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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9211,追憶我的中師歲月

按:《中師生》公衆号得天下中師生的關注和支援,緻力建立一代中師生的精神家園。今天,我們分享姜牧老師的文章《懷念9211——緻青春之追憶我的中師歲月》。

原題:懷念9211——緻青春之追憶我的中師歲月

作者:姜牧

懷念9211,追憶我的中師歲月

這些年,常看到中師生在寫中師歲月,名起得很有噱頭,比如什麼《讀中師誤了一生,我依然感謝那個歲月》,還有《三十年前的中師,相當于現在的什麼學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等等,無非是怕大家忘記自己本為天之驕子,也告訴大家當年985重點大學是随便進進的,但因為祖國的需要,選擇了中師,30年多年依然紮根在基層教育,為了鄉村教育而奉獻自己的一生,犧牲了個人的大好前程,說的好像真是偉大的一代人!

我也是中師生,我也懷念讀中師的日子,但我真沒覺得當時有多麼高尚的情懷,那時去讀中師我壓根就沒想到祖國需要這樣的念頭。純粹因為讀中專可以轉戶口、發糧票、有工作、不用當種田的了。

這些年一直紮根在基層教育,是因為沒有能力去幹别的,公務員也考過多次,考上了我早不紮根了。也動過下海的念頭,苦于不知道幹啥,一直拖到現在,依然是個教師,安于本分,潛心育人,真不是想偉大,隻是覺得隻會幹這行。常回憶起那些年,也不是那個時期有多麼的難以忘懷,是因為那是讀書時期的最高階段,接下去沒有讀書經曆可以回憶了。當然,回憶是美好的,特别是我那9211的兄弟們。

很多年前就想将9211的一些東西寫下來,怕過幾年後老年癡呆了,什麼都記不清了。今天,靜下來要細細地梳理三十年前記憶的片段,就像整理多年的信件一樣,打開一封,一段往事浮現在腦海裡,關于他,或他,或她,那些淩亂,殘缺的記憶,或喜,或悲,或多,或少,本已時過境遷,隻是在這春雨刻意營造的憂傷氛圍中,顯得有些遙遠而傷感。

1.初識9211

懷念9211,追憶我的中師歲月

1990年9月15日,是我生命中具有裡程碑意義的日子,這一天,我要去衢州師範學校報到。剛從衢師畢業的姐姐将我送到毛家倉火車站,就讓我一個人去衢州了,第一次出遠門,國語都還沒練過,心裡還是很忐忑的,幸好在火車上碰到好幾個國中的同學,心稍稍安穩了些。江山至衢州今天是咫尺距離,當年卻是從未到過的遠方。雖是已經是90年代,可是交通還很落後,上了開往衢州的列車,還是有些激動的,坐過九十年代那綠皮慢火車的都知道,那是很擁擠的,車廂裡早已人滿為患,根本沒有座位了,找了幾節車廂也沒有寬松一點兒的落腳地,與一同考上師範的幾位同學一起,懷揣着一點興奮與些許的不安,就這樣一路站到了衢州。

火車站下車後就看到了衢州師範學校的接站車及歡迎橫幅,看到前來幫忙的師兄們朝氣勃發、師姐們青春靓麗,驚喜交加!驚的是他們竟如此的膽大出色、喜的是以後自己是不是也與他們一樣出息得讓人羨慕了。

衢城絢麗的天空,一片浪漫的雲,如曳過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柔柔的輕風在我的身邊輕輕流動着,一切是那麼的燦爛和美妙,人生仿佛就要翻開下一頁,會有很多很多的奇遇要發生了。

沒時間多幻想,急匆匆地坐上了客車,沿着當時衢城最繁華的上下街,很快就到了講舍街8号,拎着行李,我們随着大家走到食堂前面的櫥窗前找自己的班級,去餐廳二樓報到去了。到了餐廳二樓933的攤位前,大部分同學已經報到過了,一位個子矮胖卻似頗有學問的老師(後來知道就是我三年的班主任馬玉良老師,一位博學多才的好老師,他的敬業精神影響了我們的一生。)問了我什麼名字,交待了幾句,就将臉盆茶杯什麼的給了我,臉盆上的号碼是1346。随後找到了寝室,9211,這個即将陪伴我三年寝室号就這樣走進了我的記憶,并将讓我銘記一生。

