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晚記憶
還有三天,中原標準時間20:00點整,春晚又将與全國人民如期重逢,算算這應該是我與春晚初逢之後的第三十九次重逢。
中國人的習俗,逢“十”為重要的紀念節點,那麼,四十年來,我印象最深的一屆春晚是哪屆呢?八四年春晚。為什麼會是這屆?因為認識了張明敏,正是從張明敏開始,中國内地有了一個具有時代特色的名詞:“港台歌曲”。
起初的春晚,有過一個人唱幾首歌的情況。八四年那屆,張明敏好像唱了四首歌吧,《我的中國心》、《垅上行》、《外婆的澎湖灣》和《鄉間的小路》。從此,張明敏這個名字随着《我的中國心》這首歌曲紅遍全國。
張明敏是香港人,而内地正處在改革開放初期,從一個細節可以看出兩地之間的差異,張明敏不太習慣被大家稱為“歌唱家”,他更習慣聽到“歌星”這個稱謂,這個細節我是在當年的電視節目上看到的。
當時,内地沒有“歌星”這個概念,通俗歌曲的發展還處在以“民通唱法”聞名于世的李谷一老師一統江湖的起步階段,真正的流行歌曲明星隻出來一兩個,因而,内地的人民群衆仍然習慣性地以“歌唱家”這個詞來稱呼有名的通俗唱法歌手。
差别不僅僅展現在稱謂上,還有台風,内地比較講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作為靈魂行業從業人員的歌唱家更要率先垂範,他們唱歌一般都是站立筆直、表情端莊、聲音嘹亮。
張明敏不一樣,除了唱《我的中國人》時,使我們表情肅穆外,其它三首歌用的都是很休閑的演唱方式,《鄉間的小路》,張明敏在舞台上邊走邊唱,循環往複,估計應該是繞了七百六十個圈。為什麼有這麼多圈?因為,當時央視的舞台沒現在這麼大。
張明敏之是以能夠出現在一九八四年春晚舞台上,可以說是一個巧合。《我的中國心》是八三年問世的,首唱者就是張明敏,但,由于這是首國語歌曲,因而,在盛行粵語歌曲的香港地區沒有紅起來。轉眼到了年底,負責挑選演員的春晚導演去了深圳,坐車時,無意中聽到了這首歌,當即決定要找到張明敏這個人。這個時候的張明敏,還是香港一家電子表廠的普通勞工。
這種此前從未見過的表演範兒,很對喜歡趕潮流的年輕人的胃口。不過,我當時還是少年,還沒到“春風吻上了我的臉”這個年紀,因而,仍然以“三好學生”的标準嚴格要求自己,保持着嚴謹的日常作風,盡管我從未當選過“三好學生”。
那屆春晚,和張明敏同台表演的還有同樣來自香港的奚秀蘭。奚秀蘭被歸類于民族唱法歌手,當然唱的是民歌,《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天女散花》、《阿裡山的姑娘》,其中《阿裡山的姑娘》也是在這次春晚後,成為家喻戶曉、人民群衆時不時就要哼上一段、收音機裡每天必放的歌曲。
奚秀蘭是女生,又是唱民歌的,是以呢,沒有張明敏那麼喜歡轉圈散步,她賢淑優雅,肢體語言很符合中國傳統審美觀。
奚秀蘭身材很高,基本上算是籃球界的漏網之魚上了文藝界的岸。奚秀蘭的聲音别具一格,像是從喉嚨裡面一段一段擠壓成型的,擠壓過程中,散發着顯而易見的金屬光澤。
八四年,改革開放後的第二屆春晚,内地最主流的舞台上出現了兩張新面孔,他們用一種全新的歌唱方式激發了我們的新奇感,這種新奇感并沒有長久保持住新奇,因為,後來,有更多的港台明星被邀請至春晚舞台、有更多的“港台歌曲”湧入内地、有更多的内地人去往港台地區觀光購物。
“港台歌曲”這個詞,現在已經基本消失了,但,春晚的最初記憶不會消失,她可能是一兩代人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時光斑痕。