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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節賣紅包封面,月入60萬

文|《财經天下》周刊 陳暢

編輯|楊潔

每到春節,在微信上,一年一度的親朋好友、同僚同學之間“發紅包”的活動,就變得火爆起來。

今年春節,各大社交媒體都被花樣繁多的紅包封面所占據。與之對應的是,“瘋搶”紅包封面,也成為了今年的新流行。

“我花了一整個下午,搶了20多個紅包封面,離集齊100個的目标不遠了!”一位00後男生小磊說。他自稱是“紅包封面大戶”,每天都在手機上沉迷于搶紅包封面。同時,他也向《财經天下》周刊自嘲說:“我搶了這麼多紅包封面,但想一想,自己又能發出去幾個紅包呢?”

熱衷于搶紅包封面的,卻不止小磊這樣的年輕人。衆多使用者都已經參與到這場特殊的“春節儀式”中來,免費的搶不到,那就花錢買。騰訊官方曾強調,紅包封面不得買賣。但現在,微信紅包封面的制作者、售賣者、購買者之間,還是形成了一條“灰色産業鍊”。在其中大賺特賺的,不乏其人。

紅包封面讓誰賺翻了?

做紅包封面生意,賺錢途徑有很多種。

從開通、制作到售賣,在不少網絡平台上,早已形成了紅包封面生意的“一條龍”,而其中也有不少是涉及到了“灰色地帶”。

根據騰訊的規定,申請制作紅包封面是需要具備一定條件的,如企業使用者要申請企業認證,而個人使用者在開通視訊号,且視訊号有效粉絲數量需達100人的情況下可以申請,但審批還需要提供設計版權等。微信向紅包封面制作者收取1元1個費用,不向使用者收費。即企業若向網友發放1萬個微信紅包封面,需繳納1萬元費用,網友則可免費領取使用。

但是,“鑽空子”的人總是存在的,在網絡平台上也是以誕生了做紅包封面“代辦認證”生意的商家。個人使用者提供姓名、身份證、郵箱、視訊号等并付費,這些賣家承諾會在48小時内為其開通“創作者權限認證”。

對很多企業或個人使用者而言,即便有了申請制作紅包封面的權限,自己也缺乏對個性化紅包封面的設計能力。是以,在電商平台上,有不少設計師會為其專門提供紅包封面的“定制業務”。《财經天下》周刊發現,淘寶上有賣家提供類似的服務流程,分為草圖、線稿、上色、成稿四步,每次服務收費50元,月銷量超過700件。

但這些還都隻是“毛毛雨”,從這類生意裡賺錢最多的群體,是銷售紅包封面的供應商、批發商和分銷商。

“其實,紅包封面這門生意最賺錢的時候還是去年(2021年春節)。那時做的人不多,競争小,我臨時搭建起的小隊伍用短短一個月時間,就賺了60萬元。”鄭源告訴《财經天下》周刊。

他的團隊設計了數百款紅包封面,通過騰訊稽核後,花1元/個的費用買到手,再自行做起了批發紅包生意。批發紅包封面的價格是2元一個起,賺到的利潤最低也是翻番的。

“設計人員是我自己的,通過審批也不需要任何費用,也就是說我付出最多的實際上是時間成本,賺錢能力自然可觀了。”鄭源說。

和鄭源類似的團隊,算是紅包封面生意的上遊“供應商”。從他們手中批量購買紅包封面的“批發商”,以及再下遊的“分銷商”們,還會對紅包封面繼續加價,進行二次、三次倒手轉賣,賺取差價。

在閑魚平台上進行搜尋,諸如“8.8元售賣紅包封面代理”、“紅包封面商場一手管道”、“手機操作簡單粗暴”、“春節兼職賺錢好商機”等賣家宣傳遍地開花。

一位賣家向《财經天下》周刊表示,自己手上有數百個原創紅包封面,後面還會陸續上架新款,買家隻需要支付8.8元代理費,就會收到一個紅包序列号生成入口,自動取貨,不需要囤貨,但這8.8元交完之後是不予退費的。

鄭源說,今年他的一個客戶,前腳從他這裡買到封面,後腳就去了拼多多上轉手,春節前兩天,紅包封面銷售也迎來了高峰期,平均每天能賣出去1500單,銷量還在一路上漲中。據了解,這些封面的定價也各不相同,根據設計的精緻程度和受歡迎程度等,每個封面标價最低不到1元,最高卻可以達到30多元。鄭源的那位客戶,粗略計算一下日流水最高能達上萬元。