寝室裡共八張床位,門口一邊是臉盆架、一邊是櫃子,都是水泥做的。我的床位是1号,時隔三十多年,我依然能清晰的記起每一位同學睡的位置及他們的床号。我找到寝室,鋪好了床位,看着陌生的室友,生硬地操着江山口音很重的國語,艱難地作了一些簡單交流。記得當時最初認識的是徐同學,我們一起去餐廳吃飯,他也操着一口同樣蹩腳地國語,口袋裡插着兩支鋼筆,一幅老學究的樣子,印象很深。三年中師生涯,他的确是我們寝室最為努力進取的一個,當過衢師首屆小記者團團長,整天忙忙碌碌的樣子。

吃過晚飯,我就不知幹嘛了,幾位同鄉因不在一個班級,也不知去哪了,留下我獨自在校園裡,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完全陌生的人,望着天空和遠方,我内心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以後的日子。

多年以後,與家人說起當初一個人去衢師報到,依然有些心慌,尤其第一個星期是在煎熬中度過的,想家啊! 我天生内向,不善言談,屬于大人說的不闖蕩的那種,性格也比較卑微怯懦,出生後基本就局囿在新塘邊那小小一方天地,對于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并且從國小開始一直跟着父親讀書,第一次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獨立生活,在那十六七歲的年紀,舉目無親,獨自面對生活,承擔着一份很大壓力,那時的感覺真的無以言表,其中心境可想而知。

2.衢師烤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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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師那講舍街頭拐角處的烤餅是一代衢師人的夢,回憶衢師生活沒有不回憶烤餅的,是以我将烤餅放在前面來寫。

為什麼大家會對烤餅念念不忘,歸根結底是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吃還是人生頭等大事,大家剛剛基本解決溫飽問題,況且那時大家剛在十七八歲,正是最會吃的年齡,晚自修結束後能夠吃上兩個烤餅絕對要比現在到美食城吃宵夜來得過瘾及期待。

記得那時我除了學校一個月發的30斤飯票,28元菜票(這個節省點基本能保證一個月吃飽),另外家裡每個月還給我30元的零花錢,大部分用于周末看錄像及買烤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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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沒條件每天都去買,那時剛去時一個烤餅2毛8,後來漲到3毛,天天吃,一個月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是以也都是計算着日子買。那時一次吃兩個是标配,并且買來基本上路上是不吃完的(從烤餅攤到宿舍路途較遠,按當時狼吞虎咽的吃法是堅持不到寝室的),一定要留幾口到宿舍吃給大家看,隻是為了顯擺一下今天我吃烤餅了的感覺,也有些孔乙己有錢喝酒時擺出六文大錢般愚腐。

有時經費緊張,實在想吃了也會買一個,那是吃不過瘾的,得小口小口地吃。那時如家庭條件比較差的同學,記憶中是基本上沒錢去買烤餅吃的,一般都是在外面逛一圈再回來或早早地躺上床,熬過熄燈前大家吃烤餅的那段時間。

你真别說,那個烤餅的香味,真的是香啊,自己沒買,看着别人吃,真的是隻能拼命地吞咽。

有一次,有同學說要去買烤餅,問有沒有人要帶,我很想吃但又逢經費緊張的時刻,沒辦法叫他帶了一個,拿回來時躺在床上正想慢慢地品嘗,突然一同學從床上沖過來叫我分半個給他吃一下,這個大膽的要求讓我很吃驚,我自己都才勉強買了一個,小口小口地想吃出兩個烤餅的氣場,突然間再讓我分半個,我真的無法接受,年輕時不太懂事,或者說想法比較簡單吧,我是在他無限期盼的眼神中,讓他眼巴巴地看我吃完的,那個眼神讓我至今愧疚。

畢業以後,我們同學在一起,每每想起當年這些事,除了唏噓當年的貧窮之外,更多的還是感謝那個年代,讓我們能更珍惜當下的美好生活。

關于烤餅還有一些插曲。

那時大家真正買的時間,基本集中在晚自修放學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内,是以幾個烤餅攤都是生意火爆,裡三層外三層圍着的都是人,于是就有混水摸魚的同學,直接去拿,不付錢了。

我也幹過幾次,一次是拿了烤餅來不及給錢就讓人擠出内圈,看看攤主根本無睱顧及隻好将6毛錢捏在手上吃着烤餅回來了。為什麼将錢一直捏在手上,是符合我當時的心理的。有一點很明确,不是我不付錢,而是我的錢沒人要,把錢捏着以求心理安慰。

