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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隔三差五,我的辦公桌上會神秘地出現各種好吃的東西:巧克力、水果、面包……同僚打趣道:哪個同僚暗戀你吧!慢慢地,

作者:溫柔畫闆aD

這些日子,隔三差五,我的辦公桌上會神秘地出現各種好吃的東西:巧克力、水果、面包……同僚打趣道:哪個同僚暗戀你吧!慢慢地,我總結出了規律:下班後桌子上有好吃的,都發生在周一和周四。因這兩天學校有例會,下班後大家會集中開會,辦公室也就空了。當我們開會結束後,我就會發現辦公桌上有神秘禮物出現。

這次我請了假,故意趴在辦公桌上假睡,想探個究竟。不久,門開了,我能感覺到有人在朝我慢慢走來。這時,我分明感覺到了有人在我的一側慢慢放下了東西,我猛地擡頭,伸手想抓住他。那一刻我愣住了,他漲紅了臉。

說實話,我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是他。還沒等我開口說話,他竟然像做錯了事般奪門而逃!我追出門口,他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确實比我還熟悉這裡的每一個角落。我知道他也許藏在門後,但我不想揭穿孩子心底的這份神秘。他心裡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捧着這個面包,我的眼睛濕潤了。

他是我的第一屆畢業班裡的一個男生,就住在學校附近。我們認識了兩年,“交戰”了兩年。真的記不得我們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過招”了多少次。

我們能想象到的錯誤他幾乎都犯過:給前桌的後背寫上搞笑的字;給男醬油掉椅子,讓男生重重摔在地上;不寫作業更是家常便飯;當然,老師上課時他也會趁其不備,抛出一把尺子、一支鉛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等老師“破案”,雖然他每次都會受到嚴懲,但他仍舊樂此不疲。

剛剛工作時的我,面對如此調皮的學生往往不懂得教育的技巧,嚴厲的指責和批評便會如潮水般湧向他。而他似乎很享受在課堂中被“關注”的感覺。慢慢的,我便将他的問題更新到道德層面,找家長,交給學校學生處,甚至開始冷落他。

很多時候,我們往往會互相對峙,直到老教師出面給我們調和。而他總是攥緊拳頭惡狠狠地看着我,年輕氣盛的我更是不會有絲毫示弱,并且會強制留下他補寫作業。

每次留下他寫作業,他也總會制造出各種事端與我頻頻“過招”。可當辦公室裡的老師們都走後,他竟然會安靜得出奇。每次加班,我都會吃點東西墊墊,我也都會分給他一份,他常常拒絕,有時在我的強迫下,他都是三口兩口地吞下去,以賭氣的方式向我示威。而每次作業他也都會完成,是以他雖然調皮頑劣,但學習沒有落下。

當然,他也有優點——勤快。每到中午,他總是興高采烈地沖到一樓,将需要兩個人擡的一大箱子的飯,獨自從一樓搬到四樓。每次将箱子搬到教室裡他總會重重地放到地上,隻為博得同學們一起擡頭矚目的目光。而每當這時,他總會自豪地看一眼老師,然後在大家的目光中羞澀地回到座位,安靜下來,等待發放便當。那一刻,我心裡總會酸酸的。如此不羁的孩子,卻又為何非得赢得那片刻認可的目光呢?

記得,每天放學,無論是否值日,他總是會自動留下,搬桌椅、沖拖把、拖地面、倒垃圾……當然,很多同學并不領情,因為他總是搶别人的活幹。為此,我還得出面協調,他常常會讓我不知所措。

“趕緊畢業吧!”這是我無數次的感歎,這樣就可以“擺脫”他了。這竟成了我的一個心願。

記得照畢業照那天,大家都很興奮,隻有他不願意照。“不要耍個性!”我扔下一句話,找了幾個男生硬是把他拉進了隊伍。

他畢業了,我也不用再留他了。可我發現,我已養成了加班的習慣,隻是有時坐在身邊的不是他而已。也不知他在中學怎樣,是不是也會被老師留下來……

看着桌子上的畢業照,我仿佛又看到了一個滿臉通紅搬着重重的箱子的小男孩,一個正在俯身拖地的男孩……咬一口他送來的面包,那一刻,我才發現有一縷鹹鹹的液體流進嘴裡……

秘密解開了,全辦公室的老師都很詫異。

“調皮搗蛋的孩子往往更愛老師。”同僚說。

“每次學生邀請我去聚會,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都發展得很好!”有老師一起附和。

“經常回來看老師的還真都是那些經常被我們批評的學生。”

……

辦公室裡,我是最年輕的班主任。聆聽着前輩們的經驗之談,我一時語塞。

孩子的世界,又怎能用成人的标準去衡量?原來,中午他搬的不是便當,而是一份尊重;原來,不是他不想照相,而是不忍離開;原來,他悄悄送來的不僅僅是一包面包,而是對曾經的感恩……

人,最本質、最殷切的需求就是渴望被肯定,希望被發現,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而後知後覺的我,那一刻才懂得如此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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