“這還隻是他一個店鋪的資料。一般代理都會通過多個管道同時分發售賣,這些平台包括淘寶、拼多多、抖音号、微店、或微信群等。”鄭源說。

我在春節賣紅包封面,月入60萬

(某紅包封面店鋪日銷售情況,圖源:受訪者供圖)

在一位商家的微商城裡,按款式分門别類陳列着上千個紅包封面,包括動漫IP系列、王者榮耀系列、煙花系列、美女系列、國潮系列、情侶系列等等。《财經天下》周刊看到,其中累計銷量超過1000件的已有近150款,大多數封面的售價為3.99元、4.99元、6元等。店鋪還套上了當下火熱的“盲盒”概念,推出1-5元價格區間的盲盒封面,銷量也已達1000+。

我在春節賣紅包封面,月入60萬

(某紅包封面商城上的商品售賣情況,圖源:微店截圖)

因為紅包封面的有效期隻有三個月,這些售賣紅包封面的店鋪均挂上了提示,“無售後,過期不支援退款”。

而騰訊官方早已釋出規定,不允許進行紅包封面買賣,“不得因微信紅包封面而以任何形式、向最終使用者或其它任何主體收取任何費用”。

抖音也在2022年1月14日向商家正式釋出《微信紅包封面專項治理公告》,對“微信紅包封面”商品進行禁售處理,商家不得買賣或贈送“微信紅包封面”商品,一經發現,平台将對其采取最嚴清退店鋪等處理措施。

為了規避這些禁令,商家們想出來的辦法是“賣表情包送封面”或“賣桌面送封面”。例如,抖音上的動漫自媒體湯圓醬,打造了“湯圓醬”這個IP形象,其店鋪中就曾表示,使用者買表情包和桌面可以贈送微信紅包封面序列号。也就是說,為了繞開平台規定,店鋪賣的是表情包和桌面,紅包封面是贈送的。但目前,在其店鋪中釋出的通知顯示,購買虎年桌面免費送新春系列封面活動已被平台暫停。

紅包封面的誘惑

“去年我們設計的幾款搞怪風格封面迅速成為了爆款,一天能賣出好幾百個。今年就比較流行‘煙花’設計。”鄭源說。在淘寶一家店鋪裡,今年最火的迪士尼煙花紅包封面價格賣到了12.8元,月銷已超過6萬件。

這年頭,年輕人們不擁有幾個新穎有趣的紅包封面,似乎都不配發紅包了。紅包封面市場中,願意為它花錢的大有人在。鄭源自己做的使用者畫像中,男性消費者占比八成。

除了小磊,高二學生林剛也是收集封面大軍中的一員。

“紅包封面生意,精準面向的就是我這類‘收集癖’使用者。我感覺,收集它有點像以前收集遊戲皮膚的進化版。”林剛說。

林剛所在的一個200人的紅包微信群裡,群友們的日常就是在各企業微信号、微網誌等管道“蹲點”搶紅包封面,再将連結發到群裡分享。“搶到了可以跟人炫耀,像奧特曼、東北虎的動态圖,還有肯德基的紅包封面,都是大家炫耀的對象。”

“女生們也會喜歡紅包封面,今年玲娜貝兒的封面,很多人都沒搶到。”北京的一位女性上班族說,在她看來,個性化的紅包封面是使用者對自己喜愛的産品、IP的一種認可和表達。

但是,品牌官方送的紅包封面實在太難搶了,消費者們也就不得不轉向其他平台去購買喜愛的封面。“我身邊的一位小姐姐就剛花了6塊錢,在閑魚買了某奢侈品的一款紅包封面。”前述女性使用者表示。

對使用者群體的品牌宣傳和引流作用,也吸引了品牌們紛紛下場,在紅包封面上掏錢“争奇鬥豔”。

騰訊官方在微信紅包封面平台中稱,可為定制方提供的能力有:更強的品牌感、專屬封面故事構築品牌魅力、更好地觸達使用者等。

我在春節賣紅包封面,月入60萬

(圖源:微信紅包封面平台截圖)

從平台上可以看出,定制紅包的企業已覆寫出行、網際網路、教育、金融地産、美妝、數位家電等領域,甚至還有地方旅遊景點。

《财經天下》周刊下載下傳了一款紅包封面,當在微信群中發放紅包,對方打開時,封面彈窗中可以顯示動畫宣傳,點選其中的連結,還可以直接進入制作方的小程式或視訊号。這對企業的品牌資訊、産品和管道都是一種展示。

