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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代表祖國參加北京冬奧會的運動員,背後的傳奇故事

作者:志文推薦

從某種角度來說,北京冬奧會堪稱冬季服裝展銷現場,但上身一絲不挂隻塗了一身油的美屬薩摩亞代表隊,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眼球,他們沿襲了東加、瓦努阿圖等太平洋島國的光榮傳統,完美诠釋了“less is more”的美學原理。而他們 less 的不隻是服裝,還有隊伍的規模——這位光膀子舉旗的壯士,是美屬薩摩亞唯一的參賽選手,就在半年前,他剛參加完夏季奧運會的男子百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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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代表祖國參加北京冬奧會的運動員,背後的傳奇故事

夏奧會上就是這個造型了

在奧運賽場上,類似的小國尤其多,除了參賽人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之外,這些小國境内往往不積片雪,連一塊平整的冰場都沒有,但他們依然派出了冬奧代表團,可謂是“重在參與”精神的最佳代表。畢竟美屬薩摩亞此前最出圈的體育新聞,是被澳洲男足灌了個 31-0。

例如首個參加冬奧會的熱帶國家哥斯達黎加,在參加了五屆夏季奧運會之後,他們于 1980 年第一次踏上冬奧舞台,阿圖羅 - 金奇是唯一的參賽選手,他參加了高山滑雪的男子速降和大回轉比賽,金奇在男子速降中滑到 41 名,而在難度更高的大回轉比賽中,他甚至沒能滑過首輪。

當然這也在人們的意料之中,金奇原先是名足球運動員,他在休賽期接觸到滑雪這一運動,起初是想保持體型,但踏上雪場的金奇好像打開了新世界,他花費兩年時間說服官方,成立了哥斯達黎加滑雪聯合會,并由自己出任主席。金奇一共參加了 5 屆奧運會,一直滑到 2006 年的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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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達黎加滑雪協會主席金奇爺爺

2006 年,還有兩個月就滿 50 歲的金奇依然是哥斯達黎加唯一的參賽選手和開幕式旗手,陪同他的有幾位哥斯達黎加官員、一位醫生、一位按摩師和他的未婚妻。26 年來,參加奧運的差旅和訓練費全由他個人支付,單是這一趟都靈之行,金奇就要自掏 15000 美元。不過金奇顯然有更重視的目标:“在 1980 年,我隻是第 41 名,但在 26 年後,我滑出了自己的奧運最好成績。”身處都靈的金奇還有兩個月就滿 50 歲,他的笑容充滿了皺紋與自豪。

像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例如埃塞俄比亞的羅貝爾 - 雷馬裡安,同樣是獨苗選手,雷馬裡安也憑一己之力成立了本國的滑雪協會(為了湊人數,他還拉上了自家兄弟)。而出生于泰國的普拉瓦特本職是計算機教授,但他出于對滑雪的熱愛,同樣說服了泰國政府,成立了冬奧委員會,讓自己作為泰國代表團的唯一選手,參加了鹽湖城冬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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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計算機教授普拉瓦特

這樣的選手往往有着豐富曲折的職業經曆。關島獨苗班克特參加了 1988 冬奧會的冬季兩項比賽——礙于髋部骨折,他直到冬奧會開始前 4 個月才進行滑雪訓練。最終,38 歲的班克特在 10 次射擊中脫靶了 8 次,72 名選手中排名第 71 位。

而斐濟獨苗羅哥亞瓦,則是在奧斯陸讀電子工程專業時學會了滑雪,他代表斐濟參加了兩屆冬奧會。到 21 世紀初羅哥亞瓦退役後,斐濟人又有了更多想法:他們釋出了“招募廣告”,邀請熱愛滑雪的年輕人加入國家隊,剛滿 20 歲的勞倫斯 - 托馬斯看到廣告,報名入隊。于是斐濟續上了冰雪傳承,一位定居斐濟的瑞典商人提供全額資助,最終勞倫斯最終在男子大回環項目上獲得了第 55 名,重新整理了斐濟在冬奧會上的最好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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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濟滑雪祖師爺羅哥亞瓦

對這些見不到雪的小國來說,參加冬奧的最快途徑就是找一位喜歡滑雪、有本國血統的選手,讓他們參加高山滑雪的比賽。高山滑雪之于冬奧會,就像田徑之于夏奧會一樣,都是參賽門檻最低的“大衆項目”。理論上,隻要你滑過雪,還能獲得這些熱帶小國的國籍,那你也能參加冬奧會,甚至有機會成為旗手。

不過代表這些國家參賽,也不是件輕松的事情,埃及選手埃爾 - 裡迪就是典型。他在父親的指導下成了滑雪愛好者,18 歲那年,裡迪被選為埃及代表團成員。作為唯一的運動員,裡迪除了刻苦訓練之外,還進行了精神意志的特訓——他在埃及找了個滿是蛇蠍的洞穴,在裡面待滿了 40 天。雖然這并不妨礙他在男子滑降賽中排名倒數第二、在男子大回轉比賽中摔倒出局,但這份略顯尴尬的成績,依然是他和埃及的冬奧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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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子洞裡修行的埃及先知裡迪(左)

