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小說《印度尼西亞民間故事：巨人科保·伊沃的傳奇》張玉安 著

在巴厘島家喻戶曉，婦孺皆知，至少已流傳了數百年。有人說科保活了幾百歲，還有人說他活了上千歲。這位巨人究竟有多大？據說他的一個腳印後來就形成了一條河。在巴厘人的眼裡，科保是舉世無雙的功臣。在巴厘島，從北部的金塔馬尼山區到南部的登巴刹低地，無論你走到哪個村莊，人們都會指出一座廟、一個湖、一個山洞或一眼井是巨人科保創造的奇迹。人們傳頌他、懷念他，并為他感到自豪和驕傲。然而，也正是巴厘人親手殺害了他。

還是先從科保·伊沃的身世說起吧。

從前，在巴厘島塔羅縣的一個小山村裡，有一對恩愛夫妻。他們已成家多年，生活很富裕，但一直沒有孩子。夫妻倆為此很着急。他們曾多次去寺廟求神保佑早生貴子，最後果然如願以償。孩子剛生下來就大得出奇，過了幾天就不吃母奶，專愛吃米飯和肉食。孩子一天天見長，一天比一天能吃，長到10多歲，飯量就比正常人大十多倍。他身材高大，力大無窮，村民們都稱他為“科保”（意為“水牛”）。

科保不到20歲時，父母就為填飽他的肚皮賣掉了全部家産。先是左鄰右舍幫助科保家，後來全村人被迫擔負起撫養他的重任。村民們為科保建了一座巴厘島上最大的長屋。這座長屋有30米長，可科保睡在裡面，雙腳還要伸出牆外。為了給他做飯，村裡特地修了一個特大的爐竈。每次洗澡，他都要去相距很遠的布拉丹湖去。普通人去那裡要走很長時間，可科保隻需跨上幾步就能到達。他無論走到哪裡，解決口渴問題是最容易的事情。他隻要把手指插進地裡，就可立即挖出一眼井來。

科保不但力大無窮，而且十分豪爽、憨厚。無論是國王、修道士，還是平民百姓，都可求他蓋房、打井、挖渠、修壩。隻要他吃飽肚皮，有求必應，不遺餘力。有一次，科保應當地村民的請求，把邦力和德木裡兩座山連接配接在一起，截阻桑桑河的流水，不料他挑山時辣木扁擔折斷了。科保生氣地詛咒辣木不成材，誰用它誰倒黴。是以至今巴厘人還一直不敢用辣木當建築材料。

對科保來說最高興的事莫過于賣力氣，最可怕的事是餓肚皮。他能幹也能吃，幹活越重吃得越多。他一頓飯能吃掉一千個正常人的飯菜。他為巴厘人做了無數的善事，可是他也吃掉了巴厘人難以計數的食物。漸漸地，巴厘人已不勝重負，再也填不飽他日益見長的肚皮。是以，科保不得不經常忍饑挨餓，十分痛苦。最後科保忍無可忍，開始大發脾氣。他輕輕一動腳趾，頃刻間就把許多廟宇和房屋變成一片廢墟。餓得發瘋時，他到處抓人抓牲畜吃。他一次可以吞食二三十人，各村的牲畜隻要被他看見，都會毫無例外地成為他的犧牲品。最令巴厘人氣憤的是，他竟然破壞了許多神廟，使巴厘人陷入了極大的驚慌和恐懼之中。

怎麼辦？究竟怎麼辦？巴厘人議論紛紛，但不外乎兩種選擇：要麼用食物填飽巨人的肚皮，要麼用自己的血肉滿足他的食欲。前者巴厘人已經無能為力，那麼後者就無法避免了嗎？

召喚村民集會的梆子敲響了，村民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商議對策。

“事情很清楚，我們必須用武力制服他。”一位村民自信地提議說。

會場一陣沉默，沒人贊同他的意見。誰都害怕巨人的強大實力，和他動武，無異于以卵擊石。

一位老人站起來，打破了許久的沉默：

“我們不要忘記，天神不但給了我們力量，還賦予了我們智慧。雖然我們的力量與科保相比微不足道，但我們總是可以想出辦法的。”

