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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帝國是如何征服“金子般沸騰的土地”——曼加結亞?

在廣闊富饒的的西伯利亞西部,奔騰着源遠流長的鄂畢河和葉尼塞河,它們都自南向北注入北冰洋。在這兩條大河的下遊之間,還流淌着兩條較小的河流——普爾河與塔茲河,這兩條河所在的廣大地區,統稱為曼加結亞。

曼加結亞地區以前盛産毛皮,現在是世界上天然氣蘊藏量最豐富的地區。它是如此的富饒,以至于歐洲人很早就傳說那兒就像是“金子般沸騰的土地”。16世紀末,俄國派遣哥薩克在吞并西伯利亞汗國的同時,也把魔掌伸向了曼加結亞地區。

俄羅斯帝國是如何征服“金子般沸騰的土地”——曼加結亞?

01波莫裡亞人

16世紀初期,在幾乎整個歐洲,尤其是商業圈中,流傳着一個新奇的名字———曼加結亞。那裡盛産各類貂皮、藍狐皮和銀狐皮、連同不計其數的海象牙等珍貴物資,這些東西在歐洲市場上都是暢銷貨,以至于人們都認為誰找到了那裡,誰就獲得的了通往财富之門的密碼。

由于曼加結亞在極北之地,很多人隻是聽說過它的大名,根本不知道它在哪裡?最先抵達那裡的是俄羅斯北部沿海的波莫裡亞人。

波莫裡亞人在古俄語中意為“海洋人”,當時屬于羅斯人建立的諾夫哥羅德大公國。在14世紀晚期,他們由諾夫哥羅德大公國來到白海之濱。他們以漁獵為生,因追逐海豹而從白海沿岸一帶進入北冰洋沿岸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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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同大自然的鬥争中,發明了一種适于在浮冰環境下行駛的小船——小果奇。這種小船很輕巧,是一種單桅、單甲闆、平底、可用槳劃的小船。它既能在沿着海岸的淺水處航行,也能在水淺的河口三角洲航行,必要的時候,還能以人力拖船的方式通過連水陸路。

波莫裡亞人借助這種船沿北冰洋海岸,朝着“太陽升起的地方”行進,直到鄂畢河下遊地區。他們駕駛着小果奇從鄂畢灣進入塔茲灣,并沿着塔茲河上溯到曼加結亞地區。

該地叢林環繞,獵物及河中魚類種目繁多,并且很适合躲風避雨和維修船隻,也可在早凍期來臨時在此過冬。對于他們更具吸引力的是當地富有毛皮獸,而當地居民根本不知道這些珍貴毛皮的真正價值,往往用“一把鹽”就能換取“一打上等毛皮”。波莫裡亞人看到了赢取暴利的機會,将此處視為理想的駐留地,并建立了貨棧。

為了攫取珍貴的毛皮,通向曼加結亞的海上航路開辟了。從白海的阿爾漢格爾斯克出發,經巴倫支海向東,經過北德維納河口和伯朝拉河口,繞過亞馬爾半島,就進入了鄂畢灣和塔茲灣,最後到達曼加結亞,整個路程用時2-3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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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納入版圖

莫斯科公國強大以後,兼并了諾夫哥羅德公國。伊凡四世後來自稱沙皇,俄國曆史進入沙皇俄國時期。伊凡四世野心勃勃,妄圖建立一個龐大的俄羅斯帝國。為此目的,先後消滅了喀山汗國和阿斯塔拉罕汗國,并于1581年派遣葉爾馬克率領哥薩克越過了烏拉爾山,消滅了西伯利亞汗國。

葉爾馬克後來在同鞑靼人的作戰中戰死,他占領的很多地區被鞑靼人收複,哥薩克的征服行動受到了一定的挫折。

1585年春天,新任沙皇伊凡諾維奇又派去了一撥人,這一次他們采取了全新的戰術:哥薩克們先依靠火槍優勢擊敗土著居民,然後建立堅固的堡壘,随後俄國移民遷入此地,最後俄國政府派出收稅官、監察官、督軍、省長等殖民機構,把被征服地區穩穩地收入囊中。結果這種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政策十分奏效,到1598年,庫楚姆汗在逃亡中死去,西伯利亞汗國宣告徹底滅亡。