而馬拉加西的冰雪獨苗馬蒂厄則背負着更宏大的使命:讓國際社會更加關注這個非洲島國。他的兄弟經營着一家非盈利組織,通過這種方式支援馬蒂厄前往都靈參賽。在奧運會的男子大回轉比賽中,馬蒂厄的水準肉眼可見地進步,總成績排名第 39,高于中國選手李光旭和一名吉爾吉斯斯坦選手,以及其他三十多位沒有完成比賽的選手。

塞内加爾選手拉明 - 蓋耶的經曆則要沉重一些,1984 年,蓋耶作為塞内加爾獨苗和首位冬奧選手,參加了薩拉熱窩冬奧會。他是第一名參加冬奧會的非洲黑人——本來這一紀錄可以由 1960 年的南非打破,但南非當時尚處于種族隔離期,他們派出的都是白人。

初次抵達奧運村的蓋耶興奮不已:“就像第一次到訪迪士尼的孩子一樣。”在這種摻雜了黑色、白色和血色的曆史背景下,蓋耶參賽的象征價值就擴張到了無窮大,他在冬奧會上受到了所有人的歡迎。作為塞内加爾的旗手,他在美國和蘇聯這兩個最大的代表團之間入場。

但唯一對蓋耶不友好的是項目本身,蓋耶參加了男子速降和大回轉兩項:“在塞内加爾,我們沒有‘下坡’這個詞,因為我們那就沒有山。我害怕極了,幾乎要吐了。”不過蓋耶還是堅持賽完了全程,四肢完好地接受了賽後采訪,“看來我已經充分測試了冬奧會安全措施,可以這麼說,這些措施都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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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下坡的蓋耶,多年後,他寫了一封氣勢恢宏的公開信給時任奧委會主席羅格,怒斥冬奧會削減非洲參賽選手人數的行為是“歧視”

除了這些“一人成軍”的隊伍之外,北韓也曾是冬奧會上的一朵奇葩。早在 1964 年,北韓就首次參加冬奧會,出人意料的是,北韓并不是打打鬧鬧,而是有備而來,速滑選手韓弼花獲得了女子三千米銀牌。無論是參加冬奧會的時間,還是獲得獎牌的時間,北韓都搶先了隔壁“老大哥”一大步。

當然,這也是北韓隊和韓弼花本人的出道即巅峰——除了這枚奧運銀牌,北韓在單項大賽的最好成績“隻有”第三名。而北韓隊史的第二枚冬奧獎牌,則要等到 28 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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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韓“銀盤之花”韓弼花,她的哥哥韓弼盛在戰争期間被留在了南方成了南韓人,兩人直到 1990 年劄幌亞東會才重新相見

另一支“小國家創造大新聞”的隊伍是 1988 年的牙買加雪橇隊。這是牙買加首次參加冬奧會,擅長田徑的他們沒有選擇高山滑雪,而是在美國企業的資助下選擇了雙人和四人雪橇。四名選手全部來自牙買加國防軍,他們在兩人項目中排名第 30,在四人項目中因為撞車落到最後一名,但這群年輕人依然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轉播方甚至全程轉播了他們的四人雪橇比賽。1993 年,以牙買加雪橇隊為原型的電影《冰上輕馳》上映,也算一段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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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不那麼小的國家,在冬奧會上反向出名,葡萄牙作為老牌資本主義國家,坐擁一千萬人口,卻隻在 1952 年派出了一名高山滑雪選手參賽。似乎是覺得這名選手倒數第六的總成績不理想,抑或是對冬季運動不感冒,葡萄牙整整 36 年都沒派出冬奧代表團。1988 年,葡萄牙派出了五名選手,參加鋼架雪車項目。此後,葡萄牙代表團的選手數量從沒超過 2 人,本屆北京冬奧會,葡萄牙派出了規模驚人的 3 名選手,創造了 34 年來的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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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負責壯聲勢的,是葡萄牙的教練和保障人員

不過這些國家的運動員至少都在冬奧開幕式上亮過相,而與美屬薩摩亞的壯士相映成趣的是,美屬維爾京群島代表隊同樣隻有一名運動員,但這位選手因為新冠陽性,無法出席開幕式,不得不由冬奧志願者代行旗手一職。

在這個體育政治化、政治娛樂化的時代,人們總想寄情于一些純粹的東西。或許,從這些冬奧小國和獨苗型選手身上,我們才能感受到最純粹的體育、夢想和熱愛。就像北京冬奧會的火炬塔,火焰雖小,但彙聚的是全世界的一片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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