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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滑雪發燒友:愛上這項高風險卻又挑戰自我的運動,投入最多的是時間

作者:經濟觀察報
對話滑雪發燒友:愛上這項高風險卻又挑戰自我的運動,投入最多的是時間

經濟觀察網 記者 錢玉娟在與丁建秋通話之前,經濟觀察網記者事先添加他為微信好友,翻看其朋友圈相冊和視訊号内容,多與滑雪有關。而那個穿着白大褂的形象照頭像,以及“牙醫哥”的視訊号名字,都在提醒外人,丁建秋的職業是一名牙醫。

“牙醫是一個安靜的職業。”丁建秋下了手術台後,就會選擇健身、練習滑雪技巧等。雖不是專業型滑雪運動員,但滑雪這個“愛好”卻讓他堅持了近20年,他告訴記者,“滑雪已經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滑雪也同樣融入了劉益的生活。影視編劇出身的她,是一名成都人,“幸好來北京讀書,有機會接觸滑雪,并愛上了北方。”

劉益第一次接觸滑雪是在2007年到吉林旅遊時,那之後的兩年時間裡,她從北京的軍都山滑雪場、南山滑雪場開啟了學習,“滑到現在十幾年了。”從小白到資深玩家,劉益的認知裡,滑雪的人會經曆以下階段,好奇到狂熱迷戀,再到疲憊懈怠,不再進階,“要麼停止,要麼開發新的滑法。”當然,她已走過上述過程,步入第四個階段,“滑雪成為了一種生活習慣。”

在某網際網路公司工作的李陽,同樣熱愛滑雪,但與丁建秋、劉益這樣有着十幾年滑雪經驗的老手相比,目前“滑齡”3年的她,還隻是踏入這個圈子裡的一個新人。

“我才邁過了初級,正處于需要進階的階段。”李陽當下有個小目标,“我想把滑行練好,然後往平花走。”

觸雪到愛上滑雪

“刻滑、平花、公園……”,李陽向記者細緻講述着這些術語,“刻滑就是摸地滑行,平花就是有一些跳躍動作,公園就是有一些飛包裝置可以讓滑雪者飛起來之類。”

跟着朋友開滑的李陽,别看沒有報專門的滑雪教育訓練班,卻在日常裡通過浏覽抖音和小紅書上的教練課,學習着相關動作技巧。她從北京懷北滑雪場滑起,為了練習還會在晚上去到北京射擊場的萬龍八易滑雪場專滑夜場。

“北京周邊的滑雪場比較适合新手。”李陽在第一個雪季的末尾,去到了崇禮,也就是那次,讓她“基本算是告别小白了”。

與李陽練習初期有不少的滑雪場地選擇不同,丁建秋接觸滑雪是在2002年,“那時北京的雪場還非常少。”因美籍華人的導師愛好滑雪,丁建秋幫忙尋找北京周邊的雪場,“跟着去了幾次,也就慢慢喜歡上了。”

類比沖浪,别人看着無聊,玩在其中的人卻很嗨。“滑雪是一個自我的遊戲。”丁建秋在采訪中不忘呼籲更多的人可以去體驗滑雪,往往會被深深吸引。他形容自己“對雪有很深的瘾”,即便工作忙碌,依然會将自己每年的休假時間控制在1月-2月間,“抓住每個雪季”。

2022年跨年的這個雪季,丁建秋與來自全國各地的資深雪友一起,大概130人組成的“包機團”飛抵新疆,在阿勒泰地區的禾木雪場度過了一周時間。

據丁建秋講述,禾木雪場目前僅完善了十分之一的設施建設,“它未來要成為亞洲第一大滑雪場。”作為這一雪場的第一波“客人”,丁建秋在這裡給自己的新雪闆“魚”開闆,後登上2800米海拔的山頂,完成了首滑。他在朋友圈如此寫到,“爬當地最高的山,滑當地最野的雪,喝當地最烈的酒”。

