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李可秀的獨生女兒李沅芷趴在窗戶上看到老師武當陸菲青(此時化名陸高止)正在發射芙蓉金針釘蒼蠅,顯得甚是興奮,吵嚷着讓陸菲青教她釘蒼蠅的方法。由于李沅芷從小嬌生慣養,比較任性,隻得答應明早教她,并叮囑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李沅芷到了老師書房,看到桌面紙條留言老師已經離開,正悶悶不樂,就要哭出來時。看到陸菲青臉色慘白、渾身是血的闖進門來,甚是驚慌。陸菲青以叮囑李沅芷“你要令尊不用請大夫,我自己會調理。”李沅芷照辦。
原來那晚陸菲青心想行藏已露,此地不可再居,決定留書告别。但是還未離開,便引來過來捉拿他領賞的關東六魔中第三魔焦文期和兩個陝西巡撫中兩名高手。陸菲青怕引起主人家懷疑,引三人到空曠地。三人輪番上陣與陸菲青戰在一起,陸菲青手下留情,但三人并不識趣,焦文期趁其不備,一招“流泉下山”,使陸菲青身受重傷。陸菲青怒火中燒,先通過焦文期三顆琵琶釘誤殺一人,然後使用白龍劍殺了另一個巡撫高手,最後使用芙蓉金針把焦文期斃于拳下。
陸菲青養好傷後,便以武當派的入門功夫相授,教李沅芷調神練氣,先自十段錦練起,再學三十二勢長拳,既培力、亦練拳,等到無極玄功拳已有相當火候,再教她練眼、練耳、打彈子、發甩手箭等暗器的基本功夫。匆匆兩年有餘,李沅芷既用功又聰明,進步極快。五年之中,李沅芷把金針、劍術、輕功、拳技,都學了個全,所差的就是火候未到,經驗不足。
李沅芷随父遷往浙江,陸菲青陪同。路遇溫州王氏太極門趙半山一行、西川雙俠黑白無常的常家兄弟、一道一俗等人,李沅芷雖生性頑劣,和衆人略有摩擦,并未發生太大事故。正行進間,正好遇到鎮遠镖局正在押镖。他們押送的貨物正是回人的可蘭經。突然間眼前一亮,一個黃衫女郎騎了一匹青馬,縱騎小跑,輕馳而過。那女郎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氣,光彩照人,當真是麗若冬梅擁雪,露沾明珠,神如秋菊披霜,花襯溫玉,兩頰暈紅,霞映白雲,雙目炯炯,星燦月朗。李沅芷卻瞧得呆了。李沅芷女扮男裝,情不自禁,催馬跟去,目不轉瞬地盯着她,甚是輕薄。
黃衫女郎隻道李沅芷心存輕薄,手揮馬鞭一圈,已裹住她坐騎的鬃毛,回手一拉,登時扯下了一大片毛來。那馬痛得亂跳亂縱,險些把她颠下馬來。黃衫女郎長鞭在空中一揮,噼啪一聲,扯下來的馬毛四散亂飛。李沅芷心頭火起,摸出一枝鋼镖,向黃衫女郎後心擲去,可也沒存心傷她,倒轉鋼镖,尖頭在後,叫聲:“喂,小姑娘,镖來啦!”那女郎身子向左一偏,镖從右肩旁掠過,射向前面,待鋼镖飛至身前丈許,手中長鞭卷出,鞭梢革繩已将鋼镖卷住拉回,順手向後揮出,叫道:“喂,小夥子,镖還給你!”手勢不勁,鋼镖緩緩向李沅芷胸前倒飛而來,李沅芷伸手接住。李沅芷非常惱怒,也為下面強可蘭經誤會埋下伏筆。
傍晚,陸菲青正在院子裡偷聽鎮遠镖局一行調情罵笑,遇到黃衫姑娘教訓童兆和,便暗中跟随。原來這群回人屬于天山北路的一個遊牧部族,乃是唐代回纥遺種,民風高尚,性格強悍,一向不服朝廷統屬,自行分部而治。元朝蒙古人自大,蔑稱之為“畏吾兒人”,後人客氣些的便稱之為回部。其實他們形貌習俗與中原回人大異,并非同一種族,隻不過同奉回教。
正黃旗滿洲副都統兼鑲紅旗護軍統領、定邊将軍兆惠其時奉旨在天山北路督辦軍務,偵知這族有一部祖傳手抄《可蘭經》,得自回教聖地麥加,數十代由首領珍重保管,乃這一族的聖物。于是乘着木卓倫遠出之際,派遣高手,竟将經書搶了來,他想以此要挾,就不怕回人反抗。木卓倫在大漠召開大會,率衆東去奪經,立誓縱然暴骨關内,也要讓聖書物歸原主。此刻他們是于晚禱之前,重申前誓。