還有一次,人還是很擠,我付了兩個烤餅的錢,就自己伸手去拿了,那時老闆捏準晚自修時間,早早的做好好一疊放在爐旁,我一拿拿起了三個,剛想重新拿放下一個,老闆在手忙腳亂看到還再拿一個給我(以為我買4個吧),眼睛也沒看我就問“錢付了沒?”我理直氣壯的回了一聲:“付了啊。”就擠了出來,到了寝室馬上轉手了兩個。當然畢竟自己還是一個好青年,這些事,沒有一直做下去,至今仍保持着優良的品格,不然真的不好為人師表了。

還是烤餅,還有一個故事。

那時周末的時候,我們經常會一起打打牌,輸了要刮鼻子。記得有一次,小葉與小毛在玩的過程中,因你刮我重,我刮你輕,而鬧了别扭,到後來竟然一個比一個刮得狠,鼻血都刮出來了。小毛也是個心氣很高的人,聽說是當年中考狀元,才華橫溢,在學校還是學生會幹部,衢師的小記者團印象中是他組建的,也當了幾天的團長,後來不知什麼一件事情,認為學校處理不公,居然聯合幾個學生會幹部以辭職相要挾。沒曾想學校并沒有賣帳,你不當,多的是人當,幾天後就重新任命了幾個人,或許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交涉失敗。就這樣一個心高氣傲之人,你說在寝室打個牌還讓對方刮出了鼻血,怎麼可能輕易原諒你,弄得兩人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講話,但是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不多久,他倆就成功合演了一出雙簧,化解了恩怨。

那天,小葉同學在寝室大門口,看到一個女同學撿到五塊錢交給了宿管門衛,就跑回寝室告訴小毛,讓他去冒領。小毛或許也是想順梯而下吧,沒有過多的猶豫,就跑去說丢了五塊錢,很順利的領來了。最後大家一合計,五塊錢全部用于買烤餅,用臉盤去裝的,寝室裡室友們分着吃了,兩個烤餅下肚,大家又恩愛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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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偷看日記

老缪是我們的第二任寝室長,第一任寝室長小葉當的時間不長(這裡說明下,老缪其實不老,小葉卻已不小,權且一個習慣的稱呼罷了)。小葉那時心高氣傲,并不屑做這個,将寝室長職位,連哄帶騙的,以兩個烤餅的價格廉價轉讓給老缪了。

老缪是個好同志,這在9211是大家公認的,雖然歲數最小,但做事很靠譜。每周的訂早餐做得很到位(其它好像也沒什麼事)。

大家偷看的日記就是他的日記。這件事是一件偶發事件,一開始大家并沒有預謀要這麼幹。那時的櫥櫃是水泥做的立櫃,分四層,每層兩格,每格外面裝了個門,可以上鎖,算是個人的私密空間。上下層的層闆與門闆的空隙較大,東西沒放好容易掉到下一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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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缪有個習慣,要記日記。經常坐在床上記着什麼,一開始我們并沒對他寫什麼感興趣,想想無非是一些未成人的幼稚的想法罷了。直到有一天,老龔很神秘地告訴大家老缪的日記本掉他櫃子裡了,他看了一點就被他拿回去了,好像記着說喜歡某一個女同學。這一說,馬上挑動了大家神經,一合計,決定将他偷出來看個究竟。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第二天中午合計将老缪騙了出去,馬上将寝室其他成員都叫了回來,就将老缪櫃子上下的櫃子打開,從上面的櫃子看去,果然日記本還在,就弄了一個衣架從上面伸進去将它慢慢地移到邊緣,然後掉到下面一個櫃子裡,幾分鐘就搞定了。拿出來後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圍在一起看了,邊看邊讀邊笑,日記有很多篇幅記着他與他的同桌,班裡一個女同學的點點滴滴,文字中愛慕之情溢于言表,當時我們也被他那種幸福感染了,這是一種感覺,是來源于心底的一種感念,是一份簡單;一份溫馨;一份浪漫和一種向往。

這個女同學那時基本屬于班花之類的,斯文而秀氣,暗地裡喜歡她的男同學比較多,或許我們9211的就有多人喜歡她。後來知道寝室的另一同學真的喜歡她的,當時也是一起偷看日記的,過後也常與我們一起取笑老缪,我們知道後就一直在想,當時他一起與我們看日記時是什麼想法。