對話滑雪發燒友:愛上這項高風險卻又挑戰自我的運動,投入最多的是時間
對話滑雪發燒友:愛上這項高風險卻又挑戰自我的運動,投入最多的是時間

2022年跨年,丁建秋在新疆禾木滑雪場開闆滑雪記錄

除了去一些新地點滑雪,對于滑雪愛好者來說,張家口會是每年雪季的必滑之地。“每年會去個三四次。”丁建秋依然記得十幾年前去崇禮時,路上沒有路燈,下雪天還會事故多發。

劉益也向記者講述起自己的崇禮“初印象”,“在路上能看到老鄉住的窯洞,就連老鄉的運輸工具還都是驢車、馬車。”

2013年後,劉益直覺地感受到,窯洞、馬車變少了,縣城館子多了,“當地老鄉們不但搞起民宿接待各地前來的滑雪人,甚至會有人專門修建住宅樓賣給從北京來滑雪的人。”

盡管對比國外的一些滑雪勝地,崇禮的基礎設施仍有差距,“但滑雪的熱情是沒有差別的。”丁建秋也有同感,“現在完全變了一個天地。”如今到崇禮既有便捷的高鐵,還有更寬闊、安全的高速路,“這裡早已成為了一個有濃厚滑雪氛圍和雪文化的小鎮。”

最大的消耗不是金錢,反倒是時間投入

對話滑雪愛好者們,記者發現,他們多在北京周邊的滑雪場度過一兩個雪季後,便開始走出去,去到張家口、吉林、哈爾濱等地的雪場去,甚至像丁建秋、劉益這樣的發燒友,會專門飛到海外去滑雪。

“疫情之前,日本是我們經常首選的地方,有時會一年去兩次。”丁建秋講述,除了日本北海道、白馬高原,以及像藏王滑雪場、鬼手滑雪場這樣“雪文化”較久、雪場建設也比較早的地方,他還去到美國的雪場。

對話滑雪發燒友:愛上這項高風險卻又挑戰自我的運動,投入最多的是時間

2017年,丁建秋在日本的二世谷雪道滑雪記錄

其實,滑雪之于丁建秋,最大的消耗不是金錢,反倒是“時間和精力上的投入更多。”他至今沒有細算過,自己在滑雪這項運動上的花費,“這是一個從頭武裝到腳的運動,成本挺高的。”将時間點拉回到2003年左右,丁建秋記得,從腳到頭頂,雪鞋、雪褲、雪衣、護具,再加上頭盔、帽子,“一套置辦下來,四五千左右的樣子。”

被問及至今投入滑雪運動的花費時,劉益直呼,“我的天啊,怎麼敢算。”她估摸着至少六位數起。

尤其在這項運動未普及前,“裝備幾乎都是國外買回來,不但貴,還走得海運。”劉益講述起自己從荷蘭海淘一副二手telemark滑雪闆的經曆,買方隻會中英文,賣方又隻會荷蘭語、德語,雙方用eBay交流時都得依靠翻譯軟體,最終她收到貨時竟曆盡7個多月。

李陽本人不建議剛學的人就去購買雪具,“如果能堅持完第一個雪季再說。”在接受經濟觀察網記者采訪時,她列出了一個初級滑雪者的消費“價目表”,頭盔200元-300元,護膝護臀等護具400元-500元,手套100多元。提及自己穿的雪服,“當初在迪卡侬花500多塊錢買的,到現在換了三四套雪服了。”

丁建秋學習初期就是在雪場租裝置,帶他入門的導師來京做醫療項目時,也會給他帶一些雪服、雪具,“後來北京磁器口一帶也新開了不少滑雪用品商店。”

除了磁器口的專業裝置銷售門店,劉益在2013年後也能在淘寶這樣的電商平台上輕松買到滑雪裝備了,她也發現滑雪裝備中的一些國産品牌,像凱樂石的雪服等滑雪裝置相關品牌逐漸崛起。

由于滑雪類别多,導緻所需的用具“分門别類很細”。劉益的經驗是,在針對初學者的基礎滑雪用具之外,像telemark滑雪,country cross滑雪、登山滑雪等小衆滑雪用具,“在國内依然稀缺。”