次日,在峽口黃衫姑娘霍青桐帶衆回人劫镖。四匹駱駝背上的回人突然間同時雙手各舉大鐵錘,猛向閻世魁當頭砸将下來。山道狹窄,本少回旋餘地,這時又擠滿了人,四名回人身雄力壯,騎在駱駝背上居高臨下,四柄各重百餘斤的大鐵錘猛砸下來,閻世魁武藝再好也無法躲避,當場連人帶馬被打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回人隊中黃衫女郎霍青桐縱身上前,跳下馬來,長劍晃動,割斷閻世魁背上縛住包袱的布帶一端,第二劍未出,忽覺背後一股勁風,有兵刃襲來。來者正是李沅芷。兩人連拆十餘招,雙劍竟未相碰,隻因霍青桐每一招都隻使到三分之一,未待對方拆架,便已變招。霍青桐在她身旁空砍空削,劍鋒從未進入離她身周一尺之内,李沅芷卻已給逼得手忙腳亂,不住倒退。若不招架,說不定對手虛招竟是實招;如要招架,對方一招隻使三分之一,也就是說隻花三分之一時刻,自己使一招,對方已使了三招,再快也趕不上對手迅捷,心中驚惶,接連縱出數步。其實她的柔雲劍術也已練得有六七成火候,隻要心神凝定,緊守門戶,也未必馬上落敗。但她畢竟是初出道,毫無經驗,突見對手劍法比自己快了三倍,不由得慌了,招架既然不及,隻得逃開。童兆和搶走了包袱,霍青桐帶領族人與镖局人員大戰,镖局獲得官府增援,搶镖失敗。
黃昏時分,衆人又都住進了同一家客棧。剛進門,隻見一個少婦披散了頭發正和四個漢子惡鬥。陸菲青見四男圍攻一女,動了俠義之心,雖然自己身上負有重案,說不得要伸手管上一管。陸菲青向李沅芷道:“你去替她解圍,打不赢,師父幫你。”李沅芷正自躍躍欲試,巴不得師父有這句話,急躍向前,呼呼揮劍,喝道:“四個大男人打一個婦道人家,要臉麼?”四條漢子見有人出頭幹預,己方又有人受傷,齊聲呼嘯,轉身出店而去。
童兆和見那少婦膚色白膩,面目俊美,左腕上戴着一串珠子,顆顆精圓,更襯得她皓腕似玉,不禁心中打個突,咕的一聲,咽了一口唾液,雙眼骨碌碌亂轉。聽那少婦是江南口音,學說北方話,語音不純,但清脆柔和,另有一股韻味,不由得瘋了,大叫大嚷:“童大爺走镖,這條道上來來去去幾十趟也走了,可從來不住次等房子。沒上房,給大爺挪挪不成麼?”口中叫嚷,乘少婦房門未關,直闖了進去。趟子手孫老三伸手想拉,卻沒拉住。
童兆和闖進房,見炕上躺着個男人。炕上那男人啞聲道:“你過來。”童兆和走近了一步,道:“怎麼?你瞧瞧我長的俊不俊?”那男人道:“看不清楚。”童兆和哈哈一笑,又走近一步:“看清楚點,這變成大舅子挑妹夫來啦……”
一句便宜話沒說完,炕上那男子突然坐起,快如電光石火,左手對準他氣俞穴一點,跟着左手一掌擊在他背上。童兆和登時如騰雲駕霧般平飛出去,穿出房門,砰的一聲,結結實實跌在院子裡。他給點中了穴道,哇哇亂叫,聲音倒着實不低,身子卻是不能動彈了。趟子手孫老三忙過來扶起,低聲道:“童爺,别惹他們,看樣子點子是紅花會的。”原來這夫妻夫妻就是紅花會奔雷手文泰來文四爺和文四奶奶鴛鴦刀駱冰。
镖局一行人,聽說是紅花會文四爺,甚是害怕。錢正倫和戴永明兩名镖師又扶着童兆和走過來拜見二人,并且賠禮道歉。陸菲青暗中聽說到時駱老爺子後人,聯想到自己身世。心裡暗想,紅花會是我們一條線上的兄弟,跟屠龍幫差不離。這件事今日叫我撞上了,陸菲青若是袖手不理,圖個他媽的什麼明哲保身,‘綿裡針’還算是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