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盡頭朝陽在霧霾中掙紮,一會兒暗一會兒亮,整個天空像一塊毛玻璃,亮,且灰蒙蒙着。如我的心。昨夜,我和至2022年5月20日

作者:雲深自有處

盡頭

朝陽在霧霾中掙紮,一會兒暗一會兒亮,整個天空像一塊毛玻璃,亮,且灰蒙蒙着。

如我的心。

昨夜,我和至2022年5月20日結婚整30年的他,協商出解決雙方關系的新方案:待女兒研究所學生順利畢業的一年半後,我們離婚。但這一年半的時間裡是繼續同一屋檐下的冷戰、争吵,還是哪一方離家别居的不見不煩?他睡着了,沒有最後敲定。

就是陌路人了!終于要陌路了!我輕松不起來,心裡反而絲絲作痛。27年的經營、培植、争取,三年的等待、抗争、冷戰,最終是這個結果,非我所願,我不甘,亦無奈。

算是塵埃落定了!站在盡頭,三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像一條河,在眼前汩汩滔滔......

<一>、懵懂之戀

相識那年,他26,我19,後來得知是伯父引的線。

下課回住室,他已經在。不高個頭,幽暗皮膚,坑疤臉蛋,一身還算筆挺的舊西服,站在屋中央,背着手,仰着臉,眼睛在我簡陋屋子裡掃視一圈,那神态,有窮牛逼之味。我好像問過他幹什麼的,他好像說到村裡收黑豆,順道繞這兒看看,然後他離開,我莫名其妙。事後伯父道明來曆,問我人怎麼樣,我說就記得那種窮牛逼,一笑不提。

幾日後,他又來,說是涉了水的(秋水暴漲,機關附近小河攔路),他姑父非逼着讓來看我。他姑父在我們鎮裡一所學校當校長,是委托我伯父介紹我的人。

我們簡單幾句聊談,他又别處遊轉半晌,我回家,他也回家,就同路。

河水落位,我們沿河道步行。無話找話,東拉西扯,不知怎麼他就談到誰家弟兄分家争吵之類話題,我順口問:若發生在你家,你怎麼做?他說:他們随便挑,我不會争。

從小農村長大,耳聞目染的是為争奪些許家産的不休争吵和打鬥,今日見到這種清流,算是奇葩。

我心一動。

他談自己年齡(天,整整大了伯父告訴我的5歲),談自己家庭(父親早亡,兄妹多,家庭負擔重),談對婚姻家庭看法,我詫異,亦同情。我談自己的工作,談父親眼疾住院剛剛回家我要趕回去看望,談我們年齡差距家裡和我都不會同意,他認真聽,表示了解。河道走完,我家到了,我以為我們的故事就此結束。

我那天繞了鎮上辦事,又繞了同學家幫忙,回家天已黃昏。走進家門,有客人聊談聲傳來,卻是他,坐在我家床鋪,和爸媽哥姐家常,俨然親友,門口放着禮品。

他走,父母讓我送出,卻是下了底話的:他年齡太大,不行!

走在村道上,我驚奇問他:明知道不行,為啥登門?他說:既然知道父親眼疾,不探望就是失禮,不管我和他成與不成。

我心又一動。第三次他又是帶着禮物、不約自到的,是個周末。父母明确告訴他:不可能!并讓他帶走禮品。他強放下離開。我送他一段,他說橋下坐一會兒吧。我那時初生牛犢不怕虎,何況光天化日的,還是告别季。我爽然答應。

不記得他說了什麼,我一邊在撓手指,一邊胡亂聽。他走過來扯過去看,是凍傷,我上學時候落下的。他說等他一會兒,去去就來。

不大會兒,他回來,手上多了凍瘡膏和Ok繃,幫我擦上。

我心又一動。

第四次來,父母幹脆厲語趕他出來。我有點怅然,但并不難過,我們不過見了幾次面,說了不多話,有點感,沒有情。

我交代好他再不要來,也說了慷慨激昂的祝福語告别,他轉身,往不遠處的客車走去。那天是陰天,是冬季,天昏暗暗的,風很大,誰家門前充當籬笆的玉米杆上的葉子,被刮得不時弄出嘩嘩啦啦的響動來,公路兩旁的楊樹枝也東搖西晃,接連發出鬼哭一般的嗚嗚聲。他沒有穿棉襖,還是前幾次來那身舊西裝,那件暗綠色舊毛衣,配上矮小的身材,背影在風中又荒涼,又蕭瑟。

“他這麼大年紀(在當時的農村,26還未成家是多麼大的年齡啊),這麼困家庭,會有姑娘嫁給他嗎?”我的心裡忽然好寒好寒。

就這幾動、一恤,讓我下定決心:嫁他!22歲那年,我做了他的新娘,婚房是兩間簡易公房,唯一的家電是室頂的一支電燈泡和一根電棒。後來我多次問自己:這是愛嗎?但每一次我都沒有找到讓自己信服的答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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