紅包封面宣傳的曝光是有周期性的。在大衆印象裡,它一般在春節期間最為火爆。“年前幾天直至每年的大年三十,銷售達到頂點,初一一過,熱度直接沒了,銷量也驟降。”鄭源說。但是,當網際網路流量趨于見頂,營銷成本、獲客成本越來越貴的情況下,對企業而言,花1元/個的價格買下紅包封面,就能做一波營銷并獲得曝光,不失為一筆劃算的生意。

為了讓更多商家得到實惠,騰訊也是不斷加碼,增加流量入口。微信的朋友圈廣告,以及搖一搖、搜一搜、視訊号等入口,都可以發放紅包封面。

據微信搜一搜助手的官方資料,12月24日至27日,有17家品牌通過搜一搜合計發出226萬個紅包封面,共計拉動搜尋量約1800萬。活動周期内,品牌流量日均周環比提升188倍,平均每個參與品牌的日搜尋量為32.8萬。在活動結束7天後,日均流量提升26倍,最高提升了205倍,流量效果長期持續。

某大牌化妝品在活動的8天内,搜尋量為170萬,小程式新增30萬UV,小程式中的支付人數環比提升50%,很好地實作了拉新促活,留存轉化。

此外,因為紅包封面嵌在微信生态中,很多企業媒體或自媒體微信公衆号今年也在背景設定了“回複關鍵詞擷取封面”等方式來吸粉,部分賬号還會同時推送企業微信二維碼的引流圖檔,使用者掃碼添加其企業微信後,會受到入群邀請連結,企業則以此積累私域使用者流量。

一位公衆号負責人向《财經天下》周刊表示,自己花6000元早早定制了6000個紅包,在粉絲社群中分享領取,公司的logo被放置在紅包封面頂部,“即使不能吸多少粉,也能打個廣告”。

微信的“私心”

微信也對紅包封面表達了相當的重視。

前不久的微信公開課PRO大會上,微信釋出了限時領取的微信公開課專屬紅包封面,秒被搶光。微信視訊号聯手五月天舉辦跨年演唱會時,在搜一搜官方區和演唱會直播間都設定了定制版紅包封面,提供給粉絲。直播頁面上還設定了裂變任務,粉絲通過轉發直播内容,也有機會能領取紅包封面。

在這兩起吸睛力高的活動上,騰訊也大力推送紅包封面,無疑對其也極為看重。

在春節的紅包封面活動中,微信還設立了“新年紅包封面”專場,網友可提前檢視品牌定制的紅包封面款式,按照發放時間點選領取,微信還為使用者貼心地奉上了紅包封面鬧鐘和領取攻略。

除了能從商家手裡收取費用外,在很多人看來,微信更大的“私心”是借助紅包封面,也可以對自身産品進行宣傳。

回顧紅包封面的發展史,在2019年1月,“企業定制紅包封面”推出,當時僅開放給部分已認證的企業微信使用者,成員領取後可在企業微信發紅包時使用。同一時間,“表情紅包”和“拜年紅包”出現。

2020年1月,紅包封面開放平台上線,新增“紅包封面故事”,使用者可添加5張圖檔/視訊進行展示。當時,騰訊雲等騰訊旗下衆多業務線均釋出了自己的紅包封面。同年7月7日,紅包封面可以跳轉至公衆号或小程式,這一變動讓不少商家從中嗅到商機。

2020年12月,紅包封面申請權限範圍擴大,符合條件的個人使用者也可申請紅包封面。這也帶來了當年紅包封面的火爆。在2021年,紅包封面的申請權限進一步放開,此時的紅包封面形式也更新,打通了視訊号,封面故事可選用視訊号内容。

“由企業微信變遷到微信,由企業普及到個人,都能看出騰訊對紅包封面的重視程度和發力程度。”一位網際網路觀察家稱,“今年紅包封面的一個特點是,除了申請使用者要具有視訊号功能外,每個紅包封面的底部都直接連接配接到視訊号,足見騰訊利用紅包封面大力推廣視訊号的強烈意願。”

我在春節賣紅包封面,月入60萬

(每個紅包封面底部均統一跳轉到使用者視訊号,《财經天下》周刊截圖)

隻不過,随着紅包封面的火爆,做紅包封面生意的商家也跟着越來越多,其中也滋生了大量灰色生意地帶。

在不少商家看來,平台對其的治理也必然會逐漸加強。“這門生意肯定會越來越不好做,大概它的盈利巅峰就是2020年了。”鄭源說。

(應受訪者要求,小磊、鄭源、林剛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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