網上持續發酵,很多網民對王友志一家進行聲援。逐漸地在現實生活裡此事也得到了極大的重視,太原市檢察院和警察局都釋出了針對此案的通告,12月30日王文軍被捕。時隔半個月,對王友志一家總算有個交代。

法院判刑,王文軍出獄後喊冤

後來經過驗證調查等一系列準備後,周秀雲死亡一案終于在太原市中級人民法院進行審判。

根據周秀雲家屬標明的鑒定中心出示的報告來看,周秀雲系因鈍性暴力緻閉合性頸部損傷,死于急性呼吸循環功能衰竭。由此可見,周秀雲之死明顯是王文軍長時間不當按壓其頭部所緻。

法院認為王文軍當時的公務行為已經超出合理限度。王文軍不知輕重的動作是其定罪的原因,事後沒有盡到及時的救助義務也是其不可輕易寬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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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王文軍被法院認定觸犯過失緻人死亡罪和濫用職權罪,根據王文軍的犯罪情節以及悔罪态度,依法在過失緻人死亡罪和濫用職權罪的量刑幅度内判處其有期徒刑5年。

判決一出,公衆嘩然。有很多關注此事件的人都覺得王文軍僅獲刑5年太輕了,一條人命被當衆剝奪,這是劊子手該有的懲罰嗎?

一些新聞中有關于是否判輕的公衆互動,從一個比較熱門的新聞頭條收集的資料來看,認可判輕的人數達到幾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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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知名法學專家分析判決的正确性,王文軍為排除執法妨礙過度地行使職權,過失地造成周秀雲死亡的結果,他沒有故意的心理,也沒有事先預見自己的行為會導緻周秀雲死亡。

是以法院以過失緻人死亡罪将其定罪是合法的,綜合情節輕重以及過失緻人死亡罪本身7年以下的量刑幅度來判,刑期5年是公正的。

不管輿論如何,判決已定,法院的權威不受侵犯,王文軍接受的懲罰就是文書上明确的5年刑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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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流逝,多年過去周秀雲事件早已遺失在偌大又繁雜的網絡世界裡,網友們早已不記得當初那個可憐的女人了。可作為親曆者的王友志一家卻注定無法淡忘失去至親的痛苦,家庭的不圓滿之感始終如影随形。

而幾年來在監獄伏法受刑的王文軍,卻在出獄後開始上訴了,原本已在大衆視線消失的事件又再次回歸大衆視野。

王文軍堅稱檢察院調查驗證時程式不夠正當,質疑周秀雲親屬在網上釋出不實言論,刻意制造虛假輿論引導大衆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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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于周秀雲家屬所言的事件導火索是“讨薪”一事進行了嚴厲反駁,他表示王奎林等人與保安發生沖突那天并不是去工地讨薪的,早在那天之前王奎林等人就已經和酬勞發放人協商好結算工資的時間,不存在一方一聲不響不發工資,需要王奎林等人上門讨要的情況。

在王文軍看來,王友志一家刻意虛構讨薪的事由就是為引起廣大群衆的共情,轉移公衆焦點,借此赢得騙來的同情,讓所有人都站在他們那一邊,把所有罪責推在警察身上。

2014年,山西一農婦讨薪被腳踩緻死,兇手出獄後上訴:我是冤枉的

王文軍覺得自己很是冤枉,他是正當職務行為。面對聚衆尋釁滋事且攻擊警察的嫌疑人,他制止攻擊進而出現意外死亡并不是犯罪,他無愧于心。

王文軍的上訴之路還在進行,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網絡上充斥各種相關新聞,有對讨薪事由的懷疑,有對王文軍說法的鄙夷,還有對整個案件是挑撥警民關系的陰謀的猜想。

衆說紛纭,但很多人不知道,自古以來,是非功過、謊言真相都是交織融合,難以辨清的。

在周秀雲意外死亡的案件中,具體細節裡孰是孰非,雙方各執一詞可能很難弄清,但是周秀雲的死亡是确定的事實,她的家庭是以痛失至親也是事實,王文軍作為警察沒有盡到義務緻人死亡同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在這些既定事實面前,王文軍有罪就要承擔起相應的法律責任。

這個案件引發了很多人對健康警民關系的思考。其實在複雜的警民關系裡,嚴格要求自己盡到服務人民的責任該是警察的本分,也是社會對這個職業的期待。

與此同時,警民關系是雙向關系,群眾不能單方面地要求警察,自己亦需做好,不為警察平白無故添負擔,健康的關系向來是雙方努力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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