看到老缪的日記,其實我們都佩服他的膽量的,當時的年齡大家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而他居然可以寫下來,而且寫的得很詳實。當然後來我們發現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暗戀罷了,這個讓我們心裡好受些。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在睡覺前都有很含蓄地說日記的事,老缪後來也聽懂了,知道日記被大家看了,面對這麼多人,生氣也沒辦法,隻是将日記藏得更好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偷看過。

4.寝前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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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裡的晚上,天天熱鬧非凡,有同學在學吹箫,箫聲笛鳴,此起彼伏;有同學坐在床上練氣功,憨态百出;有同學在吊嗓子,依呀依呀的好生吵人;不知何時,也有個别男同學偷偷的學吸煙,床架鋼管裡面塞滿了煙頭。

記得那個時候正是各種樂曲流行的時候。四大天王、小虎隊,劉德華、張學友等人的歌大家都耳熟能詳,也會跟着哼唱。寝室有一個周同學唱歌唱得不錯,還經常在講台上教我們唱歌,閉着眼睛,還會唱粵語,那陶醉的樣子不遜于電視裡的明星表演,還是蠻好聽的!那段時間深得女同學的青睐,惹的我們不開心,抓住他在寝室洗腳不倒洗腳水的一些不良生活習慣,共同譴責他。

葉同學晚上經常坐在床上顯擺他的吉他,但過去太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也隻記得他邊彈邊唱“我在山中來,帶來了羞花草……”那幾句時的樣子了。那時他的形象在寝室裡還是很高大的,會唱歌、會跳舞,留着長發,樣子長有點像郭富城,記得有一次學校合唱比賽,放在老電影院裡,他是指揮,頭發一甩一甩的,激情而潇灑。

畢業後同學們在一起,葉同學自己常說,他是我們的性啟蒙老師,晚就寝時經常給我們上生理健康課,其實當時他說了些什麼,早就沒有印象了,他自己也是吹牛,本身也懂不了多少,啟蒙我們,基本都是扯蛋。隻是比我們大一點,早知道一些兩性間的事,然後加上自己一些臆想,在晚就寝前說了一些兩性之間比較大膽的話題而已,或因我的愚鈍,或因他的教學方法不當,反正我是沒有被啟蒙。

但那時已有朦胧的情感在萌芽,回憶衢師的日子,經常有一幅畫面存在腦中。在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裡,在細柳飛擺的敬業池旁,撐傘走過一個綽約的身影,身後的長發在斜風細雨中輕輕拂動,在驚鴻一瞥之後,遠去的背影會悄悄地走進你的心房,讓你在今後細雨紛飛的日子,都能想起有這麼一個身影曾經在你的心底留下了淡淡的足印。如果你想擦去那些足迹,你會無奈地發現越擦越清晰,時不時會出現在你的夢中。那是一個青春萌動的時期,跟葉同學啟蒙無關。

葉同學畢業後與我走得較近,有幾年經常在一起玩。他回憶說我那時常用一小塊江山糕誘惑他,逼他跳舞給大家看才給他吃,具體怎麼回事我已經沒有很多的印象了。即便有,也是一次兩次開開玩笑而已,我經常帶江山糕去學校是有這麼一回事的,那時吃的東西少,江山糕容易存放,我帶去是留着自己慢慢吃的,有時沒錢買烤餅,看他們吃烤餅時可以拿幾塊出來吃吃,省得在一邊流口水。

當然,他們看我吃,也經常會向我讨要,我一般是舍不得多給的,掰下來給個一兩塊意思一下。那個年代,每個人的肚子基本上都是無底洞,再多吃的都是不可能滿足大家的。況且當他們買來的烤餅,是不會分給大家吃的,我得留一手,以免晚上的時候自己太被動。

5.指腹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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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六月間,一個大型物資交流會放在學校操場舉行。近千個攤位将整個操場、馬路邊都擺得滿滿的。

在九十年代初,那個時期雖然人們沒有現在富裕,但在精神上是幸福的。那時物價也不高,人們也不會為子女上學花過多的錢,更不需要考慮攢錢到城裡為子女買房,也就不需要離鄉背井到外去打工。但生活相對是單調的,交流會承載了太多的歡樂和喜悅。那時的人們純樸啊!吃上一碗自己喜歡的小吃就能高興幾天,是現在的孩子無法想象的。交流會上到處是人頭攢動,擁擠着摩肩接踵,人們在各自的空間幸福地享受着,直到晚上才慢慢退去。我們也是一有空就去逛,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特别是周末一天都要逛五六趟。

