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凱東
在《夜城》開播,字幕打開,伴随着梅林茂優美的旋律,觀衆看到了精心設計的手機後續鏡頭:黑白畫面跟随主角劉家怡飾演的演員金成武,他遊蕩在東京新宿歌舞伎的街道上,以及不同膚色的民族認同感各異的人等等。我們似乎走在一個地下社會中的一個小"聯合國"裡,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為了生存的機會而互相争鬥。

《夜之城》
金成武飾演的第二代日本幸存者,他們沒有歸屬感:他出生在中國,但在日本長大,通常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但會被警察視為中國人。小說《夜城》原作者周志興是日本人,但他描寫了一群流亡華人之間的恩怨。
在電影中,劉家怡陷入了上海人、北京人和被中國領土分割的台灣人之間的幫派争鬥中,但他既不被視為中國人的一部分,也不被視為日本同胞。要說李志毅導演為什麼看到小說《夜城》而将其翻拍成電影,主角劉建一無法确認"孤狼"身份的困惑,正是他想傳達的人物狀态。
盡管李志毅被提名為香港金像獎最佳編劇和最佳導演,但他是一位經常被忽視的電影制作人。20世紀90年代初,他與張志良分别擔任《雙面人》和《誓言永不忘》的編劇,陳可欣合寫《雙城物語》《風中三人》《新難哥》《金枝玉野》,後兩部電影名氣高,票房大賣。
"金葉"
大概是因為他在加拿大和英國學習藝術和電影,李先生的職業生涯開始時與大多數香港商業電影制片人的特征并不完全相同。他參演的電影《婚姻不言而語》溫暖嚴肅,《新難哥》城市荒誕,流行的《流氓醫生》帶有諷刺的語氣和叛逆的意味,這些與純粹市場為導向的娛樂電影相隔,具有更加鮮明的文藝色彩。
流氓醫生
在李志怡的《金池玉野》中,他一直有意識地卷入角色的身份混淆(性别認同),而在1995年的《流氓醫生》《救世主的棍子》中,他對社會問題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事實上,在1990年代下半葉銀河影像創作之前,李志怡是另一位試圖在商業電影中表達嚴肅思想的香港電影制作人,除了邱麗濤。他的意圖最終彙聚成"身份混亂"的主題,埋藏在他電影生涯中最好的兩部電影《世界末日》和《無夜之城》中,作為潛在的核心。
在《世界末日》(1996)之前,李志毅的電影以文藝氣息滲透到一個溫和的城市。得益于梁兆偉在《塵埃三人》、《新難哥》、《流氓醫生》《救世家棍》中的感傷浪子形象,這些作品,盡管主題類型不同,自身隐含着相對嚴重的問題,但最終還是與觀衆一起回歸了商業暖喜劇線。
救世主的棍子
但《世界末日》顯然不在這裡。影片開頭,當安裝在車上的錄影機駛出紅磡隧道,香港島高聳的大廈出現在眼前時,觀衆的耳朵響起了倫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的名曲《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歌詞可以單獨在這裡看到),氣氛難以解決。
世界末日
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裡查患有絕症,但同時愛上了為他人尋找失物的蒙古男孩,口蟲和蘇格蘭水手阿德。她在蘇格蘭和蒙古之間徘徊,無休止地向往阿德所描述的世界末日的壯觀景色,并懷念她長大的家鄉。她來到蘇格蘭,卻發現風景很美,卻無法與家鄉相提并論,于是她決定嫁給那個失去财産的蒙古男孩,這個失去财産的蒙古男孩回到了懷裡,卻死于絕症。
在自己的葬禮上,已經變成了虛幻飄渺的表情,她帶着快樂的表情飄蕩在朋友和家人之間,最後依偎在蒙古男孩的肩膀上,與大家留下了最後一張照片,我們看到"蘇格蘭"和"蒙古"并肩站在一起微笑。
看到這裡,我們或許真的明白了複雜而難以厘清的曆史與地理關系,在"世界盡頭"的光明中走進了虛拟世界的三相愛。其中人物與地區的關系屬于各自的位置,但女主角的心理和自我意識面對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戀人,産生了一種無法确定的短期困惑,即别無選擇,她必須做出的決定與她對自己身份的最終情感判斷緊密相連。
與李志怡之前的所有商業片不同,《世界末日》以王嘉偉式的随心所欲的自由奔放,徹底去掉了結構化的情節,隻留下了女主角的視角那夢幻般的情感軌迹。這有時是一種幼稚的個人心理體驗(例如船員阿德突然成為造船廠的雜耍演員,打扮成魔術師);有時沉入城市美好生活的底層,用白色的片段勾勒普通人的悲傷和喜悅。
在香港最重要的時刻,許多美好的祝願在林和嘴蟲(紅嘴鴨的出現和清晨玫瑰花的盛開)的幫助下得以實作,而在壯觀的懸崖海景和風笛中,"蘇格蘭"出奇地平靜,甚至對林恩的到來和離開感到有些寬慰。當老人出生時,我們渴望看到我們新生的嬰兒長什麼樣子,畫面轉向香港的街頭和生活在其中的普通人 - 勞工,小販,流浪漢,孤獨的老人 - 以及歌曲"跳舞我到愛的盡頭"。
那種無盡的夢遊悲傷,那種自我選擇擁抱命運的憂郁和喜悅的奇怪混合,是一首銀幕時代的告别之歌,在香港電影史上從未出現過。
兩年後,在《無夜之城》中,李志毅以周馳星的新奇故事延續了身份認知決心的内在主題。有趣的是,在來自不同中國地區的人們聚集的新宿歌舞伎,香港已經成為異化的象征,它隻是人們押注六合一并期待發财的遙遠地方。出現在銀幕上的是一群"身份被抛棄者",他們因為曆史變遷而被時代遺忘。
Kenji、Fuchun和Xiaolian,這些日本孤兒的後代,隻能成為各種幫派用來争奪權力的工具,為了生存,他們甚至不得不壓抑自己内心對友誼、愛與信任的渴望,冷酷地背叛對方,欺騙和屠殺。究其原因,不明歸因的精神狀态,是角色永久痛苦無法治愈的傷疤,是他們終生孤獨的宿命論象征,是一直針對黑暗的外在現實世界的阿喀琉斯之踵。
《夜之城》《夜之城》
無論是《世界末日》還是《無夜之城》,都是香港電影轉型時期的先行者,是将地區關系拟人化的華語電影的先驅。甚至在《一個字的誕生》(1997)之前,銀河系圖像的開場作品之一《地球的盡頭》幾乎是完美的,想法以近乎完美的情感方式呈現在螢幕上。它幾乎成為随後21世紀香港電影中标志性的文本處理技術。
在此基礎上,以《無限之路》三部曲為代表,延伸出獨特的表達方式,香港商業電影正式進入身份和地理參照,以代表爆炸棚時代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