這時,俄國在鄂畢河中下遊已經建立了一系列城市:秋明、托博爾斯克、洛茲文斯基堡、彼雷姆城、别列佐夫城、蘇爾古特、納雷姆城、圖林斯克、托木斯克……這已經預示着鄂畢河中下遊已經被俄國徹底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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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列佐夫城和奧波多爾斯克(現在的薩列哈爾德)建立以後,俄國人已經十分接近盛産毛皮的曼加結亞地區了。由于俄國商人和實業者經常出沒于該地區,因而有關該地區的情報接二連三地傳到沙皇耳朵裡。為了查明這一地區的情況,并為奪取這一地區做準備,俄國進行了一系列的探險和入侵活動。

1598年,沙皇伊凡諾維奇派出季亞科夫前去偵查曼加結亞地區,他們從托博爾斯克出發,順流而下,竄犯到鄂畢灣,但他們沒有闖入塔茲河。

16世紀末,别列佐夫城殖民當局也不斷派兵偵查普爾河、塔茲河和葉尼塞河沿岸。哥薩克們在塔茲河發現了薩莫耶德人的一支——涅涅茨人。他們個頭不大,身體扁平,鼻子很小,很顯然與俄羅斯人長得不一樣。

1600年夏天,沙皇派遣沙霍夫斯基公爵和文書官赫拉普諾夫,率領100多名哥薩克離開了托博爾斯克,到達别列佐夫城。在那兒,他們又補充了50名哥薩克和一些商人。

他們在别列佐夫城建造了4艘果奇和2隻河船,然後,遠征軍順着鄂畢河往下遊開進。在鄂畢灣,兩隻河船遇險,所載的糧食和食鹽全部落水。失事後,遠征隊滑着雪前往曼加結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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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遠征隊到達普爾河時,遭到了薩莫耶德人的襲擊,被殺30人,受傷的沙霍夫斯基公爵帶領剩下的人,于這一年的8月騎鹿傳回了别列佐夫城。

在這裡,我們不得不佩服哥薩克們的韌勁。就在這一年的晚秋時節,沙霍夫斯基一夥兒人又騎着鹿到達塔茲河。他們在距河口約200俄裡的地方,找到了以前波莫裡亞人曾經建立的居民點,開始修建曼加結亞城堡。

1601年4月,俄國政府從托博爾斯克調出100名軍役人員,從别列佐夫城抽出70名軍役人員,從蘇爾古特抽調30名軍人,組成了一支200人的隊伍,由督軍莫薩爾斯基公爵和督軍普希金擔任首領,前往曼加結亞。

在維爾霍圖裡耶,他們建造了9隻果奇、2隻大海船和2隻平底木船。到達托博爾斯克後,又補充了一些火槍兵和自由民,人數增至300名。在這裡,他們領到了1支速射火繩槍和200發圓彈,3支要塞火繩槍、400公斤火藥、160公斤鉛彈,每個哥薩克領到410克鉛彈。

在别列佐夫城,部隊又得到了補給。然後,莫薩爾斯基和普希金率領浩浩蕩蕩的大軍開往曼加結亞。但當他們抵達那裡時,發現沙霍夫斯基一夥兒已經建立 城堡。于是他們便進入葉尼塞河左側的支流圖魯漢河,在1607年在河口處修建了圖魯漢斯克城堡,該城又稱新曼加結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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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金子般沸騰的土地

在17世紀初,俄國已經占領了與葉尼塞河毗鄰的曼加結亞地區。俄國扼守曼加結亞城堡,将塔茲河、普爾河和圖魯漢河牢固地控制下來。俄國消化新征服土地的速度快得驚人,曼加結亞城堡建立以後,俄國政府馬上設定了縣制,選派督軍進行管理。并立馬對該地區的土著收取實物稅,要求每人每年上交五至六張貂皮。

歐洲市場上公認曼加結亞地區出産的毛皮品質最好,現在俄國已經占據了這個“金子般沸騰的世襲領地”,就像阿裡巴巴打開了金庫的大門。

在17世紀前半葉,每年從這裡輸出的皮子達到10萬-15萬張。要知道,在17世紀,最便宜的皮子在莫斯科也值5個盧布,它相當于一名在西伯利亞供職的哥薩克一年的薪金。并且這些皮子很大一部分出口到歐洲市場,在哪兒,皮子的價值會翻倍。