記得那時還買了一套格子西裝,隻要19元,穿起來自己還是很滿意的,估計那是自己第一次購買的大宗衣物。同寝室的小毛同學看到也很喜歡,居然跑去也買了一套。同班的江山老鄉周大姐看到後,以專業人士的口吻給出了評價,意思是我們有眼光,買對了,她在雜志上看今年正流行格子裝。當時我心裡就想,就我們淘了一套處理的便宜貨,還去談潮流,扯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了。

後來還買了一雙高跟尖嘴皮鞋14元(人造革的,好像沒穿多久,鞋頭就破了,弄得走路時都不敢太用力)。在一個周末,整套穿起來(格子西裝、尖嘴高跟皮鞋),又到睡在上鋪的兄弟老姜頭那借了個小皮箱,拎起來“衣錦還鄉”了。回到老家,走在老家小鎮的大街上,有一種類似留洋歸來的優越感。

指腹為婚的鬧劇就發生在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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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記得那段時間自己天天西裝皮鞋的,穿着衣冠楚楚的樣子,室友們嘲笑我可以娶老婆了,說着說着就說到以後娶妻生子的事了,然後一時興起,就與邊上一同學指腹為婚了。如果僅僅是當時那麼玩笑着一說,這些事就如同茫茫腦海中一朵小浪花一樣,淹沒在記憶中了。關鍵是一時腦熱,當時還用紙寫下了字據,老龔是見證人,三方簽字還畫押了,老龔還主動要求字據交他保管。如果還僅僅是這樣,幾天後事情就過去了,誰曾想老龔是個極度守信之人,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受人托付着這麼重大的事,他就牢記在心了,字據一直小心的儲存着,即便以後幾經搬家也沒将它遺失。

在一次同學會上,将那張他儲存了近三十年的字據給帶來了,突然間在同學群公布,真是一石驚起千層浪,浪浪揪心,恰好是一男一女的結果,難道真要履行當初的諾言麼?想到女兒小小年紀突然間已經有一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夫的人了,這叫我怎麼跟她開口啊。同學們也對此事表現出極大的熱情,紛紛出主意,說安排兩人見一面呀;雙方家長坐下來聊聊呀;選派一些同學一起把把關呀什麼的等等,唯恐事情不成似的。幸好對方對此事表現的不是很熱情,任大家怎麼發揮,他始終三緘其口,我也趁機在同學群聲明婚約廢棄,此事方才作罷。

6.府山公園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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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府山公園很破敗,但裡面有一個溜冰場我們常去玩,經常與我一起去的是我上鋪的兄弟,姓姜的本家。那時大家都剛開始學溜冰,經常摔倒,摔得屁股麻麻的,痛痛的。溜冰的人很多,基本以學生為主,衛校的、職校的、衢師的等等,尤其是周末,幾乎都是人滿為患。

不會溜冰的人就扶着旁邊的欄杆,慢慢向前移動。會溜的人在場内追逐、嬉戲,很是潇灑。還有一些莽撞的新手,不停地摔跟頭,但還是繼續溜。那時學校經常會看到有同學挂着上了石膏的手臂,那都是在府山公園溜冰場裡摔的。

上鋪的兄弟就有過這樣的經曆。記得那時玩一次好像是兩塊錢,可以玩一下午,也沒有教練,就是付了錢給你一雙合适尺碼的溜冰鞋,自己穿上自己玩。記得那時我也練會了倒溜、速滑,偶爾會有幾個女生也會來玩,這時就有溜得比較好的同學主動去教她們,拉着她們的小手,故意滑得很快,一聲聲尖叫,我們隻有在邊上看的份,一來技術不行,二來也不敢,當然内心裡還是有些羨慕的,羨慕他們的技術,也羨慕他們的膽大,暗地裡也下決心要練得很厲害,也憧憬着自己拉着一個女孩子的小手在場上潇灑得滑着,但終究是運動素質跟不上,沒有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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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有一件事。

