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姨媽故事一 養蜂人
姨媽是親姨媽。
母親和姨媽姊妹倆個,年齡差的有十來歲。在我母親之前還有個老二,是我的舅舅,大概八歲上,被庸醫用麝香誤治死了。這事在我小時候我問外婆,引得外婆流淚,後來我被母親狠狠教訓了一頓,不許我再提。
姨媽基本上算是不識字,但處世果決人情練達,威武好強,處處不落人後。母親說姨媽的命好,自己的命不好。三年困難大躍進的時候,姨媽還是姑娘被抽到公社的農場裡去,吃好喝好,沒受過餓。據說莊上的法田舅(我叫舅外公)一次到她那,姨媽給他煮了一鍋粥,法田舅幾乎吃撐死了。幸福得法田舅記了一輩子,逢人就說。
姨媽結婚找了個好人家。姨夫當兵出身,複員後安排了工作,在鄉上棉花站,算是吃商品糧的。小時候我看姨夫在北京天安門和長城照的像片,羨慕極了。姨夫不幸中年病逝,但我大表哥争氣考上了棗陽師範,二表哥在姨夫過世後接班進了棉花站,還是讓人羨慕。我那時如果說有目标那就是夢想向大表哥那樣考上師範,吃商品糧,娶個吃商品糧的媳婦。
大表哥結婚後在一個中學教學,就讓我姨媽把老屋賣了,和他們住一起。我這時在讀高中,有時候會去大表哥那裡玩。姨媽那裡經常有往來的人,于是我聽到一個中年婦女講的凄涼的故事。
“姐姐,家裡就我一個女的,伺候他的老爹老娘,還有兩個孩子,我的苦向誰說。”
“他一年寄幾次錢回來,不告訴位址,也不讓我去找,當他死了。”
“我咬牙帶着小的去找,到了廣西XX地(沒記住),到處問,有沒有湖北的養蜂人。問了幾天,終于找到人了。”
“他和一個當地女的在一起。”
“那怎麼辦呢。那年他在那裡生了大病,那個女的伺候他,慢慢就住一起了。”
“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命好苦……”
我在裡屋看書,姨媽和婦女在外屋說話,婦女說到動情處啜泣不息,姨媽安慰的恰到好處。
于是一個凄美的故事印在我的腦海裡了。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按我姨媽的交際圈以及和她們的熟悉程度,這個婦女應該是周圍村子裡的,出不了鹿頭鎮甚至吉河鄉的範圍。
那位養蜂人,你現在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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