“您有什麼辦法？快說出來，讓大家聽聽。”一位中年男子高聲嚷道，“我們已經朝不保夕了。”

“我有一個妙計，不知大家是否贊成？”老人詳細講述了他的想法，得到了衆人的一緻同意。

次日，村民各家湊集了大量美味食品，送給科保。科保見了喜笑顔開，美美地飽餐一頓，然後躺下準備睡一大覺，恢複一下近些日子因饑餓而消耗的體力。幾個村民代表抓住這個機會來找科保談話。村民代表開門見山，向情緒已經穩定的科保提出四項要求和條件：一是請求科保重新修複他毀壞的房屋、水壩和寺廟；二是希望他挖一口很深很深的大井，用來澆灌巴厘島上的所有稻田，以增加稻米的産量；三是保證不讓科保賠償他吃掉的牲畜和損失的财産；四是保證為科保提供足夠的食物。

科保聽到能保證他吃飽肚皮，就連連點頭，答應了村民代表提出的全部要求。幾天内他便重新修好了他毀壞的房屋、堤壩和寺廟。接着他在巴圖爾山腳下不遠的地方開始挖掘深井。和以前一樣，他不用任何工具，隻用一雙大手。科保的工程進展神速，水井越挖越深。這時，村民們陸續運來一堆堆的石灰。科保看見，不解地問起石灰的用途。一些村民說，石灰是用來修堤、圍截井水的；另一些村民說，要用石灰給科保造一座漂亮的大房子，以酬謝他的功勞。

科保聽到這些，樂得張開大嘴哈哈大笑。是啊，他從來沒住過能容得下他的房子。平時累了，不是睡在山頂，就是躺在河邊或草地上。村民們的話使科保幹勁倍增，他躬下身不知停歇地幹起來。

午飯後，吃飽肚皮的巨人又繼續幹活。幾天過去了，井已挖得很深，人們在井邊已見不到他的身影，也聽不見他的聲音。科保幾天沒上來了，這引起了人們的種種猜測。有人說，一定是井坍了，科保被土壓死了；也有人說，科保幹得正起勁呢。正當人們議論紛紛，突然一陣雷鳴般的鼾聲從井底傳來，逗得村國樂不可支。由于井深回聲大，科保的鼾聲大得吓人。這時，村民又猜測說，科保這小子準是挖到地球的中心了。

此時，村長大喊一聲“注意”，同時做了一個手勢。心領神會的村民們立即七手八腳地把堆積如山的石灰倒入井中。正當村民熱火朝天地忙碌時，井水上漲，把仍在酣睡的巨人托了上來。村民們見狀，不禁毛骨悚然，生怕巨人突然醒來。但村民們心裡明白：這是你死我活的戰鬥，後退就意味着死亡。于是村民們都暗暗地憋足了勁，更迅速更靈活地往井裡倒石灰。石灰慢慢蓋住了巨人的雙腿、身體，馬上就要蓋上他的嘴和鼻子了。這時，科保蓦然從夢中驚醒。他感到渾身發燒，呼吸困難，胸肺疼得像要炸裂開來。巨人這才發現自己上了圈套。他拼命地掙紮着想爬起來，可石灰漿把他的身體封得死死的，絲毫不能動彈。巨人明白，一切都完了。村民們知道，再加些石灰，巨人就沒命了。于是村民們呼喊着，把剩下的石灰統統倒進井裡。就這樣，一位曾震撼巴厘大地和巴厘人心靈的巨人永遠地消失了。

巨人科保消失了，可是那井水依然在緩緩上升，仿佛要把科保·伊沃的靈魂托上天空。井水日夜不停漫溢着、流淌着，充滿了巴圖爾山下的大片低地。最後，井水終于升到了頂點，形成了現在有名的巴圖爾湖，并成了南部巴厘島各大河流的源頭。

科保履行了自己的諾言，為巴厘人的子孫留下了最後一個永恒的紀念。

巴厘人的子孫永遠感謝和懷念巨人科保，巴圖爾湖畔的村民世世代代為他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