有一次,居然看到隔壁寝室有幾個男同學,在寝室走廊裡溜得開心。當時也沒多想他們怎麼搞來的溜冰鞋,後來聽說學校查了此事,才知道原來是幾個男同學偷偷從溜冰場竊回來的(讀書人的事不能算偷)。第一次,有人竊回來一雙,也不知道收斂些,還明目張膽的在寝室通道上溜得開心。做壞事最怕的就是後繼有人,這時有同學看到了,他倒沒有想着去舉報,而是想着也去搞一雙,一而再,再而三的鞋子少了,老闆也不是傻子,直接找校長了。

就你們幾個兔崽子經常去的,一查一個準。那時,衢師在彭校長的帶領下紀律還是非常嚴明的(學校裡的香柚都沒人敢摘一個),聽說差點被開除,終究有人求情不能因為一雙溜冰鞋而毀了一個優秀人才。其實學校也是抱着一種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态度,不是大問題,給予嚴肅批評,也就過去了。

7.坊門街看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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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錄像廳剛剛興起。那時,看錄像是男生周末消遣的一個主要活動。與我一起看得最多的,是同寝室的老龔。那時錄像廳主要集中在坊門街一帶,六毛錢,六個片,循環播放不清場,是以一般我們是上午九點進去,出來已是晚上九點。走在昏暗的路燈下,恍惚中有點“片中方一日,人間已千年”的感覺。

那時,最糾結的是六個片中有幾個至少是一個,看過了一遍甚至幾遍的,放到那個片時,比較難熬。是以我們去看時經常要化很多的時間,在各個錄像廳門前的小黑闆上,反複比較哪個錄像廳看過的片最少,以達到成本效益最高。

同時一起去的,也會出現互相之間有些看過,有些沒看過的情況。有時也會出現意見不一樣,而隻好分廳觀看了。有時也會進去後,邂逅老同學,發現他早早的一個人,有滋有味地在看了。那個時代的錄像廳永遠昏暗混亂,裡面煙霧缭繞、空氣污濁、人滿為患,而我們并不嫌棄,二十歲左右的我們是那時的主力。一進去老老實實抱着對那些港影大片的故事充滿着期待,坐在簡陋的條凳或椅子上度過許多時光。錄像廳裡的那段歲月,是我們無聊的青春歲月。我就這麼坐在條凳上看完了《英雄本色》《大話西遊》《倩女幽魂》《新龍門客棧》《賭神》《至尊無上之永霸天下》等等,周潤發、劉德華、周星馳、任達華、洪金寶、王祖賢、梁詠琪、萬梓良、吳慧中等等都是那時熟悉的。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我畢業後。

記得剛畢業去浙師大函授時,師大後面的小門外有個錄像廳,晚上沒事,我們幾個也會約好一起去看。

那時師大的學生要大些,談戀愛的現象很普遍了,但也有一些心智開的遲的沒有談戀愛還一如既往的蹲錄像廳。因有市場浙師大的外面也就有錄像廳,有一次我們幾個一起函授的同學晚上沒事也去看錄像,看到晚上十點鐘左右,人還不散,期間有幾個膽大的就叫起來,“上點好片、上點好片”。我們不知啥意思也在等着看什麼好片,看錄像廳老闆心照不宣地換了片,一放出來,居然是A 片。那時還年輕,哪見過這情況,幾個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出現大膽而勁爆的畫面,人群一個人“喂得”一聲站了起來,一個秃頭在錄像機的光束照耀下格外的醒目,居然是我們一起函授的一個外地老教師,原來他們幾位年老一些的,也一起來看錄像,估計也是第一次看此類片,有點情不自禁地叫出來了。過後,我們也不好意思與他們相認,隻是第二天居然聽到他們在說要一起去與老闆談下,想買半個月的月票,看看價格能不能便宜些。

8.結伴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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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莊之行是在畢業的那年暑假去的,隻有我與老龔兩人,老龔是衢州人,外婆在江山,于是先寫信約好,在幾号,到賀村他阿姨家會合。本來還約了一個江山的同學一起的,後來我們兩人會合後,在江山汽車站等了一上午都沒等到人,又沒有電話可以聯系,隻好兩個人自己坐車先去了常山。好像在常山沒有同寝室的,也沒有特别要好的同學,就兩人自己找了一個旅舍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坐車去了開化,目标就是蘇莊。那時同寝室我上鋪的兄弟,姜姓本家的家在蘇莊。著名的古田山,就在蘇莊,這是我們去的主要目的。