商品流通速度和市場是決定商業利潤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交通條件在其中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雖然當時有通往曼加結亞的陸路,但海路無疑更省時間,而且運輸相對便利。每年夏天,這裡商船雲集,整個曼加結亞十分繁榮,充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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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塔茲灣岸邊有衆多商船等待運輸貨物。在大型寬敞的物資交易所裡人頭攢動,忙碌的人們随處可見。為節省時間,交易所幾乎夜以繼日地忙着。每當有大宗交易談妥時,都要舉行宴會,以示慶祝。席間有來自歐洲的上乘的葡萄酒,也有當地的精美食物,比如:魚子醬、漿果、蘑菇、鲟魚、鹿肉等美味佳肴。

到了冬季,由于地處極北之地,這裡天寒地凍,海路不能通航,每年的這個時候曼加結亞便成了一個巨大的“軟黃金”倉庫。不計其數的黑貂皮、棕白貂皮、海豹皮及大量珍貴獸骨都儲存在大型倉庫中,等待夏季運往莫斯科和歐洲。曼加結亞雖處冰凍荒原地帶,但卻一年年地富饒起來。

17世紀初期的曼加澤亞海路已十分繁忙,曼加結亞的貿易也随之繁榮。比如在1633年,一支由20艘果奇組成的商船隊載着387名商人和實業者,從托博爾斯克前往曼加結亞。其中的糧食和其他貨物重達228噸,價值10385盧布,這在當時是一個驚人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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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空中俯瞰鄂畢河

04衰落和遺棄

正當曼加結亞的經濟活動蒸蒸日上之際,誰又能想到,沙皇政府卻突然下令封閉,這又是為何?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國際因素。新航路開辟以後,歐洲進入地理大發現時期,繼葡萄牙和西班牙以後,荷蘭、英國、法國等西歐強國都積極進行海外殖民。凡是有利益的地方,他們都無孔不入。在這種背景下,富饒的曼加結亞地區遲早會引起了他們的興趣和觊觎。

而當時的俄羅斯國力孱弱,軍事落後,在戰場上屢次敗于瑞典、波蘭、甚至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更别提英國、法國和荷蘭那些強國了。如果他們找到了通向曼加結亞的航路,俄國有可能會被排擠出去。由于毛皮資源是俄國經濟的命脈,俄國一旦失去曼加結亞,影響将是災難性的。

還有一個原因是經過俄國人瘋狂的掠奪,曼加結亞地區的毛皮獸資源迅速枯竭,無獸可捕的哥薩克們移師葉尼塞河和更遠的勒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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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是鄂畢灣和塔茲灣惡劣的氣候條件,經常造成嚴重的事故,緻使向曼加結亞地區運糧十分困難。而經過葉尼塞河和圖魯漢斯克已經有了更好、更安全的水運航線,是以放棄走北冰洋的海陸航線也成為必然。

1613年,米哈伊爾·羅曼諾夫繼位成為新沙皇,俄羅斯帝國開始進入羅曼諾夫王朝統治時期。

1619年,沙皇下令關閉通向曼加結亞的海路,沿路的航标都被撤掉,并在北冰洋沿岸設立監察哨所,截獲或殺死敢于違令的所有的人。曼加結亞的經濟活動遭到沉重打擊并開始衰落。

1642年,曼加結亞在一場大火中幾乎化為灰燼,從此更加蕭條衰落了。

1672年,沙皇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下令,曼加結亞城被放棄,它的衛戍部隊全部轉移到葉尼塞河流域的圖魯漢斯克。曼加結亞徹底完成了它的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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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結語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俄羅斯帝國曆代君主眼光高遠,不斷利誘膽大妄為的哥薩克翻越烏拉爾山,最終将富饒的西伯利亞占為己有。在17-18世紀,西伯利亞豐富的“金羊毛”一度占俄國庫收入的30%,有力的支撐了俄羅斯帝國瘋狂的對外擴張。也正是在這一時期,俄國先後戰勝了瑞典、土耳其、波蘭等傳統強鄰,一躍成為歐洲強權。

而哥薩克作為俄國的擴張前鋒,在占領曼加結亞地區後,開始溯着葉尼塞河由北向南擴張。他們的果奇已經張滿了帆,他們的馬刀已經擦得雪亮,他們的火繩槍已經裝滿了鉛彈,随着一聲尖利的口哨聲,哥薩克們又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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