對話滑雪發燒友:愛上這項高風險卻又挑戰自我的運動,投入最多的是時間

劉益在格魯吉亞的大高加索山進行登山滑雪時記錄

除了裝備消費,劉益最大的感觸是, “去國外滑雪,一次費用都是幾萬。”何況,在她的帶動下,孩子和丈夫都跟着滑了起來,外出滑雪成了一家人的集體活動。

采訪中,劉益笑說,“不能算,一算就不敢玩了。”

在高風險中享受自我、挑戰自我

不像其他運動那樣具有競争性和對抗性,對于丁建秋、劉益這樣的雪友來說,更多是一種自我挑戰。而滑雪作為一項高風險運動,人在滑行時少不了磕絆,而受傷更是在所難免。

劉益最難忘的是2010年聖誕節夜裡,她在滑雪場摔到耳朵失聰,“一度以為就這樣完了,後來漸漸好了。”

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對傷痛有所畏懼。劉益也不例外,“就像出了車禍,以後就會害怕開車一樣。”在重新規劃滑雪時,劉益也會害怕速度,害怕人,為了克服這種情緒,她會買很多護具,保護措施比一般的初學者好得多,“滑雪老手在護具上花的錢都是成千上萬的。”

即便都是喜歡滑雪,丁建秋與劉益有同感,對滑雪的了解和認知是分層次的。

在雪場裡獲得速度的體驗後,就會希望到一些未知路途,去找到新的興奮點。再就是借助一些直升飛機或雪貓、機車等外力,将人帶到一個山頭,“這個區域基本上需要你自己探索、開發”,如今的丁建秋也不滿于此,他向往能擺脫外力,自己帶着雪具徒步登高,然後“去征服一座山”。

丁建秋自知,每個階段跨越都需要一個周期,并且在自我挑戰,征服地域的過程中不會一帆風順,他也曾遭遇危險。最嚴重的一次受傷,是2015年在崇禮的優樂美地雪場,“公園滑行場地有一個三連跳的跳台,我在最後一跳騰空時,沒能控制好重心。”

失控、摔落,直接導緻丁建秋左肩骨裂,當時住院20多天,不隻是當年雪季結束,就連2016年的雪季也全“報帳”了。丁建秋并不避諱談及滑雪運動的危險性,但他覺得,這是一種享受自我的運動,過程中需要“靠自我去突破極限”。

“自嗨比較多”的丁建秋,喜歡獨自去一些基礎設施建設較匮乏,自然破壞較少的“野”地方去滑雪。不過,在挑戰進階的過程中,他還帶動着身邊不少朋友學習滑雪,幫助他們從“不會”到慢慢體驗滑雪的樂趣,“我大概教了二三十個成人,十來個兒童。”

6歲的女兒已經随丁建秋一起在北京漁陽滑雪場滑了四五天,除了接受一些滑雪基礎知識、懂得雪場的規則,他更希望女兒未來能夠享受滑雪的樂趣。

丁建秋覺得部分國人對滑雪缺乏認知,甚至存在風險意識淡薄,諸如雪場規矩,避免傷害、保障安全等知識都要學習,且需要有專業的人員來做指導,再去自我娛樂。

通過2022年北京冬奧會的影響,丁建秋呼籲,大陸可以在青少年的學科裡增設一些對雪場知識、文化基礎等的普及。

丁建秋将自己稱之為“雪一代”,而像女兒這樣接觸滑雪的孩子直接成為了“雪二代”,“明年崇禮放開後,讓她去放飛一下自我。”而他自己也有規劃,早幾年因臨時有事取消了去紐西蘭皇後鎮滑雪的安排,此後疫情突襲,防疫常态化下,國際旅遊無法成行,“會遺憾。”他希望疫情能盡快消散,待到那時,便要把紐西蘭的滑雪行程補上。

本文經「原本」原創認證,作者經濟觀察報,通路yuanben.io查詢【1V245QB0】擷取授權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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