車入開化,我們第一站到的是華埠,老班長家在華埠,那時也沒有說好,知道個位址就直接找去了。記得下車後,我們光着腳趟過一條大河,輾轉問了幾個人就找到了(事實說明,在沒有手機定位的時候,出門基本靠嘴,現在導航太強大,反而讓大爺大娘們失去被問路的機會了)。

同學在家,熱情地招待了我們。晚上在他家睡了一晚,具體的沒多少印象了。隻記得,第二天一大早我叫他帶我到我叔叔機關去了一下(叔叔在省第一監獄上班,那時機關還在華埠封家鎮裡面,離他家倒很近)。兩人騎着車,約摸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大清早的,找到叔叔時,他還沒起床,匆匆見了一下就走了。

從華埠出發到蘇莊,還需要從星口轉車。老班長告訴我們,在星口我們有一個李同學,家就在路邊,于是下車後我們就找了過去,并沒有化多長時間。隻是李同學并沒有在家,他媽聽說是同學,倒是很客氣地留我們吃飯,記憶中是一個很豪爽女強人的樣子,會抽煙。

去蘇莊的車不多,一天就兩班。于是我們吃了飯并不敢多耽擱,就早早地去候車了。在開往蘇莊的路上,我們第一次感受到盤山公路。車窗兩邊綿亘着一片茶褐色的山野,在漸勁的烈日裡,山野點綴了變化多端的色彩。車子盤旋在山嶺間那高大的馬尾松之間,隻見松樹上挂着一個個袋子,應該是最原始的松脂采集方式,這些都是我以前沒有看過的。

幽靜的山間公路,很少有車子交錯,車子行駛了近兩個小時,才看到山遠處,布滿山川叢林的蘇莊地界。下車後,從鎮上出發我們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找到同學家,同學居然也不在家,說是在常山玩還沒有回來,他爸一個人在家,一個老實本分的種田人,話不多,弄得我們有點尴尬,幸虧他的爺爺聞訊趕來,他的爺爺是個退休老師,在地方很有威望,叫姜子望,快三十年了,我依然記得他的名字。他帶我們到村裡轉了一圈,告訴我們在村裡橋上等很多地方的字都是他寫的,很健談。

晚上我們就睡在同學家,吃過晚飯,老龔坐在家裡與同學的父親聊着,同學的父親打開話匣,話也多起來了,操着聽不太懂的國語,說着家裡的一些瑣事。我不是一個習慣傾聽的人,同學倒是很認真地聽着,或許就是這一潛質讓他畢業後很快走上了上司崗位。看他們在聊天我一個人走到門外,站在夜色中,仰望寂寞的天空,看到飛鳥寂寞的身影斜斜地從自己眼前消散。自己的思緒又回到綿延的衢城,府山公園稀疏的樹木,水亭門發黃的老城牆,鬥潭河發臭的河水,衰敗的鐘樓裡似乎聽到的深遠悠揚的暮鼓晨鐘,還有五聖巷那古老的青石闆路……一切是那麼的熟悉,一切又是那麼的遙遠。

夜深了,聽他倆還在斷斷續續地聊着,強忍着睡意。到後來,還是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老龔跟我講了他家的很多事,同學媽年前剛剛生病去世了,怕影響同學的學業,也沒叫他回家見母親最後一面,同學寒假回家時沒看到久病在床的母親,才知道母親已經安葬在後山了。

早上起來洗臉時,老龔想刷牙居然想用同學的牙刷,也找到一根,聽說是放進嘴巴刷了兩下,拿出來後,牙刷就隻剩下三撮毛了,其餘的都掉在嘴巴裡了,可能是多年沒用的牙刷毛早已硬化了。在我的生活理念裡牙刷是不可以共用的東西,他也是一個很幹淨的人,那時能這般的随意是我沒有想到的。

吃了早飯,姜爺爺就帶我們去了古田山。

上山的路并沒有什麼陡峭的地方,享受着夏日早晨的涼爽,路邊的小溪流靜靜的,眼前的這座山真的很美,因為保護得非常好,一路上有許多年齡很久遠的樹,樹皮上都刻着滄桑,大得一個人抱不過來,高得直沖雲霄,擡頭望去,令人目眩。山道兩邊是一些不知名的樹木,嗅着是一種清新。姜老先生是個合格的導遊,他說古田山的珍稀動植物還是非常多的,有珍稀瀕危植物,有國家重點保護動物。

“古田飛瀑”走近了看更能感受到它的魅力,它仿佛帶有一種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氣質,如絲綢一般懸挂下來。被流水打濕的石壁,也像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俊俏臉龐。我們在瀑布那休息了下,就沒有上去了。聽說上面還有古田山廟、邊上的路進去是原始森林,因為時間關系我沒有進去,也是以留下了遺憾。多年以後又重新走了一遍古田山,方才了卻了自己的心願。

第三天早上,我們準備走了。在路邊等車時,同學從車上下來回家了,于是我們又回頭多玩了一天,還參加他隔壁親戚小孩的生日,也送了一份小禮物。蘇莊其實還有一位女同學的,同學回來本想叫他帶我們一起到她家玩一下,聽說離他家還有二三十裡路,交通也不是很便利,隻好作罷。

從蘇莊回來,我們又去了龍遊老缪家,這些都是事先沒有機會說好的,都隻有位址。我們一路找過去,在龍遊羅家鄉缪家村,我們一眼就看到了同學的衣服曬在外面,沒打招呼就走進去,在同學一臉錯愕的表情中,我們笑了。

龍遊回來,我又跟同學到了他家裡,九華鄉的一個小山村裡。他父母都不在家,隻有一個漂亮的姐姐在家,也是剛學校放假回來,給我們做飯、給我們洗衣服。

記得他家門口的河水很清轍,屋後的山很高,村裡不通汽車,從鎮裡走到他家要走很遠的山路。那個散落在蔥翠山坡上的小山村,迷人得讓人流連忘返。他那依溪而建,幽靜的老屋,很安靜,很低調。

記憶中那山村的古樸典雅與休閑情調美得讓人感動,不知這裡面,他那漂亮的姐姐在家有沒有起到一些加深印象的作用。聽說前些年他在老屋的位置蓋了新房,公路也造到了家門口,或許條件改善了更适合居住了,但真的還能找到小時候的那份感覺麼?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

等回到自己的家裡,已經是七月底了。看到自己不在家時收到的四五封同學來信,都讓哥哥姐姐私自拆封了,心裡有些憤慨,卻也無可奈何。在家等待配置設定的日子單調而燥熱,偶爾聽到村裡“賣棒冰”的叫賣聲,内心才有了一種祥和安逸的感覺。火熱的八月過去,馬上要走上工作崗位了,在期待中有些茫然。

懷念9211,追憶我的中師歲月

9211共有八位室友,一起睡了三年,故事太多,但我隻寫八個,每個故事裡都有一個是主角,但也有其他室友的影子。

在最後的日子裡,同學們紛紛照相,簽名,留言……短暫而漫長的三年中師生活就這樣結束了。

記得臨走前的一個傍晚,我一個人走在衢江邊,看着夕陽發出的光芒給周圍的雲彩鑲上了一圈金邊,晚霞更為美麗。雖沒有“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壯麗,但暮色暗淡,殘陽如血,衢江邊上如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夢似幻,好不真實。最後一絲殘陽打在地上,金光璀璨,吞天沃日,該結束了。

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我配置設定在老家的國小任教國文,後來調到國中教數學,又後來調到城區當美術老師。中師三年給了我認識外界的平台,給了我安身立命的技能,不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至少各個學科都能勝任。

一晃是一個近三十年教齡的老教師了,一介書生,三尺微命,少年時曾夢想仗劍天涯,聽碧海潮生,看江湖月明,與天下英雄共飲。長大後也想有機會血染沙場,捐軀為國,但一切終究也隻能是想想而已。

回首往事,有些已經忘記,有些依然清晰。同室之情,沒有被歲月的風吹散,反而更加愈久彌深了。就算是曾經有些誤會、沖突,那也是“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巍巍爛柯山,滔滔衢江水。中師三年,有喜有憂,有苦有樂,如果把它拍成電影,取名《我們終将逝去的青春》,也是一代衢師人的回憶。

這幾年,重感情的葉同學一直想組織8位室友一起聚下,聯系了幾次終是沒有成功。

言有窮而意不盡,謹以點滴文字追憶我的心路曆程,記錄下我們8個兄弟,在9211那個房間裡度過的三年激情燃燒的歲月,感懷一起走過的日子。

祝各位親愛的同學一切安好!

牧寫于2021年4月5日

作者簡介:姜牧,衢州師範學校93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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